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老弟有什麼話就直說。”
“白思東那邊,我幫你們解決,但麻煩殷老哥把我的尾巴還給我。”
殷時青眉頭微微揚了一下,而後笑了一下,
“原來是爲這個,我說武老弟你本事這麼大,怎麼可能明明應下的承諾,卻又把握不住了……”
武榮笑笑,他端起面前的茶杯,聞了聞這雋永的茶香,香味中帶些苦……
“這是好茶。”
“只是武榮,你和我玩這種計謀,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武榮放下手裡的茶,他看向殷時青,
“殷老哥,我說幾句,您聽着,若是您覺得不對,就當我放屁。”
“……”
“我呢,一直相信人和人之間的親密關係,尤其“戰友”“朋友”之類的情誼是建立在共同的利益之上,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在我看來,人的一切行爲都以利益爲主。”
這話,殷時青贊同。
“殷老哥在政治界爬到如今這位置,武某是打心底裡佩服,中央現在又空出了一個位置,誰都知道最有可能爬上這個位置的就是您。”
“咱們都是身在官場,也立志在官場闖出一番作爲的人,巧的是,咱兩並不是競爭對手。”
“我們完全可以成爲互幫互助的朋友,彼此攙扶,以權謀利益爲紐帶,對嗎?”
武榮有些老生長談的樣子,
“可問題是,眼下殷老哥手裡握着我把柄,並且以此爲要挾,不斷讓我單方面的付出,武某私心以爲……”
他擡眼對上殷時青暗沉的雙眼,道,
“這樣的關係並不能長久,您看,這……施盛德不就是個例子?”
“……”
殷時青眸子眯起。
“讓我以朋友的身份真心實意的幫助您,和以某些東西作爲要挾來脅迫我幫助你,目的雖一樣,可手段卻是截然不同的,作爲出力的人,我的心理感受也是完全不同的。”
武榮看着殷時青,
“殷老哥,您看……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武榮說的話自然是有一定的道理,聽起來也頗讓人舒坦。
“我並不急着要殷老哥給出個答覆,我今天來只是預先告知您,被白思東盯上的殷博文,處境並不那麼理想。”
“……”
“時間還有,殷老哥您可以慢慢的想,不過也只能到明天中午十二點……”
“……”
“過了明天中午十二點,接下來的事情可就是武某完全沒法干涉到的了。”
武榮說着,而後起身,挺拔的身姿直起身要比殷時青稍微高上些許。
殷時青靜靜的看着面前這個男人……
這個年紀不算太大,卻也是在拼了命的往上爬的,野心勃勃的男人。
“好,容我考慮一下,我會主動聯繫你。”
殷時青對武榮道。
“話已經到了,那我就不再打擾殷老哥了,我們回頭見。”
武榮從書房裡出來,那邊殷俊傑正從三樓下來,手裡的奶瓶子已經空了。
“俊傑小朋友。”
“武伯伯。”
殷俊傑依舊禮貌的喊了一聲。
“武伯伯今天來的匆忙,倒是沒給你買什麼禮物,下回武伯伯來,一定給你還有你的弟弟買些禮物。”
“謝謝武伯伯,但是不用武伯伯破費。”
殷俊傑的乖巧懂事讓武榮並不感到舒服。
什麼樣年紀的人就該有什麼樣的表現,要說殷俊傑的表現有多和他這個年紀不符,倒也非然。
只是……
武榮還是會下意識的多看兩眼這個十二歲,個頭也不算高的男孩兒。
送走了武榮,殷時青回了書房,他一個人在書房裡頭待了許久,而後纔出來叫殷博文進去。
施海燕見丈夫的神情十分嚴肅,語氣也不好,便知武榮來這一趟,沒帶來什麼好的消息。
果不其然,這殷博文進去沒幾分鐘,隔着書房門都能聽到殷時青震怒的罵聲。
施海燕在外頭聽着,心裡頭難受極了。
發生的這麼多事情,自己養了個什麼樣的兒子,施海燕也算是終於看清了。
扶不起的阿斗……
要說笨?不然,殷博文可以說很聰明,但這種聰明卻沒有被引導到一個好的方向。
以至於三十多歲的年紀,做出的事情全都是小聰明,而沒有大智慧。
不僅如此,殷博文性格上的缺點又太多了,他遺傳誰的缺點不好,非要遺傳她兄長的自大狂妄和自以爲是。
“又是白思東……”
殷博文恨恨的攥緊了拳頭,白思東三個字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
“你若是做事能稍微冷靜點,性格能稍微沉穩些,哪裡會一次又一次被白思東給抓住把柄?!”
殷時青狠狠的瞪着殷博文,
“之前武榮想盡辦法把你從看守所里弄出來,現在人家都不樂意了。”
“那武叔過來到底說什麼了?”
殷時青坐在偌大的辦公皮椅上,他拉開左手邊帶鎖的抽屜,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牛皮文件袋,
“就是這個。”
殷博文眉頭微微攏起,一臉的疑惑,
“這個是……”
“你當武榮會那麼好心,一次一次的把你從火坑裡拉出來?”
“……”
“這每一次把你從火坑裡拉出來,他自己都在承擔一次不小心燒着他自己的風險。他本和我們無親無故,爲何這樣幫你?”
殷博文盯着那深棕色的牛皮袋,
眸子驀地睜大,
“原來……父親,您手裡握着他的把柄?!”
殷時青“哼”了一聲,
“無論是過去的公安廳長武榮還是現在在中央任職的武榮,都是一枚好棋子。”
“那……既然有了這個,他不就不能拒絕了麼?”
“你當人人都和你一樣?頭腦這麼簡單?!”
殷時青提及此,感覺頭又大了一倍,心下實在是不解,自己爲什麼就養了這麼個不長進的兒子?
“誰也不甘願因着把柄而成爲別人的一枚棋子,更何況是武榮這個向來手段多端,城府極深的男人。”
“……”
“他和我提起你大舅施盛德。”
“啊?”
“意在威脅我,若是我一直利用這個把柄來要挾他,也許他會使用些極端手段,把我當成敵人,哪怕最後落個魚死網破的結局也在所不惜。”
殷時青說着。
殷博文聽得卻是心驚膽戰。
除了之前總是和父親對着幹的小叔,殷博文還沒見誰敢這麼正面和父親“叫囂”。這就是威脅……
“那……他是要讓父親把這個把柄還給他?”
“不錯。”
殷時青沉吟道,顯然,他是極其不情願的。武榮說的沒錯,以利益爲紐帶縱然是有保障,但再怎麼也無法和手裡握有武榮死穴相提並論。
說到這,殷博文大概也明白父親會發這麼大火的原因了。
“能不能拷貝一份?”
當殷博文說出這個提議時,又遭到了殷時青一個白眼。殷博文嚥了下口水,着實沒能明白父親的意思。
“我把你叫進來,就是要告訴你,這是爲父最後一次替你收拾爛攤子,你若是再出什麼紕漏,爲父是無能爲力了。”
“爸,您放心,我已經記住教訓了!”
殷博文忙認真道,殷時青將那牛皮袋放進了抽屜裡,父子倆一道出了書房。
二樓的盡頭,殷俊傑手裡拿着個洗乾淨的空奶瓶……
在殷博文和殷時青都下樓後,殷俊傑一個人進了爺爺的書房,沉靜的一雙眼睛,褪去十二歲孩童該有的稚嫩。
他從書桌上的筆筒裡摸出抽屜鑰匙,打開第一層抽屜,將那個牛皮袋拿了出來。
關上抽屜,放回鑰匙,走出書房,輕輕的關上門,上樓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