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次,樑忍冬只是淺嘗輒止。
依依不捨地放開她的脣,只是靜靜地抱着她。
星光下,長廊裡格外安寧靜謐。
廊外茂密的花叢中,有不知名的小蟲在啾啾地低鳴着,好似在吹奏着一曲歡快的小夜曲。
夏晴深依偎在他寬闊結實的胸膛上,傾聽着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嗅着他身上清新干爽的香皂味道,只覺得心裡特別寧靜,特別滿足。
她曾以爲,這輩子她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人。
和樑忍冬相親,和他登記領證,也只是想要一場名義上的婚姻,想要藉此走出過往的陰影,想要重新開始平淡的生活。
可是漸漸的,她卻發現,這個男人正在慢慢走進她封閉已久的心靈,溫柔而又強勢。
起初,她以爲只是被他感動了。
他呵護備至的寵愛,他奮不顧身的守護,他不離不棄的相伴,讓她枯萎的心迅速地復甦,直至煥發出嶄新的生機。
不知從何時起,她會不自覺地思念他,擔心他,心疼他,在看見他不顧一切地爲她擋住子彈的那一刻,她竟然不假思索地說出了那句“我愛你”……
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個男人,早已在她不知不覺中,攻佔了她的心防,喚醒了她埋葬多年的愛情……
是的,她愛上他了,這個溫柔又霸道的男人。
“想什麼呢?”樑忍冬突然在她耳邊問道。
夏晴深趴在他胸口,慢吞吞地道:“樑忍冬,我不會給你機會的。”
樑忍冬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怔,不解地道:“什麼機會?”
夏晴深仰起小臉,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着他,認真地道:“如果有一天,你背叛了我,我不會給你悔過的機會,我會馬上離開你,走的遠遠的,讓你再也找不到我。”
雖然她說的只是如果,雖然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背叛她,可是樑忍冬的心,依舊不受控制地一陣揪痛。
他不由自主地收緊雙臂,將她牢牢禁錮在懷中,在她耳邊沉聲道:“丫頭,我不會背叛你。”
——不會給你,離開我的理由。
當他們手牽着手回到客廳的時候,衆人都已經圍坐在餐桌旁,似乎就只等着他們倆了。
羅譽朝樑忍冬偷偷地使着眼色,樑忍冬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然後不以爲意地勾了勾脣角。
一般情況下,客人沒到齊,主人是不能率先坐在餐桌旁的,那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
秦月眉是名門貴婦,自然不會不知道這個常識。
她之所以這麼做,樑忍冬心裡明白,她是故意想給他難堪呢。
“夏夏,讓這麼多人等你,真是太沒禮貌了。”秦月眉冷眼看着他倆牽在一起的手,不由得蹙起眉頭,朝夏晴深招了招手,“快過來,坐到姨媽身邊。”
秦月眉雖然明着是在指責夏晴深,可是在座的幾位,誰都能聽的出來,暗指的其實是樑忍冬。
客廳裡的氣氛,頓時有些尷尬起來。
夏晴深沉默着看了看,秦月眉的左手邊是楚漫雲和羅譽,右手邊只空着一個座位,後面緊挨着的就是唐雋澤。
如果她坐過去,就只能跟樑忍冬分開坐了,心裡頓時有些不悅。
自從今天一進門,秦月眉就沒正眼看過樑忍冬。
就算是他們結婚瞞着姨媽了,可是姨媽也用不着這麼一直針對樑忍冬吧?
外公跟舅舅,不是都很喜歡樑忍冬的嗎?
她剛剛已經跟姨媽仔細解釋過,是她自己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結婚這件事的,跟樑忍冬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可是姨媽怎麼就是不肯放過樑忍冬啊?
而且剛剛漫漫姐都告訴她了,唐雋澤根本就不是恰巧過來拜訪的,而是秦月眉特意打電話約他來的。
夏晴深立刻就明白了秦月眉的心思,因爲當年家長們的戲言,要給夏晴深和唐雋澤訂娃娃親的那件事,秦月眉也是知道的。
秦月眉這麼做,分明就是想故意刁難和羞辱樑忍冬。
想到這裡,夏晴深握緊樑忍冬的手,直直地走到餐桌的末尾位子坐下,對秦月眉淡淡地道:“不用了姨媽,我跟樑忍冬坐在這裡就行了。”
“你這個丫頭……”秦月眉有些尷尬地瞪了她一眼,語氣忽然有些傷感地道,“以前你每次來,都會坐在我身邊,給姨媽加菜添飯,陪姨媽聊天,逗姨媽開心,如今,卻連坐在姨媽身邊,都不樂意了……”
說着,眼睛裡竟然隱隱浮現出淚光。
楚漫雲趕緊伸出手,給秦月眉夾了一筷子菜,笑眯眯地道:“媽,這不是還有我呢嗎?難不成,我夾的菜沒有夏夏夾的好吃?還是您只疼夏夏不疼我?所以連帶着我夾得菜,都入不了您的口了?”
秦月眉拿起帕子拭了拭眼睛,嘆道:“當然不是,媽只是傷心,以前都白疼她了,竟然爲了一個外人,跟我置氣。”
夏晴深聞言低頭不語,樑忍冬在桌下悄悄地捏了捏她的手心。
她回頭看他,他朝她輕輕搖頭,讓她不用顧慮他,然後朝着秦月眉身邊的位子努努嘴,示意她坐過去。
夏晴深白他一眼,繼續低下頭裝聾作啞,樑忍冬無奈而又寵溺地彎起嘴角。
他的丫頭,心疼他了呢。
“媽,冬子怎麼是外人呢?”羅譽忍不住笑嘻嘻地跳出來插科打諢,“他以前是我哥,現在是我妹夫,怎麼着都是一家人嘛。”
秦月眉瞪他一眼,“哪兒都有你,給我一邊兒去。”
羅譽朝樑忍冬無奈地聳聳肩膀,意思是小爺我也無能爲力了。
一直含笑不語的唐雋澤,這個時候站起身,對秦月眉笑道:“秦阿姨,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情……”
秦月眉朝他擺擺手,“好不容易來一趟,不許走,坐下。”
唐雋澤只好又坐了下去。
樑忍冬忽然站了起來,對秦月眉微笑道:“姨媽……”
“你別!”秦月眉毫不猶豫地打斷他,冷然道,“我可承受不起。”
夏晴深忍無可忍地站起身,繃着小臉兒道:“姨媽,不管您能不能接受,我和樑忍冬都已經結婚了,而且,我很愛他,絕對不會離開他的,如果您實在不能接受,那我們就不在這裡礙您的眼了,再見。”
話音未落,她便抓起樑忍冬的手,帶着他大步離去。
她走得很快,樑忍冬被她牽着,笑眯眯地跟在她身後。
“丫頭,我這還是頭一回見你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