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光線昏暗,只有幾縷微光從窗臺處鑽進來,聶凌雲手握着一塊剔透明亮的藍色瓔珞,炯炯有神盯着這塊瓔珞,不知在想什麼,如刀一般雕刻的深邃的俊臉,微微垂下的眼簾,情緒不明。
“哥。”砰地一聲大門打開,聶青青跨進聶凌雲的房門,房間裡光線暗淡,只能模糊看見一個黑色高大的身影,她微微一愣顯然有些疑惑說道:“哥,你這兒的燈怎麼還不點上,這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聶凌雲一聽這聲動靜,被嚇了一跳,立刻把藍汪汪的瓔珞揣進懷裡,要是房屋內亮堂堂的,聶青青一定會注意到聶凌雲的神情的不對勁,可惜黑乎乎一片的,等她拿着火摺子點亮了蠟燭,聶凌雲已經恢復之前的面無表情的。
“雖然說我是你兄長,只是到底是男子,多有不便的時候,你一個姑娘家連這點道理都不懂?”聶凌雲板着一張俊臉,斜斜睨了聶青青一眼,臉上帶着不滿。
“我都敲了很多次門了,你應都沒有應一聲,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情,肯定是故意不搭理我的。”聶青青一副我早就看穿你了的樣子。突然她眼珠轉了轉疑問道:“我看你有點不大對勁啊?今天這是怎麼了?”一面朝着聶凌雲湊近打量。
聶凌雲咳嗽了兩聲,一把面前湊近的聶青青好奇的面容毫不客氣推開,說道:“你有完沒完,沒事出去!”
聶青青聽聶凌雲這句話跺了跺腳,轉身就要走,不過她驀然轉過頭,露出一副瞭然的模樣說道:“哦,哦,我知道你今天怎麼不對勁了,你不會是知道爹爹給你安排的親事吧?”
聶凌雲猛然睜大漆亮的眼眸,朝着聶青青逼近,直接提起她的衣領一臉疑惑不解詢問道:“你說什麼?什麼親事?”
聶青青一看聶凌雲震驚的模樣,就知道自己嘴巴太多了,趕緊捂住,一副我什麼都沒有說的樣子。
聶凌雲看聶青青這副樣子,嘴脣微微勾起令人炫目的笑容,手上更是揪住聶青青的衣領,毫不費力的提起聶青青就跟拎着一隻小老鼠似的輕鬆,連氣都不帶喘一下,走到窗臺處,指了指威脅說道:“你今天要是不說明白,小心我摔扁你的臉。”一面說一面把聶青青一整隻拎出窗臺外。
聶青青顯然沒想到自己家的兄長居然這麼狠心兇殘還沒有人性的,看着自己凌空,隨時可能從窗臺下墜地,她驚慌大喊一聲:“聶凌雲,你這個混蛋,謀殺親妹啊。”
聶凌雲喜歡住在高樓上,因此他住的房間是四樓,而不巧的是聶青青有一點的恐高,看到離地面一大截的距離,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聶凌雲十分認真對聶青青說道:“你放心,你要是頭朝上,掉下去也就摔個半殘的,後半生大不了我養你一輩子,反正看你似乎也嫁不出去了。”
聶青青雖然心裡腹誹聶凌雲,但是明面上她立刻討好說道:“大哥,大哥,我跟你說還不行嗎?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聶凌雲這才從自己家妹子口中得知,聶父給他定了一門親事,而且完全沒有要告訴新郎官的意思,似乎是打算先斬後奏的,聶凌雲提留着聶青青從窗外進來,扔下聶青青就要朝着外面走,很顯然是去找聶父了,看他一副氣勢洶洶要去問罪的架勢。
聶青青剛剛落地,心臟還沒有平復,看他這樣,心驚肉跳的,一把扯住聶凌雲的手臂,早就苦了一張臉,要是父親知道是她告訴的,指不定怎麼懲罰她抄經書或者背女戒。不過她更擔心要是聶凌雲過去找父親質問,兩人肯定要吵起來。
“放手。”
“不放,你千萬別去找父親,不然他肯定知道是我告訴你的。”聶青青苦着臉求道:“要不你就當我沒有說過那番話,反正你心裡也有底了,不應這婚事就是了。”
聶凌雲被聶青青扯住,他想了一下也是也是懶得跟他老子吵架,反正吵來吵去也沒有什麼結果,聶青青還以爲是自己說的話起了作用,又小心翼翼補上一句說道:“反正你現在也沒有什麼心上人的,乾脆從了?”也免得跟父親吵架殃及池魚。
“聶青青,你這吃裡扒外的,小時候是誰帶大你的?你就這樣對你哥?”聶凌雲伸出一個手指戳了戳聶青青,又把她手裡的衣袍扯出來,冷哼一聲說道:“反正我不娶,要是他一定要定下來,乾脆他自己娶了算了。說不定人家也就只想要嫁進承宣使府,是誰又有什麼關係。”
聶青青看聶凌雲斬釘截鐵拒絕了,心裡不明白,聶凌雲到底是抗拒這門親事還是抗拒父親給大哥安排的這樁婚事。想到這處,她突然反應過來,指着聶凌雲,瞪大眼睛詢問道:“大哥,你不會是真的有心上人了?”
當聶青青說出心上人三個字,聶凌雲心中一顫,想起一張嬌美清麗的面容,只是一想到她早就嫁人,而且嫁的人是誰,忙別過臉去,就跟怕人知道他的心思似的。其實聶凌雲要是平常時候是覺得不會有這樣的表現的。
聶青青嚥了咽口水不可思議說道:“大哥,你還還真有啊。我還當你是……”是榆木疙瘩,只會舞槍弄劍的,不解風情說的就是聶凌雲。
聶青青震驚了一下,連忙立即追問。
面對聶青青防不勝防的追問,聶凌雲直接提留聶青青的後領子,把她扔到門外,迅速關門。
氣的聶青青在外頭哇哇大叫,最後聶青青憤恨走了,一面走,一面喋喋不休詛咒聶凌雲只是一廂情願,人家姑娘肯定看不上他這根木頭。
……
聶凌雲跟聶國公大吵了一架,兩人吵得面紅耳赤的,書房裡兵兵乓乓的,知道的是兩個父子爭執,不知道還以爲是仇人見面,就這架勢聽得外頭的下人都是一陣膽顫心驚的,等聶凌雲出來,聶青青立馬就看見聶凌雲頭上一個被砸的出來的一個紅腫的大包,而且衣袍上些許幾縷黑色的墨水。就連嘴角都青了幾塊。
“我說你怎麼就這麼倔,不答應就不答應,幹嘛說道這麼強硬,你這是招父親揍你呢?便是去看看又如何,再不濟,面上應承過得去就行了嘛。”聶青青捏着帕子想給聶凌雲擦了擦臉頰,沒好氣說道。
聶凌雲對於自己額上的傷口絲毫不以爲意,推開踮起腳的聶青青,不發一言就朝着外走去了。
後面的聶青青趕緊大喊說道:“哥,你要去哪兒?”
聶凌雲看也沒看聶青青一眼,人轉身連個影子也沒有了,留在原地的聶青青嘆息幾句,看來大哥這回是真的非常生氣,現在跟父親鬧的這麼兇。這下要怎麼辦?
柳清菡在屋裡面做針線活,本來打算給冬至湯圓各做一身新衣服,不過他們長得太快了,又怕尺寸不夠精確,只好給兩人做較爲寬鬆的睡衣,一身世恐龍睡衣,一聲是熊貓睡,就算兩人再這麼張,這肯定是夠穿了。
篤篤一陣敲門聲響起。
柳清菡放下手裡的針線出去,看見門口的阿壯,問道:“怎麼了?”
阿壯麪有難色不過還是說出來:“掌櫃,那聶公子喝醉了。”他知道聶凌雲跟柳清菡頗有交情,纔來詢問的。
“喝醉?”柳清菡跟着阿壯去看了一眼,就看見喝的爛醉的聶凌雲,歪到在地上。
“這是要送聶公子回家還是在酒樓裡留宿?”阿壯問道。
“先讓他住一晚。”柳清菡也沒有很糾結也就直接說道。結果哪想到聶凌雲第二天醒了不止沒有走而且乾脆就在黃鶴樓住下來了。弄得柳清菡一陣黑線。
司馬驍翊下朝幾次騎馬經過黃鶴樓,沒有一次進去的,只是在對面的街上站了許久,久久凝視一眼絡繹不絕的黃鶴樓,最後還是沒有去黃鶴樓,很快回了府。
司馬驍翊回了府先去看了自己一對兒女,還沒進門就聽見一陣孩子的啼哭聲,濃眉緊皺,薄脣緊抿,趕緊走進去,看圍在兩個小傢伙一圈的丫鬟奶媽一臉束手無策,無奈的樣子,還有隻見中間哭的就快暈過去的冬至湯圓,只管咧開嘴嚎哭的。
一張粉嫩嫩的小臉蛋哭的抽搐不已,臉頰滿是淚痕,連眼皮都有些浮腫了,看的司馬驍翊十分心疼,大步流星,直接把兩個小傢伙摟抱起來。
“你們到底是怎麼帶人的?”司馬驍翊冷聲說道。聽見這聲質問,衆人立馬跪下。
“將軍大人……這小公子小小姐怎麼都不肯吃奶,早上哄得全吐了,要是睡着了還好,一醒過來就要找孃親,找不着就哭,哭了一天了。”其中一名奶孃心疼又慌張稟告道。這奶孃說完,其他的人連連苦着臉說是。
司馬驍翊胸膛寬厚堅硬,身材高大,猿臂擁着兩個粉嫩雕琢如玉一般的小傢伙毫不費勁,他還要時時刻刻注意自己的力道,免得力道重了弄傷這兩個寶貝,抱的叫那個小心翼翼的,又珍惜至極的。
一直哭的冬至湯圓看是自己的親爹抱着,兩人同時扭頭靠在司馬驍翊肩膀上,抱住小聲抽泣,顯然是哭得太久了,聲音都啞了。哭的司馬驍翊冷硬的心腸都要化了。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司馬驍翊這麼一鬨還真有幾分效果,兩個一直拼命嚎的小傢伙總算是停下來,只是大概因爲哭的太久的緣故,不斷抽抽噎噎的。
“要娘娘,娘娘。抱”冬至早慧,出生幾個月就已經會說話了,雖然語無倫次的,只會說簡單的字句,但是聽在旁人眼裡也是驚詫不已,暗道這小公子還真是聰明,以後只怕更有大好的前途。
司馬驍翊聽冬至這麼哭嚎着要娘,心裡也是一片苦澀,又是氣恨,清菡居然這麼狠心的,連自己生下的一對兒女都不要了,摟着冬至和湯圓把兩人哄睡了。纔去書房裡處理公務。
司馬驍翊處理完公務,纔打開另外一份寫的詳詳細細的報告,雖然他沒有去黃鶴樓找柳清菡,實則暗中派人天天看着柳清菡,把她做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事無鉅細的寫作報告呈上來,要不是這些柳清菡的日常文字讓他料理慰藉,只怕他早就忍不住就去黃鶴樓了。
等司馬驍翊看完這份報告,直接把自己面前的桌子給掀翻在地,桌子上的奏章還有其他的物件全部砰地一聲砸到地上,外頭守着的兩個小廝還以爲屋裡面出了什麼事情,忙走進去,就看見怒火高漲的司馬驍翊正在砸東西,那俊臉一瞬間的猙獰嚇得兩個小廝連話都說的磕磕絆絆的:“將……軍大人,您……沒事吧?”
司馬驍翊鐵青一張俊臉,漆黑如黑曜石的瞳孔亮的出奇,就跟暴怒的虎豹似的,眉眼間的帶有戰場血腥戾氣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