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真怔愣了會,過了好半響,她似想通了什麼環節,突然苦笑了下:“孩子們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術中子然的父母兄弟是反對他與她的婚事的,所以子然是順勢,順着叔嬸,順着那些被嬸子煸動的村人心思娶了她。外面看來,是他韓子然受了委屈,實際上並不是,他早已看中了她,而借用這樣的順風娶她之後,他與他父母之間就不會有矛盾。
而韓華和心遙,一如那時的子然。
“這世道需要心思。”韓子然摟緊了她:“所以,這就是爲什麼我不反對心遙進宮的最主要原因。阿真,咱們的二女兒她會保護好自己。”
還真是父女,連帶韓華也將子然的性子學了個十足,蕭真還能說什麼呢,閉上眼,睡覺。
蕭真覺得自己對三個孩子需要重新認識,特別是二女兒與韓秋,原本韓秋也是讓他姓陸的,但大嫂說韓家男兒怎麼可以姓他人的姓氏,因此只得就姓回了韓。在外人眼中,一直以爲秋兒是韓家大哥的兒子。
蕭真仔細觀察了秋兒這孩子幾天,這不觀察還好,一觀察竟發現大哥已經給了秋兒二間鋪子,而且這二間鋪子還是讓他全權做主打理的,要知道秋兒才十一歲。
坐在茶樓上,看着對面鋪子裡兒子的算盤撥得認真那模樣,蕭真真是哭笑不得了,大哥想讓秋兒繼承這韓家的生意,還真是直接以行動來培養啊,兒子這未來,她倒是不用插手什麼,有大哥在旁看着,壞不到哪。正待付了銀子回去,就見一輛馬車停在了兒子的鋪子前,從馬車上走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二女兒心遙。
韓秋將正在盤帳的帳本給了心遙看,心遙看得認真,半響之後,姐弟二人笑着在說什麼開心的事,一會,二人同上了馬車朝着城外去。
蕭真自然要跟上去瞧瞧,方纔女兒看帳本那一臉老練的模樣很讓人懷疑。
馬車一路到了城外一里之地停在了一間莊苑前,莊子門打開時,二名四五十的婦人走了出來。
蕭真聽到那二婦人在說:“二位主子,你們可來了,盤帳都已經盤算好了。”
“今年收成如何?”陸心遙問。
“比去年翻了一倍呢。”幾人邊說着邊進了屋。
蕭真挑高眉,喃喃着:“主子?難不成這莊子是心遙和秋兒的?”正想着這個問題時,另一輛馬車也從不遠處奔來,馬車普通,不是很起眼,這要換在平常蕭真也不見得會注意,只是從裡面走出的人兒竟是大女兒陸心悠。
蕭真‘嗬’了聲,敢情這莊子連心悠也有份啊。
一路上,蕭真覺得自個這個母親做的真是很失職,她自覺平常還是挺關心孩子們的,可對於孩子們做了什麼事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到了家,蕭真將今天的事跟吳印和趙介說了,沒想吳印和趙介是一點也不奇怪。
“姐不知道嗎?京城所有的閨秀們只要到了年紀都會給個莊子讓她們打理,待嫁人之後管理起家事來就不會手忙腳亂了。”吳印說道。
“是啊,就連我家趙笙,天天混在影衛營時,我也給了她一個園子。”趙介說道:“姐,你也太不關心孩子們了,也虧得大嫂早就想到,要不然心遙以後成爲了皇后,諾大的皇宮她還真無從下手。”
蕭真被他們說得汗顏。
吳印哈哈一笑:“不過姐本來對這種事就不擅長,你就別管了,反正有大嫂在,再說就算沒有大嫂,這種事姐夫也是擅長的。”
“難不成你姐夫也知道?”蕭真問。
“我記得這莊子一開始是姐夫說起的,當時大嫂本想着自己教孩子們,”趙介想了想說:“後來姐夫說言傳身教還不如直接讓他們自個去捉摸,實踐出來的纔是最養人的。”
“對對,”吳印點點頭:“姐夫是這麼說過,現在看來孩子們確實將莊園打理得不錯,這幾年賺的銀子比得上咱們的一間旺鋪啊。”
蕭真訝然,原來子然這麼早就開始培養孩子們了。她沒有生氣,相反倒是鬆了口氣,幸好有子然在,要不然真不知道三個孩子會被她養成什麼樣的。
行了,孩子的事她也不費心了,不是那塊料。
任家那天過來一鬧之後,任韓二家倒是開始走動了起來。
反正事情已經成爲定局,韓家大哥與大嫂也就接受了任家的示好,彼此走動也能加強兩家的瞭解,這對大嫂來說自然是願意的。
因此像賞花會,茶會這種,只要任夫人來叫,柳氏就會去,有時二人結伴也會去買衣裳之類的,柳氏經常出去走動,在家的時間就少了,而每次回來,就會喋喋說個不停,那模樣彷彿纔來京城似的。
蕭真,喜丫,香兒三個倒也願意聽這些,蕭真的生活到現在爲止不是刀裡來刀裡去,就是在家休息,很少涉及外面女人的世界,如今聽柳氏一一道來,雖覺得很有趣,但聽多了也就是婦人之間的嘮叨,還有女人之間那些啐言啐語,參加個花會茶會之類的還總是各種比較,沒啥可聽的。
興趣一失,她又回到了坐在走廊上邊喝茶邊看藍天白雲的日子,順便看看一些兒女情長的話本子,不過比起看話本,她更喜歡去茶館聽說書的講書。
隨着女兒出嫁的日子越來越近,柳氏拉着蕭真開始忙碌起來。
忙碌到過年的時候,總算將所有的東西一一給準備妥當。
自陸心悠嫁給了樓禹後,每年的過年,都是帶着丈夫婆婆回來過的,畢竟這裡人多熱鬧,再加上禹兒娘和樓禹都喜歡和蕭真他們一起過,熱熱鬧鬧的最舒服,而陸心遙則不同,她一旦嫁進宮裡後,別說過年了,就算是平常也是回不了家的,可以說這可能是心遙在家裡過的最後一個年。
因此這個年,柳氏準備的尤其熱鬧。
陸心悠這會又懷上了第二個孩子,已經七個月了,樓禹和他娘對她是寶貝得不得了。
大家都說樓家把兒媳婦寵成了公主。
年夜飯時,白皓也過來蹭飯,皇家對白家的限制已經在現在的皇帝手中廢除,後來看了皇家藏着的案卷才知道當初高祖皇帝爲何爲下令讓白家永世守在晉縣,白家的祖先是高祖的親生哥哥,與高祖一同打下了山江,只不過高祖棋高一着,這個中複雜的關係就不用說了,高祖哥哥來到了晉縣之後就改了姓,所以其實白皓與當今的皇帝也可以說是兄弟了。
“白大人,你都這把年紀了,爲何還不成親啊?”方香兒突然問道。
這一問,除了韓子然蕭真,所有人都望向了白皓。
蕭真眼眸複雜的看了韓子然一眼。
韓子然:“……”他什麼也沒說啊。
白皓面色如常,眨眨眼回望着衆人:“誰說我沒成親?我成親比子然都要早好嗎?”
“那爲何不帶你娘子來玩?”喜丫也有些奇怪。
“她不喜歡出來我能有什麼辦法。大嫂這廚藝是越來越棒了。”白皓舀了口湯就往嘴裡喝。
柳氏一聽白皓說她燒得好吃,笑得眼晴都瞧不見了:“好喝就多喝些。”
“我一定會多喝。今晚大家都要守歲嗎?”
白皓這麼一問,大家的話題又都到守歲上去了。
蕭真在心裡嘆了口中,白皓與華盈也是孽緣啊,不知道華盈此刻是否知道最愛她的人其實就是白皓,希望她能珍惜。在術中,華盈最後因爲中了祝由術而忘了子然。而在現實中,蕭真與華盈並交集,哪怕有了交集,她也是不贊同對華盈使用祝由術的,那隻會更傷白皓的心。
飯後,大家都各回了屋子守歲去。蕭真和韓子然送着白皓出了城之後才慢慢的散步回來。
“白皓待你真不錯。”蕭真看着丈夫說。
“是啊。這世上有幾個能做到像白皓這般重情重義的。”韓子然低頭看着妻子:“我的眼光向來極好。”
“算你說得對。”
韓子然莞爾一笑:“對了,我前些日子跟大哥說起等遙兒出嫁之後我會跟皇上遞告老還鄉的摺子時,大哥說他和大嫂決定要留在京城照顧幾個孩子。”
“你說對比大哥和大嫂,咱們二人是不是對女子過於淡薄了?”
“兒女自有兒女福,他們長大了,人生要自己走。”
“孩子們以後會不會怪我們?”
“不會。咱們只要管好自己讓他們放心省心,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大福氣。”
蕭真想了想,似乎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