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菡話音一落,三個人六道目光鎖定住柳清菡,有一種極爲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她。
“你不會是說真的吧?”蕭珠珠大叫一聲,瞪大眼睛看着柳清菡,要是換作別人,她也就當人家說笑罷了,可是這些日子她也算是瞭解柳清菡,這種事情她是不會開玩笑的。
她看上去也不過是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而已,跟她差不多年紀,沒想到柳清菡還真是真人不露相,而且她從來也不知道一個女子還可以拋頭露面做生意,這在蕭珠珠眼裡怎麼看怎麼不可置信,更何況就算她家裡再寵愛她,像是這種事情,沾也不讓她沾,最多學習的都是以後嫁到別人家裡,怎麼做主母管家。
“我騙你做什麼。”柳清菡毫不隱瞞大方點頭。
“可是,這女子做生意總是要拋頭露面的,對女子名聲不大好呀?”聶青青驚疑不定詢問道,她雖然是出身武將世家的,性子要比一般的貴女要豪邁的多,但是這麼出格的事情是絕對不敢做的,連想也沒有想過。
以前她母親就對她說有的女兒家不珍惜自己的名聲,拋頭露面的,是因爲家境的窘迫無奈,好人家的女兒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黃亞楠也就是純屬佩服柳清菡,並沒有什麼驚世駭俗的感覺,一掌搭在聶青青的肩膀說道:“嘖嘖,這還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承宣使府家的小姐?這點事情就怕了。”
“我就是覺得這樣的事情,想都不敢想。”聶青青說道。
柳清菡看了一眼聶青青笑着說道:“你們可是都是千金小姐,自然不愁生計了,爲了吃飯,那還管得了什麼名聲啊。”
柳清菡也知道按照她們自小的教育,肯定一時接受不了女子做生意,畢竟現代跟古代跨越了幾千年的鴻溝,並不是三言兩語能夠消除的。她也並不怕她們會看不起她,需要遮遮掩掩的,說實在的,要不是司馬驍翊要回來,比起勞什子的將軍夫人,她還是喜歡在鄉下做一個普通的地主啊,酒樓的老闆娘之類的,沒有人管束,活得瀟灑肆意。
“什麼千金小姐的,哎,我倒是想要做一個仗劍天涯的俠女。沒有人管束,沒有一直讓你學什麼規矩的。”聶青青有些惆悵說道。
“你這是看多了那些雜書吧,這行走江湖的人十個人八個人是騙子,全都窮的響叮噹的,那書說的都是騙人的。”黃亞楠說道。
“你說的這麼信誓旦旦,難不成自己試過?”聶青青狐疑看着黃亞楠,黃亞楠轉過臉,臉皮漲紅,一時不好意思說自己以前幹過的蠢事。
聶青青和黃亞楠兩人嘰嘰喳喳的,蕭珠珠一個人低着頭髮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幾個人吃的肚子圓鼓鼓的,本來是說要自己嘗試做菜,最後無疾而終。
她們吃完飯,慢慢沿着街道散了一會兒的步,纔去馬場。
聶青青和黃亞楠兩個一開始還以爲柳清菡不會騎馬,爭相的想要教柳清菡的。
接過柳清菡一腳蹬上馬鐙,因爲今天特意越好騎馬,因此大家都穿的十分利索幹練,柳清菡穿着貼身的比較素雅一點的銀色獵裝,蹬着小馬靴,頭上的釵環早就卸了,用一根銀色線絞起濃密的長髮高高束着,兩鬢光溜溜的,露出一張光潔的精緻的小臉。英姿颯爽的夾着馬肚在馬場裡奔騰。
聶青青幾個人還沒想到柳清菡的騎術竟然還不錯,看她跑的歡愉,各自也蠢蠢欲動起來。幾個人你追我趕的,玩的不亦樂乎。
柳清菡是實在憋得慌,很久沒有這麼舒心進行野外活動了,之前在鄉下的時候,雖然她一般都在經營她的酒樓,但是一週基本上都會跟着司馬驍翊他們去野外遊玩或者打獵的。
呼吸新鮮空氣,望着碧藍的天空,輕柔的微風拂過她的臉頰,暢快的感覺自己要騰飛起來了。繞了好幾圈,她還不肯停下來。
“清菡。”後頭黃亞楠叫了柳清菡一聲,迅速跟上跟柳清菡並駕齊驅的,柳清菡看她追上她,一直揮鞭朝着前面跑。
“哎哎,我們去比賽吧……這麼瘋跑也沒啥意思。”黃亞楠着急說道,就怕一個不注意柳清菡人就跑了。
柳清菡聽黃亞楠這麼說,想了想,也覺得有點意思,勒了勒繮繩,停下來。
“去那頭。”黃亞楠調轉馬頭,示意柳清菡看過去,柳清菡望過去,那一頭,騎着馬匹的聶青青和蕭珠珠跟她招了招手。
四個人站在同一水平線,黃亞楠說了目的地。
“要是第一個到了有什麼彩頭啊?”柳清菡問道。
“也是,沒有彩頭可就沒有意思了。”蕭珠珠首先拍了拍掌,她骨碌骨碌轉了轉自己的眼珠子,手拿着長鞭,指着侍女。
“我們又不缺丫頭。”聶青青嗤笑一聲。
“笨,我說的是我侍女手上拿的釵子,要不就銀兩怎麼樣?”蕭珠珠瞪了聶青青一眼。
“那我也獻出自己的那一隻釵。”黃亞楠跟着說道。
“我也沒有問題。”聶青青也點頭說道
“其實不需要多麼貴重,普通的簪子也行,也就做個彩頭而已。”柳清菡加上一句。
幾個人都準備好了,緊握着繮繩,蓄勢待發的。
黃亞楠是第一個到達目的地的,她來自荒涼的涼州,騎射不弱,就連武將世家出身的聶青青也不遑承讓,也就比黃亞楠慢個幾秒的。第三個是柳清菡,最後一個到達的蕭珠珠。
大家大概是跑的暢快,並不很在意輸贏的,三個人的簪子攏着一起給了黃亞楠。
黃亞楠得意洋洋的看了三人一眼說道:“改天沒錢了就把你們的釵子當了。”
蕭珠珠白了黃亞楠一眼:“你要是真窮到這麼地步,今晚我帶你回去,跟我家大黃一起吃飯睡覺。”
黃亞楠疑惑問:“大黃是誰?”
聶青青哈哈大笑道:“看見你就嚎的那條狗唄。”黃亞楠一個人追着聶青青和蕭珠珠兩個打。
柳清菡騎了一回的馬也就有些累了,坐在一旁,蕭珠珠也跟着她一塊坐下了,馬場裡也就剩下聶青青和黃亞楠兩個人你追我趕的,精力充沛的看的柳清菡歎爲觀止。
“真的很好奇你跟定遠威武大將軍是怎麼認識的。”半響,蕭珠珠主動開始說話。其實她一直很好奇,像是司馬大將軍那麼冰冷漠然,嚴肅,深有威儀的男人,多看一眼都發憷,怎麼會認識並且娶柳清菡這樣的女子,她一直以爲司馬驍翊會按班就部娶一個門當戶對的端莊賢淑的貴女。
畢竟在她眼裡,司馬大將軍的年齡雖然沒有到她父親那一輩,她也是當做她父親的那一輩來看待的。
“還能這麼認識?”柳清菡看着天空中那一朵白雲,周身泛着金光,太陽藏在雲層中。因此並不刺眼。柳清菡想起那時候第一次遇到司馬驍翊的狼狽,就跟認識他大半輩子似的:“順其自然嘍。”
蕭珠珠顯然不滿意柳清菡這麼簡單的回答,可是看着柳清菡溫煦幸福的側臉,她突然又覺得一開始怎麼認識的並不是很重要。
“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感覺?”蕭珠珠半垂着眼簾說道,她說這話的時候,莫名的腦海裡出現一個人影,挺拔如青竹,始終那麼溫文爾雅的,臉上帶着一抹淺淺的笑意,丰神俊秀的。
柳清菡一聽蕭珠珠問出這樣的少女懷春的問題,還有她半遮掩的模樣也就知道蕭珠珠肯定是有了心上人。
柳清菡想了想了一個很摸凌兩可的答案:“沒有見到他會很想他,見到了他跟他一塊相處時間很快過去,看到他跟別的女子有什麼親密舉動就會不舒服,他隨意做一些動作,就是朝着我笑一笑,我一天都能樂的找不着北。”
蕭珠珠一聽柳清菡這話,眼睛一亮,點頭如搗蒜說道:“沒錯,沒錯。清菡,我……”蕭珠珠我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柳清菡也不催她,反而杏眼安安靜靜的看着她做傾聽狀,果然蕭珠珠忍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了,附耳跟柳清菡說了一個人的名字。
柳清菡對於蕭珠珠會對她吐露到是一點也不驚訝,她剛剛說的那些話太泛了,只要是有心上人的人大抵都是這樣的反應的,而且蕭珠珠也十分有傾訴欲,性子又單純,柳清菡只要表現的認真傾聽,要蕭珠珠吐露自己心裡的話簡直輕而易舉。柳清菡驚訝的是這小妮子居然看上左相陸時淵。
雖然她沒有跟陸時淵相處過,但是也知道能獲得聖寵,排擠的司馬驍翊辭官的,得到許多朝廷官員擁戴的陸時淵肯定不簡單,而且柳清菡曾經有幾回注意過,陸時淵表面看似溫文爾雅,其實這種人心思最深,城府也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
就蕭珠珠這麼單純嬌蠻的,心思淺的千金小姐,除非陸時淵是真的對她有意,不然分分鐘都是被玩死的那一掛。
“清菡,你真好,我跟你說他,你也不會笑我自不量力的。”蕭珠珠說完本來還有些忐忑,看柳清菡面上到是沒有什麼其他的表情,也沒有嘲笑她的,蕭珠珠心裡舒暢舒了一口氣。
“你喜歡他哪兒?”柳清菡問道。
“不知道,反正看他哪兒都好,可惜在人家眼裡我只是個小丫頭而已。”蕭珠珠失落說道,就算她是蕭侍郎的女兒,對於她而言,左相陸時淵對於她而言還是太過於高不可攀了,陸時淵風光霽月,位極人臣,是京都多少女兒家心心念念想要嫁的英才俊傑。
“你覺得天上的月亮好不好看?”柳清菡歪頭莫名問了一句道。
ωωω¸ ттκan¸ c o
“自然光潔如玉璞。”蕭珠珠覺得柳清菡這話問的莫名其妙。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只是因爲月亮離得我們太遠了,它才顯得那麼朦朧的美,說不準看上去光滑如玉盤的月亮坑坑窪窪的一點也不好看。”柳清菡淡淡一笑說道:“你表面看一個人千般好,萬般好的,也不過一層僞裝出來的皮囊,合不合適只有自己相處瞭解了才知道,你這樣不過是迷戀而已。”
蕭珠珠聽柳清菡這麼說,想要反駁,最後還是吶吶無言,雖然她有點小鬱悶,覺得自己喜歡陸時淵並不是所謂的迷戀,不過總體跟柳清菡聊天還是愉快的,她並不會怎麼打擊你,嘲笑你,並不是說她跟聶青青和黃亞楠說了,她們兩個人會真正譏諷她,而是那種不可置信的眼神會讓蕭珠珠心裡面不舒服。而且跟她們做了這麼久的朋友,她也知道跟她們一起玩鬧是挺好玩的,但是不適合說體己話。
柳清菡要是知道蕭珠珠心裡這麼一番話,肯定會受寵若驚,畢竟她們認識的並沒有很久。
柳清菡是真心不大喜歡那種心思太過深沉的人,她交的朋友除了言殊離這個沉默寡言的是個例外之外,一概全是那種大大咧咧的直爽豪邁簡單的朋友,猜來猜去太累了。
而且說實在的,她受家庭的影響,自己大概也有些心思深沉的傾向,初中高中一度十分陰鬱,對於自己同種類型的人會喜歡纔怪,她還是很喜歡跟蕭珠珠這樣單純簡單的人相處。
幾個人玩了一下午,看天色晚了也就相約下次一塊玩,各自回家了。
柳清菡回去看了看兩個小傢伙,吃了晚飯,在房間裡做了些小孩的衣服針線的,望了望窗外廣袤的黑夜,天空閃着幾盞燈籠一般的星辰,這都到春天了,也不知道司馬驍翊什麼時候回來。
睜着眼睛盯着燈籠一會兒,直到泠然和荷雨進來催促她睡覺。
柳清菡睡在空蕩蕩的牀上,有些惆悵,雖然司馬驍翊身上跟鋼板似的,但是抱在一起很暖和,熱烘烘的。帶着無盡的思念,她陷入睡眠。
泠然在外頭守了一會兒,進去看柳清菡已經入睡了,也就拿起剪刀,托起燈罩,剪了燭火的芯兒,撥弄的較爲暗淡,纔出去外間。
柳清菡睡得正熟,突然感覺有些異樣,似乎就跟被什麼猛獸盯上了似的,一雙寒星一般的眼眸盯得她渾身不舒服。她倏忽睜開眼睛,就看見牀頭站着一個龐大的黑黢黢的身影,嚇得,柳清菡往牀頭挪了挪。
直到她被人從被窩裡就跟拎小雞似的提起來,直接把她壓到一堵冰寒冷硬鐵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