柳氏掩嘴一笑:“這次我來,是來問一下你,對於遙兒的婚姻大事有什麼想說的?”
蕭真愣了下:“大嫂,遙兒這纔多大?你就想着爲她找夫家了?”大女兒十六歲,她才讓她嫁人,她向來不贊同女人太小成親,十六她都覺得小。
“遙兒也不小了,從去年開始,媒婆就上門了好幾個。我就是想問一下你有什麼打算的。”柳氏自個是十五歲進的韓家門,遙兒如今都十三四了,她當然開始着急。
“不管貧窮與否,只要遙兒喜歡就好。”這種事肯定要以女兒的意願爲主的。
“就這樣?”
大嫂蹙眉望着自己,似乎對自己的回答有所不滿,蕭真沒覺得自己這話有什麼問題:“難道大嫂另有打算?”隨即來了精神:“大嫂是看中哪家小子了?”
“遙兒是你的女兒,要打算也是你爲她優先打算,你就沒想過光宗耀祖這種事?”最後這句,柳氏壓低了聲音問。
看着柳氏那突然變得激動又神秘的樣子,蕭真覺得二丈摸不着頭腦:“光宗耀祖?先前我說讓遙兒去上學,大嫂不是沒同意嗎?我又說讓遙兒去受訓做影士,大嫂你也沒同意。如今咱們遙兒除了女紅拿得出手,好像並沒什麼光宗耀祖的本事。”
柳氏:“……”頓了頓說:“女孩子上學又不能考科舉,就多認幾個字而已,能光宗耀祖啥?這影士打打殺殺的,是女人該做的嗎?”見蕭真指着自個,柳氏道:“你那是家裡窮沒辦法,遙兒跟你哪能一樣啊,她知書達禮,那是大家閨秀,一般人可配不上她。”
蕭真笑了笑:“大嫂,我知道你疼愛遙兒,遙兒是我女兒,我也疼愛她。可也沒有你說的那般優秀。當然了,遙兒的另一半,咱們往得好的挑,可這不是還小麼。”
“不小了。”柳氏再次壓低了聲音說:“聽說魯國公打算給潤兒選後了呢。”
蕭真目動一動,看着大嫂柳氏興奮的看着她的模樣,拿了顆豆子丟嘴裡細咀着。
“哎呀,你倒是說啊,別裝出一副沒聽懂我話的模樣。”柳氏着急道,她說得這麼明顯了,她就不信弟妹聽不出來。
“大嫂,你這光宗耀祖的目標是不是大了點?”
“不大,咱家有這個條件。”
“不妥。”
“怎麼不妥了?潤兒也是咱們看着長大的,知根知底,這天底下的男人,哪個能好過皇帝啊?”
“話是這麼說,可咱們遙兒不適合深宮。”
“你又潑冷水,你怎麼就對自個女兒這般沒信心呢?”
蕭真嘆了口氣,說:“我不是沒信心,而是深宮裡不是大嫂所想的那般好過,富貴不假,可你看看歷代后妃,十個九個是短命的,僅剩的一個過的也不開心。”
“遙兒有你,有子然在,就算你們都不行,這不是還有太后麼,太后可是很喜歡遙兒的,她定不會讓遙兒受委屈的。”
“她會對孩子們好,一來孩子們小時候確實討人歡心,二來,我們彼此之間有利害關係存在。”蕭真沒想到大嫂對任錦繡竟然這般有信心,她都對她沒信心好嗎?蕭真又道:“還有遙兒的長相,過於平凡,這世上有幾個男人會像子然這樣慧眼識珠啊?”
柳氏:“……”
見大嫂沉下了臉來,蕭真忙陪笑說:“要不咱們等晚上子然回來問問他的想法?”
“問他?呵,他還不都是聽你的。”柳氏氣道:“你們做父母的,什麼時候真爲孩子們想過?那些人嘴上說平凡的日子好,那是因爲他們沒有去過上人上人的日子,說穿了就是沒本事。還有就是你們這種,過慣了錦衣玉食,膩了人上人生活的纔會嚮往平凡人生。”
蕭真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跟柳氏說後宮殘酷的生活:“大嫂,你看太后當年……”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柳氏截斷了蕭真的話,道:“可現在不是當年。”
柳氏是被蕭真氣走的,原本她會和孩子們會在這裡住個二天,這不早上說得不愉快,下午她就直接回京城去了,蕭真挽留無果,就算賠了罪也沒得讓柳氏氣消,只得送他們出城。
晚上韓子然回來時,蕭真把這事跟他一說。
果然,韓子然也是不同意的:“這事先前大哥也來信說起過,我沒同意。沒想到大嫂會專程來一趟,看來大哥大嫂心中,都是想把遙兒送進宮的。”
蕭真將另一盞燭火點燃,放到桌上,讓韓子然看書能明亮些:“對大哥大嫂來說,遙兒若是能當上皇后,對韓家那是莫大的榮耀,遙兒也能過得很幸福,那是一舉二得的事。可這背後所付出的,還有深宮對人生的殘酷,又豈是他們能想像的。”
“或許,我們該爲遙兒找門婚事,好讓他們徹底斷了將遙兒送進宮的想法。”
蕭真點點頭。
“大哥信中還說,”韓子然嘆了口氣說:“要開始培養韓秋接過他手中的家業,大嫂可有把這事跟你說起?”
“那倒沒有。秋兒還是個孩子,喜好都沒定,大哥怎麼突然這麼想?再說,不是還有華兒嗎?大哥的家業總要給他兒子纔是,哪有給侄子繼承的。”
“韓華醉心於官場,這小子,整個人圓滑的很,在官場混得風聲水起的,跟大哥與我可真是一點也不像。”韓子然笑着搖搖頭:“你說這幾個孩子,怎麼跟咱們的性子一點也不像呢?”
“這事你是怎麼想的?”
“等兒子長大了再說吧,要是他喜歡,也可以。人生短暫,我希望孩子們能聽從他們的內心而活。”
“我也是這般想的,子然,有時,我會想起術中的孩子們。”蕭真坐到了韓子然的旁邊,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雖然我也愛現實中的孩子們,可這心裡總歸有些遺憾。”
韓子然輕嗯了聲,雖然術中的很多人和事都是假的,可對他們來說,卻是融入了人生之中。不禁意低頭,看到妻子的耳畔竟然有了一根白髮,韓子然愣了下。
“怎麼了?”好久時間沒見丈夫發聲,蕭真擡頭。
妻子的臉依然是年輕的,韓子然不禁想起自己考取了狀元之後第一次見到她的模樣,那時在宮裡,他在等着皇帝的接見,還是大將軍的她一身勁裝朝他走來,就只是冷冷撇了他一眼就越過他離去,可也就是那一眼,讓他的心再次熱呼呼的跳了起來。
“阿真,下輩子咱們還在一起,好嗎?”
蕭真失笑:“下輩子的事誰能知道啊。若是能見,那是有緣,當然是好的。”
“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那我等你來找我。”
“不行,你也要來找我纔是。”韓子然說着,低下頭吻住了她。
蕭真習慣性的圈上了他的脖子。
這些日子來,子然每到晚上總要對她索取一翻,碰上她身子不方便的日子,他也要親夠了她。年輕時也不若現在這般有需求的。
當蕭真回過神來時,他們已經衣杉盡褪。
夜還漫長着。
潤兒十一歲時,彈劾魯國公的摺子一本接着一本,每一條罪都足夠讓魯國公伏法。但因魯國公一動,就會牽扯出一大堆的世家,因此進度緩慢。
也在這一年,韓子然被調往了京城做了吏部的五品官員,這是他這幾年做過官中權利最大的了。
韓子然的想法是潤兒十三歲必須親政。
韓家大嫂最近對於韓子然夫妻有着諸多的不滿,最主要的是遙兒的婚事,還有這次調回到京城,他們竟然不跟他們一起住,二個人非要去外面買間屋子,特別是有次去看他們,一進屋就看到弟妹正在劈柴,她就氣得肝疼,家裡有現成的下人做這個,她非要受這個罪。
中秋之夜。
一大家子聚在一起時,柳氏就拿出這件事情來說了一頓。
蕭真只顧埋頭吃喝,隨柳氏說,看她有時實在說得氣來了,就嗯啊嗯的點點頭,一副我很聽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