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除夕,雅韻沒有回孃家,而是把父母也接到了家裡來,因爲她覺得林常最近好像在爲什麼事發愁,頭上都出現了白髮,她想讓一家人湊在一起熱鬧熱鬧,沖淡他內心的煩惱。林常吃完飯回到書房,就從郵箱裡收到了藍臻的個人資料,當他看到上面介紹說,藍臻是本市比較專業的癌症專家之一後,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難道小遠也要離他而去了嗎,他覺得有人對着自己的心臟進行了重重一擊似的。可是他必須要支撐下去,他要幫助小遠治病,哪怕賣掉集團他都在所不惜。
小顏,請保佑小遠,讓他平安無事,他在黑暗中對安顏道,除夕之夜,他卻在那個特殊的房間裡度過了。
遠一站在藍臻家門口看煙花的同時,小絡也在自家門口看煙花。父親和母親終於有勇氣出去串門子了,這時正在鄰居家打牌,小繹站在小絡旁邊和她一起看無顏六色的煙花。三毛在院子門口被煙花和鞭炮的聲音驚得亂叫。
紅色,黃色,紫色,藍色,橙色。黑色夜幕上彷彿被人繡上了五彩的花朵。
小絡想起了陪林遠一坐在落地窗前看煙花的那一個晚上了,她捂住自己的臉,覺得自己都是要定親的人了,還如此亂想,真是不該。
你在幹什麼。小絡收到了王沼發來的短信。
在看煙花。小絡回道。
我也正在放煙花。你往西北方向看去,看到那些心型煙花了嗎。那是我專門爲你放的。
恩,看到了,很好看。
你喜歡嗎。
喜歡。
那是我對你的祝福。
恩,我收到了。
你能對我說句祝福的話嗎。
祝你早日夢想成真。
我明天要回村裡去,可能過幾天才能回到鎮上,一時不能見面,我們要保持電話聯繫啊。
恩。
看着那些絢爛的煙花,小絡覺得想哭。
“我先回去睡覺了。”
“這麼早就睡呀,不守夜了嗎。”
“累的慌,想睡覺。”
小繹還想問什麼,小絡卻自己回屋躺下了。
然後她捂着被子輕聲哭了起來。
要不要告訴他呢,要不要呢。
原本決定好的事,小絡卻動搖了,都是因爲那該死的煙花啊。
溫暖的海水
大年初一,遠一卻走向一片海,試圖讓海水溫暖着自己的身體。
熱帶的海水和這裡的海水進行着自然的交換,讓這片遠一熟悉的海也少了些冬日的寒氣。遠一摸摸那海水,感受到了海水的溫度,他終於明白了爲什麼有人在書中說“想要去摸摸那河水“,原來人在內心極度悲傷的情況下會渴望遠離人羣,接受自然的慰藉。
現在的他不想被人發現,被人慰藉,甚至被人說成是可憐的小遠,他想躺在這一片溫暖的海水中,被海水帶到世界的任意角落,讓海水帶走他所有的記憶。
“東城近郊民巷的一羣犯罪團伙在前天被警察抓捕歸案,今天法院會根據其犯罪行爲進行判刑。屆時我們將會對宣判結果進行相關報道……”一位老人在海灘上跑步,他隨身攜帶的收音機裡響起了這樣的
聲音。那位老人曾經是警察,現在家裡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年輕人想不開呀。”老年人關上了收音機,拍拍遠一的肩膀道。
遠一的胃疼了起來,他是因爲想不開纔要決定被那海水淹沒嗎,他是像想安顏一樣一聲不吭地就離開這個世界嗎,安顏是因爲愛情才離開的,那麼他是爲了什麼,爲了安顏嗎。可是她早早就拋棄了自己呀,可是不離開自己還有什麼理由留在這個世界上呢,遠一覺得自己生和死都沒有了理由。他的臉上卻露出了淺淺的笑容。對那個老人說:
“您知道嗎,這裡的海水是溫暖的。”
然後他走向了海邊的小屋。他想在最後的時光來證明自己的存在是有必要的。畢竟這個世界上還有人不希望自己死,他想看看那個人到底有多在乎自己。
他很容易就推開門進去了,因爲他發現門沒鎖,牆上安顏畫的向日葵換成了他5歲的時候和安顏還有林常一起在舊房子的院子裡照的全家福,他的手指一一滑過他們的臉龐,胃疼得更厲害了。
他在牀上躺了下來,發現牀墊被加厚了,除了毯子之外,還多了一牀厚厚的被子,不遠處的空地上,整齊地堆放着一些煤球。旁邊的桌子上還有嶄新的燒水壺和水杯。
他閉上眼睛,他要好好睡上一覺,他伸過胳膊,假裝摟着馬小絡,他才意識到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讓自己去牽掛和留戀啊,他早已擺脫了孤單的宿命了。雖然覺得再見她一面也不太可能了,但是馬小絡留給他的記憶就如那片溫暖的海水,讓他安心地沉睡其中,安心地走向死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