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催促後面的太監道:“你們待會兒給我麻利點,小心點,一等廚房的膳食好了,立馬端到落影宮去,人可別到處亂走,到時候找不着,出了差錯,你們可擔待不起。要是服侍的周到,自然多是好處。”
王全這話一出,讓底下的太監還有些驚詫和好奇的。王全,人稱王總管,是宮裡的老人了,到宮裡四十多年了,而且還是攝政王貼身服侍的人,底下多是的巴結他的,看他的風向辦事的人,別說是手底下的太監,就是朝中的官員有的見了他,也給他一點體面的。
宮中的貴人更是多的給他塞銀錢賄賂的,讓他在攝政王前說好話,或者打聽攝政王的喜好,可惜他看上去對誰都恭敬的,但是實際上油鹽不進的。
像是這樣一路上不耐其煩的囑咐手底下的太監可不少見,可見這回要服侍的人一點十分不一般的。
一個太監弓着身子好奇詢問道:“公公,您說着這些我們記着呢,只是屬奴才孤陋寡聞的,這回是哪個貴人啊,架子這麼大,就連公公您都的小心伺候。”
“少給我囉嗦的,不許嚼主子舌根。不過我也能提點你們幾句,要是你們伺候的不好了,小心攝政王歸罪。”王全說完這話,其他的話卻是不肯多說了。
不過這些話也能讓底下的太監更是打疊精神的,不跟出了差錯的。
因爲廚房裡的膳食還有一會的功夫,王全先走了,留了十幾個的太監在廚房外頭。
“這菜不是還沒做好,怎麼要這麼早過來。就是宮中的貴人還沒有像是這麼有體面的。”一個太監說道。
“你這就不懂了,你剛剛看見廚房裡了嗎?”另外一個知情的太監不屑睨了他一眼。
“看見了。沒有什麼啊。不過就是換了幾個師傅而已。”
“你這榆木疙瘩,換了幾個師傅而已,這些師傅可是貼了告示層層篩選來的,裡頭的已經是第五批的了。”那個知情的太監恨鐵不成鋼的道。
“嘿,這件事我也聽說了,聽說是落影宮哪一位胃口不好的,攝政王特意去張貼告示招來的廚子,要是能落影宮的主子多吃點東西,賞銀少說有這麼多。”另外一個太監比了個手勢,其他的太監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這落影宮的到底有什麼來頭啊?能讓攝政王這樣對她的?”一個小太監一臉疑惑。
其他的太監紛紛搖頭,說到落影宮的來歷,他們一個個都不清楚,只知道那位一來,攝政王天天往哪裡跑的勤快,宮裡頭所有的好的東西都是緊着對方用的。
幾個人在外頭的種植茶樹的花圃旁邊站着,說這話。聽見廚房裡說膳食煮好的催促聲,幾個人往裡頭走,落後的四個人正要開口應和,突然口鼻被捂住,兩眼一黑的就倒下去了。這一切發生的太過迅疾的,很快四個太監就被拖到茂密的花圃裡。
窸窸窣窣的一聲換衣的聲音。
端菜的太監很快就發現少了四個人。一個不滿抱怨道:“這公公剛剛謹慎囑咐了一遍,這就有人犯懶,真是嫌命長了不成?他們自己挨罰就算了,要是沒有完成這差事,連累我們怎麼辦?”
正在這些太監紛紛抱怨的時候,廚房裡走進了四個陌生的太監。
“我們來幫忙端菜吧。”一個太監笑着說道。
“你們是誰?怎麼沒有見過?”那個抱怨的人詢問道。
“哦,我們是新來的。”
“哎,只能這樣了。”那抱怨的太監張望了外頭一下,愣是沒有看見人過來,不放心囑咐一遍說道:“行吧,你們來,這是這一回你們跟在我們後頭,照着我們樣子做,多做事,少說話,機靈點。”
一行人端着菜朝着落影宮走去。上面罩着蓋子,防止熱氣跑散。
後頭端菜的四個相視一眼,位於倒數第四個的太監前面的一個太監打聽情況掐着嗓子說道:“這位小公公,我是新來的,還不大懂情況,能問一下這落影宮住着什麼人?就怕自己出了差錯的。”
那個太監倒是好說話,幾乎把自己知道的情況都說了一遍。說月矅國皇宮攝政王突然帶了一個女子回來的,對她十分榮寵,就在大家以爲會冊封她爲妃子的時候,反而冊封她爲公主的。可是按照攝政王天天往落影宮勤快跑的模樣,這位姑娘看上去又不僅僅是恐有虛名的公主,反而身份撲朔迷離的,總而言之要好好對待。
“別說話了,到了。”最前頭的那個太監掃了後頭的人一眼,後頭聊天的太監迅速閉嘴。一行人走進落影宮。
一進去就看見落影宮的前院奼紫嫣紅的,種滿了各種各樣的鮮花植物的。
跟着門口引路的宮女一路小心翼翼的端着菜餚進去。
“你們在這裡候着,我去稟報。”一個宮女例行公事一般吩咐說道。
一行的太監幾乎全是低着頭,手裡端着菜餚一動不動的,後頭的四個太監趁此擡起頭,他們透過珠簾,隱隱約約看見裡頭的幾個人。但是隔得太遠了只看見裡頭香爐冉冉升起,地上鋪着羊毛地毯,處處可見精緻。
柳清菡躺在牀上,有點懶洋洋的看着進來的宮女。她這幾天有些精神不振的,飯食也吃不下去,她到是覺得沒有什麼的,以前她也會偶然沒有胃口的,這都不算什麼。
“公主,膳食已經準備好了,您嘗一嘗?”霜兒畢恭畢敬說道,覷了柳清菡的臉色一眼:“這是王爺新招來的一批廚子,是按照您的口味做的。”
柳清菡搖了搖頭說道:“我不餓,你讓他們下去。”她是真的一點想吃的心情都沒有。打了個哈欠的,又想要滑下去繼續睡覺。
霜兒又勸了柳清菡幾句,可惜柳清菡興致缺缺的,連看的興趣都沒有。霜兒左右爲難的,要是攝政王知道公主又沒有吃飯肯定要怪罪她們了。
柳清菡像是看清楚霜兒爲難的模樣,安慰她道:“不會怪罪你們,我自己沒有胃口,跟你們有什麼相干的,你讓她們下去就是了。”
最終霜兒只好出來讓傳膳的太監先行下去,撤了膳食。
……
一行人出來,手裡還是捧着沒有動過的菜餚,幾個太監說話的時候,沒有注意到最後面四個人消失。
晚膳靳殊離過來陪柳清菡吃飯,看她撥弄一粒一粒的米飯,靳殊離微微皺了皺眉,擔心說道:“這是生病了,看了大夫沒有?”
“看了,大夫說沒有什麼問題。”柳清菡把大夫說的內心抑鬱不舒等等文縐縐的話語略去了。
“是他們做的不符合口味?那到時候……”靳殊離還以爲是柳清菡吃膩了這些。
“不是,我就是莫名的心裡煩的很,你知道女人都會有那麼情緒化的幾天,過些日子就好了。”柳清菡最終放下飯碗,朝着內室走去。坐在梳妝檯前,把玩手裡的首飾,一根綠瑩瑩的簪子。
“外頭星辰明耀,不如我們去外頭走走,吹吹風?”靳殊離兩手撐在柳清菡肩膀上。
“我不想去。”柳清菡枕在梳妝檯上,沒有什麼精神的,睨了靳殊離一眼說道:“你自己……”去吧。
“你知道最近對我說的最多的話是什麼嗎?”靳殊離打斷柳清菡,柳清菡把剩下的兩個字噎了回去,腦袋轉了個方向。
“清清,你是不是生我氣了,這幾天不讓你出門?”靳殊離掰直柳清菡的腰身,看着她蓮瓣一般的臉龐說道:“我不是要拘着你,是最近月矅國正是多事之秋,我怕你收到波及,更何況冬至湯圓也很快就要來了,到時候你們就可以團聚了。”
靳殊離這些話明顯讓柳清菡很感興趣,聽說冬至湯圓很快就要到了,她高興極了,一雙波光瀲灩的杏眼看着他,發現他臉上爲難的神色,忙問道:“怎麼了?是有什麼事情?”
“清菡,我本來不想跟你說的,看你最近心情不好,可是我想着長短不如短痛。”靳殊離俊秀的面容劃過一絲不忍之色,接着說道:“司馬驍翊娶親了,南楚國的皇帝身體不行,想要託孤,似乎是不相信司馬驍翊,爲了試探他,讓他娶了南楚國的嘉禾公主。”
柳清菡聽見這個消息,明顯一愣,不過她立馬釋然一笑說道:“是嗎?”
靳殊離在說完這話的時候,眼神全神貫注的打量柳清菡的神色,想要捕捉她所有的情緒,要是他發現柳清菡有一絲的留戀,他一定會把司馬驍翊大卸八塊,不過很好,他暫時沒有發現,心裡有了一絲安慰。
“清菡,其實我能理解那位將軍,可是不能苟同,他大概心裡是有你的,但是比起你來說,權勢明顯更加有分量。聽探子說,一開始那位將軍還不肯答應,可是明宣帝一對他冷落,他後面又主動討好。”靳殊離無奈嘆息說道,眼神幽幽的就跟深潭似的,看似是在爲司馬驍翊說話,其實話裡話外都是指在司馬驍翊眼裡,柳清菡比不上權勢重要。隨時可能因爲權勢放棄柳清菡謀取最大的利益,這話足夠司馬驍翊永無翻身。
並且靳殊離說的話也並非不都是假話,真真假假才能讓人更加相信。再說靳殊離本身是令柳清菡十分信服的人,這樣一說,話語的準確性更是大大提升。
柳清菡半垂着頭,果然是信了靳殊離的話,恍然一笑道:“這幾天你不讓我出去,是怕我聽見這樣的消息。”她立馬說道:“你放心好了,我沒事。不就是一個男人嘛。”
“你能看到開就好。”靳殊離摸了摸柳清菡光滑的如綢緞的頭髮說道:“燕國送來兩隻老虎,我記得你喜歡貓科動物,到時候去看看?”
柳清菡點了點頭,又問道:“冬至湯圓什麼時候到?”
靳殊離抿了抿嘴脣,溫和說道:“很快,大概七八天吧。”靳殊離眼眸晦暗,看不清情緒,心想先留那兩小崽子一命,等他跟清清成親了,生下自己的孩子,再來處理這兩隻多餘的小崽子。
“對不起,之前誤會你了。”柳清菡這一回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以爲你是故意不讓我出門的。”
“恩。”
“哈?”柳清菡不懂這恩是什麼意思。
“我記仇的,所以你誤會我的好意,要怎麼補償我?”靳殊離斜倪柳清菡一眼。
柳清菡看他故意佯裝生氣的模樣逗笑了,沒有說話,只顧着笑,看靳殊離不依不饒的眼神,柳清菡只好開玩笑道:“要不讓你咬我一口?”出出氣。
靳殊離一聽柳清菡的話,絲毫沒有客氣,俯下身在她脖頸處輕咬一口。
柳清菡瞬間呆愣了,她是真的沒想到靳殊離還會這麼幼稚,還真的咬她,而且咬那裡不好,偏偏咬她脖頸這種脆弱敏感的地方。
靳殊離看柳清菡明顯不自在,嘴角微微勾了勾,就是要這種效果,溫水煮青蛙,他太瞭解柳清菡了,他若是直接表白肯定會被柳清菡拒絕的,只能讓她習慣這種若無旁人的親暱,等某一天她習以爲常了。靳殊離當然知道要是自己強迫柳清菡的話,也能得逞,不過這是下下策,他保留但是暫時不用。他還是希望兩個人是兩情相悅。對待自己喜歡的人,他有足夠的耐心。
靳殊離又跟柳清菡聊了一會兒天,才讓柳清菡去睡覺。給她掖了掖被子。
橫樑上一雙漆黑色的眼瞳直勾勾盯着這一切,裡面包含滔天的兇狠之意,睚眥欲裂,就跟要衝下來咬死對方的猛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