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深直奔回自己的院子。
跑進臥室,趴在牀上,把臉埋在臂間,無聲地哭泣……
樑忍冬追進來,便看見趴在牀上的夏晴深,身體劇烈地抖動着,隱隱聽到她壓抑的悲傷的哭聲。
樑忍冬的胸口,傳來一陣窒息般的疼痛,漆黑的眸底涌起一絲自責和後悔。
是他之前考慮不周,她心細如髮,肯定能根據蛛絲馬跡,猜出個八九不離十的……
而他也應該想到,事關宸宸,她必定會關心則亂……
他慢慢走過去,坐在她的身邊,伸出一隻手,輕輕撫上她纖瘦的肩膀。
夏晴深掙扎着想要躲開他,樑忍冬俯下身去緊緊地抱住她,嘴脣蹭着她的耳朵急聲道:“老婆,你一定要聽我把話說完,你真的誤會我了,我並沒有答應爺爺。”
感覺到她漸漸停止了掙扎,樑忍冬暗自鬆了口氣,立刻又接着道:“老婆,你剛剛猜的沒錯,爺爺確實想讓宸宸繼承門主之位,但是我並沒有答應他,你應該相信我。讓宸宸繼承樑門門主之位,這畢竟不是一件小事,我怎麼可能不和你還有媽媽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張呢?”
夏晴深已經漸漸停止了哭泣,只是依舊沉默不語,趴在那裡一動不動。
在宅門口的時候,她一時氣急沒有細想,可是方纔其實她就已經想明白了。
因爲她相信樑忍冬,相信他絕對不會私自答應樑伯錚的,他決定暫時隱瞞自己,肯定是有他的原因。
自己沒有問清楚就胡亂猜疑他,還朝着他大發脾氣,讓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見她雖然不哭了,卻依舊趴在那裡不肯看他,樑忍冬明白她是在彆扭,嘴角不由得微微翹起。
樑忍冬單手撐着牀側躺在她的身邊,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肩膀,語氣忽然有些沉重地道:“在內廳的時候,大伯只是婉轉地跟我講了一下爺爺的意思,於是我親自給爺爺打了電話。爺爺說,他已經越來越老了,說不定哪天就會駕鶴西去,可是樑門至今沒有繼承人,這是他心底唯一的一塊心病。大伯雖然是長子,但是性子綿軟,優柔寡斷,不足以擔當門主之位。而大伯膝下無子,如今,適合的人選就只有我和宸宸,我是不可能去做樑門門主的,所以,爺爺如今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宸宸的身上。”
聽到這裡,夏晴深頓時不顧一切地爬坐起來,盯着樑忍冬冷聲道:“樑忍冬,你雖然沒有答應你爺爺,但是你也沒有拒絕,對不對?”
樑忍冬看着她哭的紅腫的眼睛,心疼地伸手撫上她的臉頰,卻被她啪的一聲毫不留情地拍到一邊。
樑忍冬苦笑,“老婆,我畢竟也是樑門後人,樑門的興衰,也有我的一份責任……”
夏晴深冷哼一聲,“爲了你的責任,就要犧牲我兒子的一生嗎?”
樑忍冬立刻正色道:“老婆,宸宸也是我的兒子,我怎麼會捨得爲了樑門而犧牲他的一生呢?”
夏晴深挑眉,“既然如此,那你當時就該果斷地拒絕你爺爺纔是。”
聞言,樑忍冬忽然嘆了口氣,漆黑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淡淡的傷感,“我爺爺今年已經八十多歲了,雖然他有時候思想老舊,固執己見,但是他對樑門卻是一腔赤誠的,他的一生都奉獻給了樑門,爲了將樑門發揚光大,他付出了我們難以想象的努力。可是如今,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樑門一族人脈凋零,後繼無人,每日裡爲此心痛神傷。老婆,你能理解一位垂垂老矣的老人的焦躁和無奈嗎?他不想把門主之位隨隨便便交給一個人,不想讓傳承千年之久的樑門,在他之後漸漸敗落甚至消失。而我們的宸宸,恰好身負超凡的武學天賦,他是如今繼承樑門之主的最佳人選,也是唯一的人選,你叫我如何斷然開口拒絕爺爺?拒絕一位老人的心願,讓他唯一的希望破滅呢?”
聽了他的這番話,夏晴深沉默着沒有說話。
她能理解樑伯錚的心情,也很欽佩他對樑門的付出,但是,理解歸理解,欽佩歸欽佩,這並不代表她就願意把自己兒子奉獻出去。
她的小漢宸還這麼小,她捨不得讓他去揹負那麼沉重的責任,承受那麼多的殘酷和艱辛。
她不會同意,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
抱定了這個念頭,夏晴深轉過身去看着別處,一副任你說破嘴皮子的架勢。
樑忍冬不由得失笑,湊過去從背後手摟住她的腰,把下巴擱在她的肩上,沉聲道:“老婆,我之所以沒有當即拒絕爺爺,其實,也是爲了宸宸着想。”
夏晴深聞言頓時蹙起了眉頭,忍不住回頭疑惑地看着他。
樑忍冬看着她的眼睛,認真地道:“老婆,雖然宸宸是我們的兒子,但是我們也沒有權利決定他的人生,你是因爲心疼他,所以不願讓他入樑門,但是你又怎知宸宸不喜歡呢?當年,我爸也是把決定權交給了我,而我自小便立志攜筆從戎,所以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爺爺。所以,我們也把最後的決定權交給宸宸,讓他自己爲自己的人生做出選擇,好嗎?”
夏晴深不自覺地咬住脣瓣,是啊,如果宸宸願意做樑門門主呢?
如果她執意阻攔,將來他長大之後,會不會因此埋怨她呢?
夏晴深猶豫地道:“你說的固然有理,可是,他現在還這麼小,怎麼會懂得自己究竟想要什麼呢?”
見她終於不再一味地牴觸他了,樑忍冬翹起嘴角笑道:“他雖然小,但是卻對我們中華民族的古武學有着莫名的喜愛,你這個做媽媽的,不會不知道吧?”
聞言,夏晴深突然想到小漢宸看到樑忍冬練武的時候,那雙沉靜的眼睛會立刻閃耀出莫名的光彩。
還有樑忍冬送給小漢宸的那本古兵器譜,小漢宸也喜歡的不得了。
想到這裡,夏晴深不由得點了點頭,她的小漢宸,確實對古武學有着天生的興趣啊。——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