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禕宸還記得在韓德明那裡看到安意時,心裡既驚訝又篤定。那種感覺,很微妙。
早在籤賠償協議時,他看得出來,她當時的不甘心和隱忍。她提出顧喵喵的提議,他順水推舟,他其實可以早早替她掃清一切障礙,只讓她安穩呆在身邊就好。
可後來,見她爲了爭取到這份“工作”,費盡心思後,他改變了主意,除了想讓平淡的生活變得更生動有趣外,更想通過日常點滴去了解她,解答她。
看到明明冷靜自持的她,總在他面前狀況百出,他一靠近她,她明明臉紅心跳又偏偏強裝鎮定的模樣,讓他覺得歡喜,總忍不住想逗她,想看到她更多的反應。
喵喵出事,她自責愧疚,被江美琪責難而默默承受的樣子,他既後悔又心疼。
所有人都認爲他是因爲她傷害小傢伙生而生氣,其實不然。
他後悔玩得太過火,後悔讓她難過,所以,即使會讓人懷疑他的動機,他仍舊停止了所謂的“競崗”,只想把她安穩留在身邊。
他低估了江美琪的執着,卻不想,反倒看到了她另一面的果敢和剛強,在他印象中,她一直是柔軟溫暖的女子。
蕭夫人簡瑜嫁給名門公子蕭千鴻時,還只是K國黑道小幫派頭目的小女兒,這樣的出身令省城的名門世家所不屑。
連帶着,隨後出生蕭禕宸也被世家子弟所排斥,加之他性格冷淡,不喜與人親近,久而久之便被同齡人所孤立。
再後來,簡瑜的父親手下內鬥,波及到當時已經是蕭家三公子蕭禕宸,爲救他,蕭千鴻不幸中刀身亡。
背上克父惡名的蕭禕宸更加不被周圍人容納,而他早習慣了獨來獨往,並不覺得有問題,也不在乎別人的看法,直到四歲的溫歆出現在他的生命。
所以,外人很難理解,他因爲年少時的短暫情誼而執着至此。
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當某個人,某段感情成爲你內心永不可取代的溫暖,它又突然消失後,你沒有任何理由和辦法阻止自己去尋找。
安意醉了。
幾乎不沾酒精的她,半瓶紅酒下肚,整個世界都變得迷離起來。
喧囂的音樂,五光十色的燈光,忽明忽暗的面孔,張婭楠氣極敗壞的聲音在她耳邊吼:“別喝了,特麼的,醉死了誰管你?有氣找姓蕭的撒去,借酒澆愁有個屁用,走!”
安意笑着搖搖頭,粉紅的臉頰像是盛開的桃花,灼灼芬華。
她推開張婭楠欲攙扶她的手,“他說我沒,沒資格跟他談,談喵喵歸屬權的事,可它明明是我的,是我的……”說着,安意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又端起剩下的半杯紅酒,仰頭“咕嚕”倒進嘴裡。
這一刻,似乎只有酒精的辛辣和剌激,才能讓她忘記心裡的苦澀。
張婭楠煩躁的把擋住視線的頭髮往耳後別,一把攔住安意欲往旁邊其他人靠過去的身體,沒好氣的問:“你到底受什麼剌激了?你吖喝醉了知道不?”
安意勉強擺正身體,雙眼迷瞪的眨啊眨。
想忘卻又清晰印在腦海裡,他說過的話。
“喵喵是你撿回來不假,可你養過它嗎?生而不養愧爲父母,這句話,同樣適用在你身上。”
他嘲諷她的不自量力,沒養過小傢伙,還自詡是它的主人。可這是她的錯嗎?
“即便因爲意外你沒辦法撫養小傢伙,不算你的錯。但我花費大量心血和精力將它養到現在,你現在告訴我,你是它的主人,請問,你打算付出多大的代價把它從我身邊帶走?”
“最後一點,就算我可以不計較這一切,可是你以什麼身份和資格跟我談喵喵歸屬權的問題?”
十五年前,一個愛穿粉色裙子的小女孩,在自家院子樹上,拾到一隻剛出生不久的白色貓咪。
那個女孩叫溫歆,不是她。
安意靠在張婭楠肩上,恣意的笑中夾雜着酸澀:“婭楠,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不姓安。”
張婭楠顧着結帳走人,隨口應道:“行行行,你不姓安,你姓醉,醉鬼的醉!”
安意不是曹樹芬親生這件事,張婭楠是無意中知道的,但她沒有問過安意,安意也沒有講過自己的身世。
兩人攙扶着走出酒吧,外面的空氣有些悶熱,安意覺得不舒服,緊接着胃裡一陣陣翻江倒海,她連忙
推開張婭楠,衝到跑邊。
“嘔……”
張婭楠頭疼的走上前,一邊替安意順背,一邊尋思着,是給蕭禕宸打電話讓他來接人,還是兩人今晚到附近酒店住一晚。
醉成這樣,回學校宿舍明顯不現實。
她讓安意向蕭禕宸攤牌,取消協議只是隨口一說,不想安意真的打電話給蕭禕宸談此事。兩人具體談了什麼,她不清楚,但之後,安意就拉着她來喝酒。
很明顯,蕭禕宸一定是說了話什麼讓她傷心。
張婭楠對蕭禕宸的印象僅存在於皮相好,家世好這兩點,現在見好朋友因爲他醉成這樣,她對蕭禕宸和那丁點好感頓時轉化成極大的不滿。
再好再極品的男人,若是讓她的好朋友受了傷,那就是一坨渣!
張婭楠把安意帶到了酒店。
開好房間,扶安意進電梯,好不容易找到房間。期間,安意的手機響了好幾次,張婭楠也顧及不上。
等她把安意安頓好,一直在響的手機已經沒電了。
張婭楠正在猜測是不是蕭禕宸打的電話,她自己的手機響了,是陳文。
張婭楠暗自冷笑:“小樣兒,以前掛老孃電話不是掛得挺爽嗎?現在終於風水輪流轉了,想找人?做夢去吧!”
張婭楠二話不說把手機關機。
轉身,剛剛還躺在牀上翻滾的安意,此時正醉眼迷離的望着她笑。
“婭楠,你說一個男人想讓女人陪他睡覺,又說不會碰她,這是爲什麼?”
張婭楠愣了好半晌,忽然反應過來,瞪大眼睛問她:“姓蕭的居然跟你提這種變~態要求?”
安意眨了眨溼轆轆的眼睛。
張婭楠的表情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古怪,“他,他該不會是……不舉?”
安意眨眼想了想,搖頭。
那天晚上,若不是他最後酒醒了,兩人恐怕就……更讓她難以啓齒的是,當時她雖然心裡在抗拒,但身體卻隱隱在渴望和興奮。
活了20年來最引以爲羞恥的一件事,她居然在渴望男人!
這也是她今晚不想回別墅的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