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蕭真起牀時,兒子,兒媳婦,孫子早已回京城,這會估計都走出了鎮上。
“怎麼不叫我呢?”蕭真伸展了下四肢,睡了一覺,身體舒服多了。
“韓秋讓我不要叫你,身體好些了嗎?”韓子然從桌上拿過變溫的瘦肉粥:“今天這粥不錯,我餵你吃。”
“又不是生病,哪用得着你喂啊。”蕭真接過他手中的粥聞了聞:“這臘肉可真香啊。”
“大嫂說你喜歡吃,特意給你多放了些。”
“大嫂真好。”蕭真一口一口吃起來:“對了,昨個我睡着時,好像聽到你在對我說話,說了什麼?”
“你說,人真的有來世嗎?”
蕭真吃飯的動作一頓,看向他:“怎麼突然問這個?”
“可能娘就這麼去了,心裡有所感觸吧。”韓子然淡淡一笑,指着她手中的粥:“快吃了吧,再不吃就涼了。”
雖說還早,但蕭家也就蕭叔一個人在家裡,蕭華和蕭念二家子每天都要趕早去開鋪子,這幾年下來,鋪子的生意是越來越好,而蕭念也越來越有生意頭腦,從去年開始,在鄰鎮也開了一家食鋪。
蕭家嫂子除了每天回來準時燒一日三餐,其餘的時間也是在鋪子裡幫忙的。
“今天爹怎麼不在?”蕭真想去跟蕭叔打個招呼,見老爹似乎不在家裡。
“白皓擔心爹在家裡太過孤單,就推說學堂有事讓爹去幫忙了。”韓子然說道。
蕭真點點頭,左右看了看:“望臨呢?”
“他說金灣山到處都是草藥,不採可惜。”
“這大冷天的,哪來的草藥?”金彎山遠遠望去,那山頂還有積雪覆蓋呢。
“這就不知道他了。”
“你還不去學堂嗎?”
“在家陪你。”
蕭真莞爾一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你陪,學堂這會忙着,你趕緊去吧。”
“有白皓和車非夫子在,讓我操心的事並不多。”韓子然在蕭真身邊坐了下來。
“時間過得真快,咱們在這裡一晃就住了那麼多年。”蕭真微笑的看着自己所在的這個院子。
蕭家這會早已不是以前的草屋和泥屋,有了四個獨立的院子,以蕭叔蕭嬸的院子爲中心朝外擴建,雖不如鎮上的大戶人家,但在鄉下中也是很不錯的了。
“這是咱們的家。”
“秋兒說,再過個二年,吳印和趙介也要過來這裡。”
“到時,你們又會熱鬧不少。”
想到以前的熱鬧,蕭真輕輕笑起來:“兄弟互愛,妯娌和睦,這樣的生活真好。”
倆人正說着,幾名拿着工具的男子走了進來,看到蕭真時喊道:“蕭真,蕭華老弟讓我們過來,說你們又要造新房了?”
“對,對。”蕭真指了指他們院子一旁的空地:“在那裡。”
“行,那我們今天先量一下,明天開始就正式動工。”男子說道。
“好。”蕭真說着,也和他們一起走了過去。
蔡望臨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背後竹簍上盛了很多的新鮮草藥,蕭真剛從菜園裡割菜回來,見他正寶貝的將竹簍裡的草藥拿出來打算種植。
“你要種它們?”蕭真放好菜,就過來幫着他一起種一些。
“還是姐懂我。”
“這個時候很難種活啊。”蕭真看着這幾株草藥,她從沒見過,當然,她平常也沒注意這些花花草草。
“放心吧,這種草生命力頑強着,不管到哪都能活下來。”
“這是什麼草?”
“它叫臭草,在別的地方到處都是,這裡卻極爲稀少,有退熱,解毒,消腫之效,在院子裡多種幾株,只消一年,肯定到處都是。”
“臭草?”蕭真特意聞了聞,唔,一股子很讓人討厭的味道,趕緊移開。
“韓子然呢?”蔡望臨將這些臭草都種完之後,沒見着韓子然的影子,奇怪的問道。
“在屋裡給你畫院子的圖,明天你的院子大匠師傅們就會過來動工了。”
“他行嗎?”蔡望臨一臉不放心的進屋去了,不一會,屋裡就傳來了交談聲。
今晚做飯的是七月,其實這幾年,竈房差不多都是由七月在掌廚,蕭嫂子忙着鋪子裡的生意。
蕭真進到竈房的時候,七月已經擀好面,擀的是寬面,這會正在磨辣椒做醬料。
“姑婆,是餓了嗎?我快做好了。”看到蕭真進來,七月忙說。
“不餓,不急,你慢慢來。每天要做十幾口人的飯,很累吧?”蕭真在旁坐了下來。
“不累。”七月笑笑。
七月向來話不多,如年輕時一樣,性子還是那般的內向,但爲人勤勞善良,蕭真很喜歡這個侄媳婦兒:“縣裡的鋪子找得怎麼樣了?”
“爹孃說不急,咱們先把二個鎮上的鋪子穩住了再去縣裡。”
“也好。”蕭真點點頭:“這樣穩妥一些。這辣椒可真香啊。”
七月正在把燒好的油澆在辣椒上,油這麼一潑,辣椒和蒜的香氣瞬間就飄了出來。
“這是姑婆最喜歡吃的南瓜椒,很快就做好了。”
“好久沒吃了。”蕭真不太會吃辣,但又喜歡吃辣,因此嫂子都特意給她種了一些不辣的辣椒:“你說這東西以前沒吃到過吧也不覺得怎麼樣,一吃到過,每每想起就饞。”
“阿念也這麼說。自從處們大漢和西域外邦有了往來之後,這些做料就多了起來,如今咱們老百姓也吃得起了。”以前這辣椒那可是稀罕貨。
“當今的皇上做得很好。”
“皇上愛民如子,但凡有些好東西都會惠及百姓,就連咱們這些偏僻的小鄉村都能惠及到。”
“是啊。”說到皇帝,蕭真自然會想到女兒心遙,上次一別,就沒再見過。
“老百姓可是非常喜歡皇上的。”見姑婆好似感興趣,七月就說着從村裡聽來的一些消息:“村人都說,自從皇上登基以來,來咱們這裡的縣老爺都是清官,可見皇上是個多麼賢名的君主。”
蕭真笑笑,放在這裡的縣官,潤兒自然會選最好的來,別說他的兩位師傅在這裡,他的親孃可也是在這裡生活的,要是來了個貪官,他的日子將會不好過啊。
七月給蕭真倒了杯茶:“姑婆,您拿着熱熱手,這天挺冷的。”
“好。”蕭真接過杯子,笑看着七月:“你姑婆我有三個孩子,可在身邊孝順的卻是我的侄子和侄媳婦兒。”七月臉一紅:“姑婆見外了,咱們是一家人。再說,如果沒有姑婆,說不定我們現在還很窮呢。”
“你和念兒都很勤奮,就算沒有我,你們也會過上好日子的。”蕭真笑說。
外面響起了蕭華和嫂子的聲音,蕭真走了出去,正好看到他們回來,還有白皓,任錦繡,車非夫子及他的學生們。
“今個怎麼都來了?”車非夫子他們如果沒有別的要事基本都是在學堂裡用飯的,那裡專門給他們配了打掃的小廝和負責生活的下人。
“晚上吃打面,他們一聽就都來了。”蕭嫂子說着進竈房幫七月的忙去了。
“消息還挺靈通的啊。”蕭真笑道。
“最想吃的,是咱們的任夫子。”白皓指了指身邊的任錦繡:“也不知道任夫子是真正想吃麪呢,還是想看到某個人。”
任太后瞪了白皓一眼,哼哼二聲:“當然是想吃七月做的面了。”
任錦繡和蔡望臨這倆人,蕭真有時很無語,望臨回來之後,她還從沒見過他們說上一句話,彼此之間肯定有事發生過,說不定還是幾十年前的事。
幾十年前發生了什麼事,他們不說,蕭真自然也不問。這幾年來,任錦繡不管是穿着還是脾氣,都收斂了許多,從她身上,很難再找到以前任錦繡那時不時作死的影子來。
蕭真去叫子然和望臨吃飯的時候,難得的倆人竟然的屋裡很和氣的討論着院子的屋圖,看到她進來也沒停止。
蕭真拿過那張圖來看,修改了很多,改得有些亂,但還能看懂。
“先吃飯吧,大家都來了。”蕭真將圖紙放下,對二人說。
“方纔聞到醬料的香味時肚子就餓得咕嚕咕嚕叫了。”蔡望臨快步走了出去。
蕭真看着走出門外的身影,有些意外的道:“我還以爲望臨會和你爭執,沒想到這般平靜。”
“他一個人在外這麼多年,總會有些改變的。”韓子然拉起蕭真的手:“走吧,我也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