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別陰陽怪氣的，都是同學，有什麼走不到一起的？”
蘇小萌說完，自顧自看向窗外，心裡頭有一絲快意……
“……”
殷時修被噎了一下，顯然沒想到蘇小萌會有些冷硬的來上這麼一句。
抿了抿脣，他道，
“這個叫寒檀的男生，來頭不小，Eric和我提過，之前沒放在心上，今天見你和他走的近，想到了這茬兒。”
小萌心想，來頭不小的就不能走的近，那他殷時修的來頭就小了？
“就算有來頭又怎樣，在學校裡，大家都是同學。想那麼多不累麼？”
“不管怎樣，少和他接觸。”
“你不覺得你管的太多了麼？”
蘇小萌眉頭微蹙，這會兒是側首看向了他，
“我有自己的判斷，和誰走得近，和誰離的遠這都要你操心，你這日理萬機的，操的過來這心麼……”
“我不是要干涉你的判斷，也不是——”
“你就是！”
蘇小萌討厭極了他這樣矢口否認！
明明就是在干涉她，還要強詞奪理，還有找別的藉口！
“吱——”
輪胎摩擦過地面，隨着一聲尖利的刺耳聲，車子穩穩的停在了路邊的臨時停車點上。
“咳咳咳……”
蘇小萌抽過紙巾，掩着嘴咳了幾聲，咳完後，覺得腦袋都要缺氧了。
“停車幹嘛？”
殷時修本是鬱悶的，就這樣出口，語氣肯定不善。
可見她咳嗽咳成這樣，再鬱悶，這會兒話音也軟了下來，
“你怎麼了？說話這樣帶刺的……”
“我哪有說話帶刺？咳咳……咳咳……”
蘇小萌一激動又是連咳好一陣，殷時修無奈，就算原本想要好好問上一番，這會兒話也都堵在了嗓子口。
他伸手去拍了拍蘇小萌的背，
“好了，別說話了，閉上眼睛睡一會兒，到家了叫你。”
“……”
蘇小萌沒有看他，只是把椅子往後調了調，躺了下來。
殷時修從後座上拿了毯子，那是來的時候特意帶的，給她蓋上。
車子重新發動，開的不快，穩得很，一如每一次她倦了，睡了的時候。
————
到家。
小萌就直接回了屋，雙雙和煌煌想要抱她親她，都被她拒絕。
怕把感冒傳給了小孩子。
雙雙和煌煌跟着跑到主臥室，兩人沒進去，知道媽媽怕他們生病，儘管兄妹倆是不怕被媽媽傳染的。
“媽媽，快快病好……”
雙雙認真道，還做了個加油的動作。
小萌走過來，笑道，
“恩，媽媽會很快病好的，今天在家乖不乖？有沒有惹克萊爾阿姨生氣？”
小萌這會兒狀態其實真的不好，四肢無力，但是口乾舌燥，明顯感覺到體溫又上來了，眼睛都被體溫薰的很澀。
可她只是靠在門邊上，雖不能和孩子們親熱，但就這樣站着說兩句話還是可以的。
畢竟……
兄妹倆黏她，她也捨不得冷落他們。
小萌一問有沒有惹克萊爾生氣，雙雙忙道，“次飯飯……”
而後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似的轉身走開了。
走路還搖搖晃晃的小身體下，心思卻是格外的鬼靈。
小萌也沒拆穿閨女，倒是煌太子一臉擔心的看着蘇小萌……
兄妹倆年紀都擺在這，要說他們對人，對事究竟瞭解到了一種什麼地步，其實講不準。
但兄妹倆的確是比在語言，溝通，學習，理解方面比同齡孩子要優秀些。
把兄妹倆放在一起比較，煌煌的心思又比雙雙要更敏感。
也許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隱隱能感覺得到，媽媽的不開心……
小手握上蘇小萌的——
“咦，煌煌，別碰媽媽。”
煌太子嘟嘟嘴……這撒嬌模樣，倒是難得一見。
蘇小萌心軟了，伸了下手……
煌太子趕緊握住。
“誒……數到三哦，一，二……”
“媽媽。”
“恩？”
“你討厭爸爸啊？”
“……”
煌太子問的很認真，這雙大眼看着她，就像是被殷時修盯着似得……
她沒想到煌太子會問這個問題……
第一反應是，這兩歲半的孩子怎麼可能心思透徹到這地步？
其次，她在反思是不是她表現的太明顯了……
其實小萌想多了。
煌太子問的雖然認真，其實也只是瞎問，更趨向於沒話找話說，因爲這樣才能多牽一會兒媽媽的手。
但要說這孩子心思敏銳，也的確是。
他沒有雙雙話多，鬧騰，但他善於觀察，說話做事之前，腦子裡思路是過了一遍的。
哪怕是這個年紀，煌太子做事比雙雙要來的有章法多了。
每天父母的互動，他都是看在眼底的，小萌覺得自己可能掩飾的還不錯，但父母間往日裡的親密互動，在孩子的印象裡，彷彿突然消失了似得！
煌太子的目的不在於媽媽的回答。
可小萌卻突然蹲了下來，她問了煌太子一個問題，
“煌煌更喜歡媽媽，還是更喜歡爸爸？”
如果煌煌再大一些，七八歲的年紀……這句話的另一個問法大概就是——
爸爸媽媽離婚，你想跟誰。
蘇小萌問這話時，神色很平靜，話語很平靜……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煌太子半天沒回答，就這麼一直盯着蘇小萌，結果驀地，撇嘴哭了出來……
“嗚嗚……”
小萌一下子沒了主意。
殷時修聽到哭聲便立刻趕了過來，
“怎麼了？”
小萌一時間難以啓齒，但又不能什麼都不說，便含糊道，
“我就問了他，更喜歡爸爸還是媽媽……他突然就哭了……咳咳……咳咳咳……”
殷時修身形僵了一下，把煌太子抱進懷裡的時候，視線是直直的落在蘇小萌身上。
爲什麼……
他心裡這麼慌？
蘇小萌……爲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更喜歡爸爸還是媽媽，聽起來很正常的一個問題，親戚朋友來家裡做客時逗逗孩子，問着沒什麼，小孩子也不見得會理這些人。
可爲人父母的，卻心知肚明，對孩子來說，這絕對不是個好問題。
這像是要孩子在父母間做出一個選擇似得……
做選擇……
“你哄吧，我也就隨口問問，誰知道……我先去洗澡，咳咳……”
殷時修還沒應，小萌已經關上了臥室門。
蘇小萌到底怎麼了？
心裡是深深的不安……
晚上，小萌在書房裡補功課，書本作業攤了一桌，可筆記都還沒來得及翻，人就已經趴下了。
殷時修進來的時候，她身體燙的嚇人！
趕忙把她抱進臥室，讓克萊爾把家庭醫生叫過來。
蘇小萌靠在*上，難受的嚶嚀……
家庭醫生住的不遠，趕過來就是十幾分鐘的事，殷時修站在*邊，看着虛弱不堪的蘇小萌……
良久……
他終於知道他的不安源於哪裡了。
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終於找到了。
沒有必要！
病成這樣，根本沒有必要再去學校，根本沒有必要再做作業，根本沒有必要……
可她堅持要去！
這種無謂的堅持並不是她多熱愛學習！多害怕進度跟不上！
因爲哪怕只是爲了孩子，她也應該早些讓自己好起來！更何況，她還比任何人都討厭生病！
蘇小萌……她是在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