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上次那位客人沒過多久又來了,而且後來每隔幾天都會來,真像他說的,每次來都只找小絡洗。以前洗的時候,他只是安靜地躺着,現在會主動找小絡搭話。比如第二次來的時候,見到小絡,他主動遞過手來,與她握手:“你好,還記得我嗎?”小絡很自然地與他握了手,雖然她不太習慣這種見面儀式,但在他面前,她覺得很自然。她點點頭:“上次,你說會來,真的來了啊。”
“是啊,我從不騙人。”他微笑道:“對了,上次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林遠一,你叫什麼?“
“哦,我叫馬小絡。”
“馬小絡,我記住了。”
接着,小絡開始爲他洗頭,本想問問他爲什麼把頭髮染成黑色了,因爲她覺得淡黃色還挺好看的,但又覺得才第二次見面不該問這些問題,遠一倒是不客氣,問了她一大堆問題。小絡覺得第一次見到的他和第二次見到的他簡直判若兩人。第一個禮貌,穩重,第二個率真可愛,哪一個纔是真正的他呢。不過兩個都讓人覺得相處起來愉快安心,小絡也就不再多想了。
可是隨着兩人越來越熟,小絡就感覺越來越不安。尤其是夏織他們看到小絡和林遠一越來越親近,對小絡說出一些爭風吃醋的話時,她就不能不多想了:也許他最開始就帶着一種目的來,這種目的應該和關越當時帶着錢接近自己差不多。只不過他的方式比關越高明,他帶着一副天使的面孔來,讓人更難防範。而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引誘自己和他們玩一玩,她怎麼忘了自己是農村來的打工妹,妄想什麼麻雀變鳳凰。林遠一會看上她,太陽該西升東落了。她早該聽信母親的話,要防範城裡人,因爲他們都是壞心眼。她很慶幸自己這次醒悟的早。並把想法告訴了阿惠聽了,阿惠說道:“我也覺得林遠一很難琢磨,但沒有你想得那麼多。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我也不希望林遠一會成爲第二個關越。”她看到阿惠眼神裡有憂傷,這憂傷有一部分來自依靠林遠一改變命運的破滅吧。可是她從來都沒有想要依靠誰來改變命運,所以她毅然決定從此和林遠一劃
清界限,無論他說什麼,她都不會再理睬。
小絡說到做到,不再理睬他,處處躲避着他,他也終於發現了小絡在故意疏遠他。於是在心裡說到:看來是時候了,比我計劃得要早呢。
於是,一個下午,林遠一在沒有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衝進女廁,把藏在裡面的小絡硬是拽了出來,並強行在衆目睽睽之下之下把她拉到髮廊外的路邊,他怕他一放手她就會逃走似的,緊緊抓着她的胳膊不放,小絡覺得他的動作很粗魯:這樣纔是林遠一的本性吧,這世界上的男人都一樣,到關鍵時刻才露出他們醜陋的心腸來。看着天使般的臉龐,她突然感到生厭,於是大聲道:“放開我。”
“等我說完我想說的話,再放開你。”他只是平靜地說。
她想:我倒要看看你準備爲你醜惡的目的編造什麼樣的理由。
“我不知道什麼讓你對我產生了誤會,讓你現在這麼討厭我,可是我還是要告訴你,我從一開始就不是爲了洗頭進發廊的……果真什麼?”他聽到她小聲說了句果真,但後面的話他沒聽到,她在心裡說了:果真,他從一開始就妄圖掌控全局,讓我毫無防備地鑽進他設下的圈套。
她只微笑着對林遠一說了句:“沒什麼。”
林遠一覺得她的笑很奇怪。接着道:“因爲我現在需要一個保姆,就想先接近你,等和你熟悉以後,請你去做我的保姆,我還是習慣讓熟人照顧我。”
保姆,呵,多麼獨特的理由,他的手段比關越高明可他的理由卻要比關越第一個等次,關越當時對她說,你就像我的孩子,真想好好痛你。人家以孩子的名義,而他卻以保姆的名義來邀請自己玩遊戲。可惜他失算了,他和那些仍然做着粉色童話夢的少女不同,她已經知道夢就是夢,而像她這樣家境貧窮的孩子,做這樣的夢太浪費時間,沒有興趣也沒有精力來玩那些有錢人發明的遊戲。
於是,就在林遠一說出了他“保姆“的理由後,小絡仍保持着奇怪的微笑道:“對不起,我玩不起你的遊戲。”她覺得以林遠一的智力能夠聽出她話裡的意思。
“不是玩遊戲,我是真的想請你去做保姆,我原本以爲你會毫不猶豫答應的。”他似乎不在乎她爲什麼那樣說,執意說除了自己的想法。
“你就這麼自信嗎?”小絡內心爲他的自以爲是感到厭惡,臉上卻保持着微笑。
“是的,我從很早就開始觀察你了,你在這裡工作並不開心,而做我的保姆會讓你更自由更輕鬆。”
這句話讓小絡想起了肖三那句“做我的女人”的話,比起林遠一來,肖三更坦陳,他何不直接說出“做我的情人”之類的話呢,他竟如此相信自己的能耐。如此看輕一個農村女孩的智力。掌控全局的不在是你了,我要主動宣佈這場遊戲到此爲止。
於是,她冷靜地對林遠一說;“你還是找別人吧,我是不會去的,與你觀察的相反,我在這兒工作的很開心。”
“不要騙我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爲什麼會這麼強烈地拒絕我,我沒有這個時間,但我會再來的,直到你答應爲止。你信不信我能做到。”
“我相信,但你相不相信我會一直拒絕。”
“你……”林遠一皺了一下眉,但不知道怎樣來說服她。
“好了,話說完了吧,我走了。”
林遠一放開了小絡,小絡頭也不回地向門口走去。
“你好好想想,伺候那麼多男人與伺候我這一個男……人……,哪一個合算,不管怎樣,我會再來的。”不知道爲什麼他說話的聲音顯得很吃力,她卻不想轉過去看是他故意這樣說的還是發生了別的事。裡面的阿惠看到林遠一把小絡拉到外面並沒有對她怎樣,終於鬆了口氣,小絡走進來,拍拍她的肩膀,說道;“沒事了。”她“嗯”,同時心感到不安,因爲她看到林遠一不知道爲什麼蹲在了地上,手撐在地面上,夏織早跑過去獻殷勤去了。
他因痛疼而失去了支撐力,一手撐着地面,一隻手掏出白色藥瓶,擰開蓋子,含了幾粒藥在嘴裡。
“你沒事吧?”他藏起了藥瓶,支撐着站了起來,並沒有回答夏織,而是自語道:失算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