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睡覺了。”
肖小昂心裡頭樂着，對蘇小萌道了聲“晚安”，而後便掛了電話。
小萌淺吸一口氣，原本的倦意一時間倒是沒了，手裡握着手機，也不知道是這通電話時間打的久了導致手機發燙還是她的手心莫名就攥緊着發燙。
她起身把窗戶稍稍打開了一點，人又坐回搖椅裡，腳點着地輕輕晃着……
她想，那孩子應該是喜歡她的，雖然表情常常都是冷冷的，不太願意和她多加交流的樣子。
小孩子似乎都是這樣，想要學大人的樣子，卻又掩飾不住作爲一個孩子本就有的天性。
學校的親子活動，肖言和蒲楊竟然都沒有空過去，這倒是讓蘇小萌心下有些唏噓，但仔細一想，外科醫生這樣的職業多少和其他的行業有所不同。
你能請假，可是生病等着做手術的病人卻沒法等。
肖小昂在肖言和蒲楊都沒有空陪他參加學校的親子活動時想到了她……
這讓她有些受寵若驚之餘，還有些驚喜。
殷時修翻了個身，這手一伸便覺牀身邊的位置空了，迷迷糊糊睜開眼，小萌果然是不在身邊，見陽臺上的燈昏暗的開着，下牀走到陽臺邊就見蘇小萌一個人靠在搖椅裡睡着了……
搖椅輕輕晃着，她整個人都縮在了裡頭，偏偏這窗戶還開了個小小的口子，十一月份，天已經涼了，這晚風吹進來明顯的感覺到一陣涼意。
殷時修走過去，把她抱起來，動作很輕但小萌還是睜了眼，揚了下眉，嘀咕了句，“我怎麼睡着了？”
“是啊，這得問你，怎麼在外頭就睡着了？”
蘇小萌雙手繞過他的脖子，輕笑道，“可能是坐在搖椅裡實在太舒服了，然後就這麼睡着了……”
“看你手上拿着手機，誰給你打電話了？”殷時修單眉揚了一下，問她。
蘇小萌抿着脣笑開，頭一偏竟是對殷時修賣起了關子，
“秘密！不告訴你！”
殷時修瞅她一樣，“瞧你這樣兒，還秘密……說的我好像很想知道似得。”
“你不想知道？”
蘇小萌這眉毛揚的更高了，頗帶挑釁意味的看向殷時修。
殷時修把她往牀上一扔，“能讓你接完電話後心情不錯的……大概就是殷夢吧？”
“嘁……纔不是殷夢。我就不告訴你，反正你也不想知道。”蘇小萌打了個哈欠，人就鑽進了被窩，殷時修掀開被子，這手就伸過去把她摟進了懷裡，臉貼着她的小肩膀，喃喃道，
“反正不會是你在外面的姘頭。”
“你又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
“殷時修，你別自信過頭了好嘛，你現在都四十了，就算現在看着還可以，等再過個十年，你就是個小老頭了。那時我——啊啊啊——”
蘇小萌哼唧挑釁的話還沒有說完，殷時修落在她腰間的大手就逮勁兒撓着她的癢，把她的話給打斷。
兩人鬧騰着，也不知道鬧了多久才略感疲倦入睡。
————
蒲薇抄襲蘇小萌論文事件以及蒲薇“碰瓷”陷害殷時修的事件算是告一段落，蒲家的名聲多少受到了影響，可這也已經是受損最小的結果了。
第二天殷時修到公司碰到陳瀾時，陳瀾還在和殷時修說接下來該怎麼讓蒲家人更加後悔，殷時修也挺同意陳瀾的建議，在他看來，蒲薇道歉也好，失明也好，都不足以抵消她做的這兩件噁心的事情。
但轉念又想到昨晚小萌說的話，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小萌說她是看在蒲楊的面子上纔不繼續計較追究，殷時修倒是驚異於這蒲楊真是好大的面子，這蒲家的人他算是都接觸過，唯一沒有接觸過的就是這個叫蒲楊的。
他和蒲薇認識是十年前，那時候蒲楊也不過才十幾歲。
他也只是知道蒲薇有一個妹妹，至於這個妹妹，他卻是沒有接觸過。
只是隱約的……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樣的想法倒是有些讓殷時修有些顧忌起蒲楊來。
蘇小萌去了學校，之前一路看蘇小萌好戲的人在事情有了明確的結果之後又立即都換上了另一副嘴臉，蘇小萌也都見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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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進辦公室，鋪面而來的咖啡香氣，和這麼一個會享受的教授同一間辦公室，其實真的是一件挺美妙的事情。
“喲，池教授，早安！”
池綸人靠在他的靠椅上，雙腿疊着，手裡就捧着一杯熱騰騰的現煮的咖啡。
“蘇老師，看看時間，都快十一點了，還早？這個點來上班就是特意過來吃個午飯的吧。”
“抱歉抱歉，我女兒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在家多待了一會兒。”
蘇小萌忙解釋了一下。
池綸是個沒家庭的人，雖然無法感同身受，但也能理解，也就沒再多說，就是把手頭上急需要做的工作交代給了蘇小萌。
“啊，池教授，你明天下午有課麼？”
“明天下午……我看一下，沒有。”
蘇小萌忙雙手合十，兩眼冒着星星望向池綸，“池教授……”
“……”池綸頓時就覺得沒什麼好事了。
“幫我代一堂課吧。”
“不要。”
“你怎麼想都不想都拒絕，之前你不想去上課，是不是我幫你代的課？”
蘇小萌忙翻起了舊賬。
池綸放下咖啡杯，“你要去幹嘛？”
“我認識一個小男孩兒，他很小就沒了媽媽，他爸爸一直也都沒有娶老婆，這不，他們幼兒園搞了個親子活動，他想讓我過去陪他參加一下。”
“……”
池綸揚起眉，目光裡透着一絲驚異。
“拜託你了，池教授，你人這麼好……”
“你自己有兩個孩子，你還要去給另一個孩子當媽媽？”
“不是當媽媽！你不要瞎說，我就是覺得和那孩子挺有緣的，那孩子性格有點乖戾，但似乎對我還挺有好感的，他都特地打電話給我請我幫這個忙，我也不好意思拒絕一個五歲的孩子吧……”
“蘇老師原來這麼有愛心。”
池綸笑了一下。
蘇小萌板着臉，瞥了池綸一眼，“你別這麼陰陽怪氣的，我知道你是在嘲諷我呢。你就當我同情心氾濫，愛心廉價，可以不？”
“我就想知道，大總裁知道麼？”池綸眼睛直直的看着蘇小萌，就連捧着咖啡喝上一口，這視線也沒有從蘇小萌的臉上移開，他觀察着蘇小萌會給出的反應。
“晚點再和他說，我得先確認你能幫我代課，我才能答應那小傢伙，然後再和時修說呀。”
蘇小萌說的理所當然，池綸這眉頭卻是驀地一揚，意味深長的看着蘇小萌，
“照你剛纔那話聽來，我答應幫你代課，然後你就答應那小傢伙，而後……就是通知一下你先生？”
“對呀，有什麼問題？”
“唔……你就沒有想過大總裁會不答應？”
“他幹嘛不答應？”蘇小萌忙問道，而後驀地衝池綸一笑，“池教授，我先生可是非常開明的，我先生雖然是個霸道大總裁，但不是不講理的人。好嗎？”
瞧蘇小萌這一臉我丈夫是天下最好的丈夫的表情。
池綸輕輕搖頭，他說話也是向來的直率坦白，“你說你和這小男孩兒有緣，你們見過幾次面，接觸的時間長麼？”
“唔……還好。”
“那你和這小男孩兒的父親呢？”池綸問的又是一臉高深莫測，意味深長。
蘇小萌沉吟着想了想，“也還好，就接觸過幾次吧……”
“一個五歲的小孩和你也就接觸過幾次就讓你去扮演他媽媽的角色和他一起參加幼兒園的親子活動……你不覺得奇怪可疑啊？”
“……”
被池綸這麼一說，蘇小萌心裡也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似得。
“在我看來，可能不是這個小男孩兒對你有多少好感，而是小男孩兒的父親。”
“……”蘇小萌眼睛驀地瞪大。
“除非有大人在後頭指使着，不然五歲大的孩子能主動給你打電話，還邀請你去參加所謂的親子活動？”
“哈哈哈哈！”
池綸這頭一說完，蘇小萌驀地就大笑出聲，笑的池綸好不尷尬……同時也覺得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就蘇小萌這笑的像個瘋婆子的樣兒，哪有那麼多男人像殷時修一樣眼光“獨到”！
“人家有未婚妻的好麼！主要是人未婚妻和他一樣是個外科醫生，兩人都忙到沒有時間，那孩子纔給我打的電話，而且我告訴你，別看那孩子五歲，聰明機靈着呢！”
池綸看了她一眼，沒再多說什麼了，有點自討沒趣了。
不過……
“不過我知道池教授人真的是很好很好！而且一準兒比我有愛心的多！你就幫我一下唄……”
“知道了，我幫你代課。”
“哇！真的啊？”
蘇小萌整個人幾乎都要跳起來了，池綸無語的看向她，“你到底要怎樣？”
“沒，沒，很好，這樣很好。那我一會兒就給那小傢伙打電話，告訴他。”
“抓緊點把我給你的工作做完，我看其他教授的助教都恨不得跟在教授後頭當個尾巴，我怎麼碰上你這麼個把教授當助教的助教？”
“知道這是什麼麼？”
蘇小萌也是一臉的高深莫測，杏眼眯着，池綸沒有搭理她，總覺得她接下來的話會很不靠譜。
“緣分！”
而後，果然，蘇小萌的回答的確也是很不靠譜。
只是，池綸倒是沒這個自覺，比起蘇小萌的不靠譜，他的不靠譜更甚。
“池教授……不是吧？都這個點了你才和我說你下午要去北大開會……”
隔天下午一點，池綸從祁軍辦公室回來後便告訴了蘇小萌這麼個噩耗！
這讓昨天已經一口應下了肖小昂的蘇小萌真的很爲難。
“我也是沒有辦法，我就比你早知道十分鐘。”池綸收拾着自己的揹包，雖說他也表現出了他的歉意，但這歉意在小萌看來，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池綸收拾完就走了，看來真的是個比較緊急的會議，蘇小萌有些無望的坐回自己位置上。
腦子一轉，緊接着便一屁股從椅子上彈跳了起來跑出辦公室——
————
牡丹幼兒園今天格外的熱鬧，原本就都是有頭有臉有錢人家的孩子，到了“親子日”這一天，幼兒園門外豪車是一輛接着一輛的停在路邊。
孩子們是歡呼雀躍着的，所有的孩子，包括那個平時比較特立獨行，尤愛調皮搗蛋的肖小昂。
像肖小昂這樣的孩子，在牡丹幼兒園還是很少的，孩子年紀小，父母離異的就少，這裡的孩子身處的家庭，本身條件優渥，就更難出現孩子年幼就喪母喪夫的情況。
偏偏肖小昂額間還有一個那麼刺目的紅色五瓣花胎記，雖然總是用前額的劉海擋着，但這就更讓人覺得這胎記是見不得人的不祥之物。
“小妖怪”這樣的綽號並不是只有在少兒藝術中心才被人叫。
幼兒園裡，那些因爲肖小昂的惡作劇吃過虧的，那些看不慣肖小昂調皮搗蛋的，本身就對肖小昂有偏見的……
“小妖怪”這個綽號也是常常能從別人嘴裡聽到。
尤其是每每到這樣的日子，家長和孩子們在一塊兒，對肖小昂的惡意並沒有減少，反而是增多了。
大家都不喜歡肖小昂，即便是同齡的都是五歲的孩子，也會有自己的偏頗和喜惡。
肖小昂性格乖戾，愛恨分明的，凡是他不喜歡的人事物，他不做絲毫掩飾，就那麼名堂堂的表示出來，雖說童言無忌，但這在大多數家長眼裡，還是沒有教養的表現。
加之他的惡作劇時常弄哭別的孩子，家長老師都很頭疼他。
到了這樣的日子，難免會想看看這孩子的父母，有機會的話就交流一下，沒機會的話就看幾眼而後鄙視一番。
但今天不一樣了……
肖小昂一早到幼兒園就趾高氣昂的，有同學在他面前得意的說他的父母會早早的到，還會說他的父親是做什麼的，母親是做什麼的……
他立刻就是不甘示弱道，
“我的爸爸和媽媽也會來！”
幼兒園的老師都沒有想到，對小昂道，“你爸爸和你媽媽今天有空啦？”
“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