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菡一衆人騎馬來到之前她與齊笙悅聊天說話的地方。地上倒下一匹馬,人卻沒有蹤影了。
“這支箭看上去倒是熟悉,似乎是左相家的標誌。”黑虎拔下馬屁股上的一支箭矢。
“是仿造的。”狡狐斷言道,一眼就看出異樣,看上去大致相同,只是細節方面有些不同。
秦風接過狡狐手裡的箭矢,贊同點頭:“不是左相派來的人,應該是沈氏。”秦風兩手恭敬的把箭矢呈上去給衛驍翊看。
“沈氏,你的那個繼母?”柳清菡雖然沒有怎麼過問衛驍翊的事情,大致還是知道一點。繼母沈氏和衛驍翊水火不相容。
“他們應該想要擄走的是嫂子。”秦風接着說道。柳清菡也想到了這一茬,如果對方是所謂的沈氏,那麼應該擄走的應該是她。雖然她並不十分明白爲什麼會出這麼大的錯誤。
“哈哈。這狗孃養的,還不知道弄錯人了,也不知道他們腦子是怎麼長的,難不成頭長在屁股上?”黑虎也反應過來,瞬間豪爽哈哈大笑。
衛驍翊冷眼瞥過去,黑虎笑聲戛然而止,面部肌肉快速收斂自己臉上表情,咳咳的轉過頭,憋住自己的笑意看上去漲紅漲紅的。差點忘記嫂子在這裡,不能這麼豪邁大笑。
“相公,我們還得早點趕上去,要是齊小姐暴露不是我,肯定會有危險。”柳清菡緊緊皺眉,雖然擄走齊笙悅並不是她的意思,但是齊笙悅也是由於她纔會被綁的,柳清涵一想到齊笙悅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別說齊老闆不會善罷甘休,就是她自己也過不去這個坎,心裡焦急萬分,只希望那個粗枝大葉的傻妞能不要亂說話就不要亂說話。
“這裡去京都只有兩條路,一條大路一條小路。”衛驍翊思忖片刻,突然大聲命令道:“三人聽命!黑虎和狡狐朝大路追趕,我和秦風去小路,注意地上的熒光粉,不管找到人沒有找到人,最後在這裡匯合,不得有誤。”
“屬下遵命。”
黑虎和狡狐率先駕馬離開。
“我也去。”柳清菡大聲說道。
“你好好在家裡等我們。”衛驍翊不放心的說道。
柳清菡也懶得跟他說了,調轉馬頭,一馬當先朝着前面奔跑,秦風在一旁屏聲斂氣的,絲毫不敢出聲,嫂子怎麼不給主子面子,他可不敢發出聲音就怕主子一個遷怒,衛驍翊捏了捏眉心,有些無奈的跟上。
……
一衆黑衣人坐下樹下休息。
“王管事,我們來去匆匆也沒有好好打聽一下,也單知道那兩個女子裡有一個是司徒驍翊娶得娘子,只是你確定這女子真是?”一個黑衣人抱有深切的懷疑:“萬一另一個是呢?”
“蠢貨,你這還看不出來,司徒驍翊性子冷酷漠然,鐵血果決,不近女色,在京都美女有云的時候,也沒有多看一眼,他娶得妻子肯定不是那種嬌嬌弱弱的,肯定喜好潑辣類型的女子,再說了,聽說他娶得妻子,出身農家,身世卑微,一個小戶人家出身的女兒肯定舉止粗俗,言行無狀。”王管事說的頭頭是道的,上下打量掙脫臉皮漲紅,唔唔直叫的,一直扭動的齊笙悅。
要是眼刀能殺人,齊笙悅早就把這個黑衣人殺死千萬遍了。我草你老孃的,本小姐花容月貌的,是名副其實的千金小姐,竟然敢這麼摸黑本姑娘。她整個人都要氣瘋了。
那名黑衣人也把眼神挪到齊笙悅身上,頓時十分佩服的點頭:“王管事高見。”
“只是我們在這裡歇息,只怕會被人追上。”那名黑衣人有些擔心,想起司徒驍翊這個煞神,整個人的毛髮都要豎起來了,兩股戰戰,要不是夫人急着要人和司徒驍翊的威名,他們肯定不會這麼急匆匆的,就怕遲了被人滅口。
“無需擔憂,我們跑了一天了,他司徒驍翊即使單槍匹馬追上來現在也晚了。”
……
柳清菡三人跑了大半天,衛驍翊突然勒住繮繩,吁了一聲,打了一個手勢,秦風和柳清菡也跟着停下來了。
“秦風他們應該就在不遠處,你前去探路,小心打草驚蛇。”衛驍翊囑咐道,秦風應了一聲是,棄馬刷的一下竄身疾馳而去。
柳清菡看的目瞪口呆,這就是所謂的輕功吧。
衛驍翊跟柳清菡並駕齊驅,牽住她的繮繩,安撫她:“不要着急。”
柳清菡信任點了點頭。
直到一聲尖厲的口哨聲響起,衛驍翊跟柳清菡互相看了眼。
“走吧。”衛驍翊跟柳清菡說了一句。
兩個人趕到的時候,九個黑衣人全部被秦風放到了,齊笙悅拿着長長的馬鞭,滿臉怒氣鞭笞一個黑衣人,彪悍十足,柳清菡本想着怕這姑娘會受驚,看見她這樣生龍活虎的嘴角有些抽搐,但是還是鬆了口氣。
有時候把柳清菡都懷疑這貨也是穿越的,無視封建禮教,不拘小節,簡直比柳清菡這個現代人還有些豪邁。
“齊小姐。”柳清菡急忙下馬,齊笙悅聽見柳清菡的聲音,放下她揚起的手,停止她慘無人道的鞭打,興高采烈的走過來。
“嚇死我了。”
“你沒事吧?他們沒有對你怎麼樣吧?”柳清菡擔心上下查看。
齊笙悅搖搖頭,氣憤道:“除了對我有些言語上的攻擊,其他倒是沒有。”
“語言上的攻擊?”柳清菡疑惑。
“他們居然……”齊笙悅覺得說出來對於自己的形象不利也就不說了。暗暗上下看了看柳清菡,也不得不承認,柳清菡比起她確實比較像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容貌不俗,行爲舉止也十分賞心悅目,齊笙悅心裡鬱卒。
黑虎和狡狐察覺不是這條路,也早早調轉馬頭前去約定的弟地點匯合。
在衆人匯合之後,看着暗下來的天色,也不好趕路,乾脆直接在野外過一夜。
黑虎等人常年在外征戰,風餐露宿也不算是什麼,什麼惡劣的情況也遇到過,對於他們來說冬天在野外過夜並不算什麼大事。
掃開一大片雪地,撿來柴火,黑虎和狡狐,秦三人一起去野外撿了柴火,又打了幾隻獵物回來。因爲是冬天,獵物寥寥無幾,還是他們碰運氣遇上的。
燒了一堆柴火,因此也不算是很冷。衆人圍着火堆坐着。
衛驍翊打開自己的氅衣,把柳清菡裹在自己胸前,只露出一個小腦袋。抱着她取暖。
秦風早就習慣了主子跟嫂子膩歪的樣子,只是黑虎和狡狐還是第一次見,眼角不時瞄過去。被衛驍翊一個冷眼掃過來,兩人急忙一個看天一個看地的。
柳清菡感受到幾束光芒,有些不大好意思。就連齊笙悅也連連看着兩人。
“不是要烤獵物嗎?我來吧。”柳清菡掙脫衛驍翊寬厚暖和的懷抱,過去料理獵物。
“他們來就好了。”衛驍翊拉住她的手腕。眼神掃過三人,三人就跟上了發條似的立馬麻利的開始處理獵物。
“我帶了調料還是我來吧。”柳清菡不置可否的輕輕扯開衛驍翊的手。
“你帶調料幹什麼?”齊笙悅有些無語道。
“有備無患嘛。”柳清菡也不以爲意。她今天跟齊笙悅一起出來遊玩。
烤肉刷上好幾層的調料,放在火架上發出滋滋的油脂香味,幾人早就餓了,聞到香味,肚子咕嚕咕嚕的響。
一人也就分到幾塊巴掌大一點的肉,這麼點獵物,六個人根本不夠分。衛驍翊把自己的肉全部投喂自己媳婦。
“你自己吃,我不要了。”
“乖,不要浪費了。”衛驍翊用衣袖給柳清菡擦了擦油膩的嘴角。
柳清菡接過衛驍翊遞給她的肉,張開嘴巴的瞬間停住,擡起手喂到衛驍翊嘴邊:“你吃。”
衛驍翊眼眸就跟星火似的閃閃發亮,火光照在側着鋒利的臉龐,線條都跟柔和許多似的。低下頭一口咬住,舌頭舔了舔柳清菡的手背,低低笑着:“娘子真貼心。”
黑虎和狡狐幾口就把自己分到的獵物全部吃完了,有些意猶未盡,他們朝着秦風看過去,秦風本來是慢條斯理吃着,一看他們兩的眼神,一把全部塞進自己嘴巴里,聳了聳肩膀。意思是沒有了。黑虎和狡狐嫌棄的看了眼他。
等兩人眼神轉到自己主子身上,剛好看見主子跟柳清菡甜甜蜜蜜的一幕,霎時間就跟雷劈了一樣。
怎麼辦,有種自己主子被人換了的感覺。這些年主子到底經歷了什麼?
他還記得在行軍作戰的時候,他們一衆的光棍興高采烈的講什麼葷段子的時候,將軍一點也不感興趣,臉上肅然冰冷,等到了京都或者繁華地帶,他們特意給將軍找人,將軍也是跟怕沾到髒東西似的,避而遠之。
讓他們冒火的是,居然還有人居然敢詆譭將軍傳出將軍陽痿不行,咳咳,雖然他們也有些懷疑,將軍這麼潔身自好,連個通房丫鬟也沒有侍妾也沒有,是有點懷疑有什麼毛病,還特意給將軍尋訪名醫,結果被將軍轟出來的事情還歷歷在目。怎麼就突然比他們還快的不聲不響的成了親。
說實話,當初聽說將軍只是在鄉下娶了一個農婦,他們還直呼鮮花插在牛糞裡,將軍太委屈自己了。當然男人何患無妻,到時候將軍回了京都,多少美嬌娘前赴後繼,能有那村婦什麼事情。
倒不是他們兩人多麼敵視寒門出身的柳清菡,而是有一樁事情跟將軍這種情況有些類似,相當年小侯爺江庭楓因爲觸怒聖上,貶黜爲庶民,困難之時,農婦救了小侯爺一命,兩人結爲夫婦,後來皇上息怒,還了小侯爺封地和府邸。農婦出身寒門,根本沒有資格當小侯爺的正頭娘子,就連侍妾都極爲勉強。只好把農婦由妻降妾侍。
小侯爺娶農婦的事情在京都裡引爲一樁笑談,京都權貴沒有一個不笑的,即使後來小侯爺氣惱休了那農婦,也遮掩不了這些不明不白的累及名聲的過去。
“將軍爲何不回京都?”黑虎是個直腸子,幾乎從來不拐彎抹角的,挪到秦風身邊:“我看如今皇上有意擡舉將軍正是一個官復原職的好時機。”
“我不是給你們說過了,何必再問。”秦風瞥了眼兩人一眼。
“將軍不是貪圖美色之人,你告訴我實話。”狡狐跟着說道:“要是主子有什麼困難,屬下當應該解憂纔是,你現在吊兒郎當的這樣子,難道在這裡孤鄉僻壤的竟然樂不思蜀,不知上進?”
“你愛信不信。”秦風翻了個白眼。這兩個大老粗怎麼可能體會,他要是上進的去勸導將軍,估計都要被將軍一巴掌呼出來,踹出來,他在這裡待了這麼久,早就看出將軍無心朝廷政事瑣事,浸泡在溫柔鄉才真是樂不思蜀。根本不想回去擔任什麼將軍的職位。
不過在黑虎和狡狐眼裡,一個女人再如何得到將軍寵愛,也是無聊消遣的玩物,還真沒有放在心上。
心裡氣恨秦風知情不報,一直思考主子待在窮鄉僻壤的原因。想破了頭都沒有想出來。秦風看兩人冥頑不靈的,估計有機會肯定會去勸道,秦風想起自己第一次勸將軍就被虐打的悲催的事情,眼神眯了眯也就不再去提醒當炮灰的兩人。
……
柳清菡有驚無險的送了齊笙悅回去。齊家早就人仰馬翻了,自家小姐失蹤,遲遲不見人影,還特意報了官,結果馬上小姐第二天就回來,安然無恙的。
她微微嘆了口氣,這次差點讓齊笙悅涉入險境,估計就算是齊老闆之前再有意向這回也泡湯了。看了眼被簇擁的齊笙悅,柳清菡就走了。她剛剛下了馬車,一個披頭散髮的人迎面撲過來,衛驍翊一腳踢過去,就把那人踹到牆角。
柳清菡看了眼被踹到在地上的人,看身形似乎是個男子。
“娘子,走吧。”衛驍翊牽着柳清菡,不讓她再看了。
要是柳清菡再遲一點進去,就能看清剛剛那個披頭散髮的落魄男子的模樣,顯然是安城無疑。
安城看着柳清菡進了房門,旁邊男子擁住她,口裡吐出一口血來。眼睛流出眼淚,一隻手向前伸着,一個過路人看見,啪的甩了幾個銅板下去。
安城緊緊閉着眼,顫抖的一枚一枚撿起地上的銅錢。
前幾日他還是一個高高在上有錢人家的少爺,沒想到今日就是一個喪門狗一般,被顧青誆騙,進了一批皇木,累積全家被罰抄所有的財產,流落街頭。
他去找了以往他借錢的公子哥一個個閉門不見,就連受了他恩惠的酒樓掌櫃也叫人趕走他。
安城心裡恨顧青這廝居然這麼陰險狠辣,這麼陷害他,家破人亡,他知道顧青心裡覬覦柳清菡,自己說的道貌岸然,其實早就打了柳清菡的主意。因此想要提醒柳清菡小心顧青。
不過他念頭一轉,顧青既然對柳清菡有意,倒不失爲他報復的有力條件,安城眼光陡然就跟淬了毒似的。
柳清菡給新來的兩名客人安排了住處。也就回自己房間裡睡覺去了。
翌日
齊笙悅帶着自己老爹上門。
柳清菡出去接待她們。叫人斟來熱茶,瓜果點心。
“這叫什麼,真好吃。”齊笙悅隨便捻了一個糕點吃,主要是看着形狀奇怪,沒有見過這樣的糕點,一吃也就停不下來了。
齊老闆尷尬看着自己女兒不成體統的把糕點快吃完了,咳嗽兩聲:“笙兒,你出門是不是忘記吃飯了。”
“沒有啊,我吃了兩大碗米飯。”齊笙悅就跟完全沒有看見自己家老爹拼命使眼色,吃的很歡。
齊老闆忍無可忍,把糕點盤子奪過放置另一邊,齊笙悅張望着不解看過去。
“怕你吃了積食。”齊老闆自然不忍心苛責女兒即使再不像樣,齊笙悅這是要是不知道她爹的意思,她就是大白癡,感情她爹是覺得她在外人面前沒有女兒家的樣子。
柳清菡在一旁捂嘴忍笑。
“柳掌櫃,多謝你昨天救小女的之恩,齊某沒齒難忘。”齊老闆突然站起來,拽起自己沒有正形的女兒,對着柳清菡一個超過九十度的鞠躬。
柳清菡立馬跳起來,有些無措。齊笙悅對柳清菡擠眉弄眼的。
柳清菡也就知道齊老闆這樣肯定是齊笙悅搗的鬼。
總之齊老闆又是感謝就感激了柳清涵很久,還同意了柳清菡上次筍乾的合作之事。甚至咬牙許諾兩人分成是三七分。
柳清菡當然不好佔他這麼多便宜了,指不定齊老闆是爲了報答的所謂的恩情,恩,雖然是他們救得齊笙悅,某種程度上來說,不過也算是齊笙悅背了她的鍋,連累了她。
“齊老闆,我們五五分吧,這些小事不過是舉手之勞,稱不上大恩,再說了以後還有許多仰仗齊老闆的地方,齊老闆就不要推辭了。”
齊老闆爲商則精,怎麼不知道自己讓出多少的利益錢財,不過爲了自己寶貝女兒也就咬咬牙答應了。
昨晚他確實有些責怪柳清菡的意味,不過後面聽自己女兒說了是自己提議的,然後又碰上了山賊,還好柳清菡及時回去搬救兵,要不然……齊老闆當下對柳清菡感激不盡,拎着自己女兒就來拜謝。
心裡盤算着答應了柳清菡這樁生意,他素來是謹慎的人,對於這些沒有做過的行業十分的慎重,不過這次就算是賠了錢,他也不會埋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