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人影,像是與夜色融爲一體似的。
硯歌雖然疲憊,但自認爲她的眼神兒還是不會出錯。
特別是那寬肩窄臀的俊朗身形,一瞬都奪去了她的呼吸:“小叔……”
她驚呼一聲,下意識的就喊了出來。
人影閃到了辦公區角落的樓梯口,門被推開的聲音猶然在耳。
硯歌瘋了似的追過去,嘴裡喃喃喊着,“小叔……陸凌鄴,小叔……”
她沒看錯,她一定不會看錯!
只是,他爲什麼要走?
硯歌慌了、亂了……
一股子不該有的想法在她腦海中逐漸成形……
他是捨不得人世間?
還是留戀她和這裡的一切……
這種想法,如雨後春筍般瘋狂的在硯歌的腦海中蔓延。
哭了、傻了、也瘋了……
硯歌踩着高跟鞋,踉踉蹌蹌的追過去,小臉上嚇得發了白。
溫小二他們說,找不到小叔……
爺爺說,會聯繫所有的人脈去營救小叔……
還有誰說過,落入敵人的陷阱裡,後果不堪設想……
硯歌哭着追過去,連日來壓抑在心底的思念如潮水涌來。
她害怕,她恐懼,好不容易跑到樓梯口的安全門,她卻抖着手不敢推開。
如果……推開門什麼都沒有,該怎麼辦?
如果……
壓抑着、恐慌着、凌亂着……
硯歌抽泣的扶着安全門的把手,咬着牙抿着脣一狠心就用力推開。
門開的一霎那,一個人就那麼定定的站在門後。
硯歌眼底的驚喜如光光芒大綻,但是視線一寸寸對上他的眸子時,卻懵了。
“簡、簡嚴?”
簡嚴撓着頭,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硯歌,“大嫂?你咋了?”
“怎麼……是你?”
硯歌的嗓尖兒沙啞着,好不容易憋出幾個字,心瞬間就沉入了冰湖一樣又冷又涼。
“我……我剛纔鑰匙丟了,在這找鑰匙呢?”
找鑰匙……
“那你有沒有看到別人?”
硯歌的心裡還殘存着期翼,然而當她看到簡嚴一臉狐疑不解的表情後,徹底失望了。
“大嫂,這就我一個人啊,你看到誰了?難道有人來過嗎?”
硯歌低着頭,轉身,以袖口狠狠的擦了兩下臉蛋兒,“沒有,送我回家吧。”
“誒,好嘞,大嫂!”
簡嚴扶着門,讓硯歌先走,而他轉身關上安全門的一霎,還不忘順着樓梯看向下面冒着煙霧的某處。
孃的,好險!
安全門關閉,樓道里安靜的針落可聞。
黑暗中,只能聽到一絲兒不易察覺的菸頭燃燒聲。
還不是時候……
坐上車,硯歌在後座直接將隔音板收起。
她靠在椅背上,依舊輕輕抽泣着。
爲什麼剛纔看到了身影和小叔那麼相似。
是不是這就是所謂的相思成疾。
硯歌不敢繼續想象,她生怕腦海中的畫面成爲現實。
回想自己曾經被綁架的那一次,小叔第一時間猶如天生一樣將她營救出虎口。
可是現在呢,小叔深陷危險,她卻什麼都不能做。
以至於,她多麼害怕,剛纔看到的就是小叔的鬼魂。
硯歌一邊哭一邊擦着眼淚,可是止不住啊。
車緩緩開回到錦裡別墅,硯歌還沒下車,別墅的大門裡晏柒就迅速走出來。
她敲了敲車窗,“硯歌寶貝兒,你總算回來了!我以爲你還要繼續當工作狂呢。”
嘴角扯出一抹難看的笑,硯歌紅着眼睛下車,看到晏柒微愕的表情,她鼻尖兒又有點發酸。
“咋了呀?”
晏柒睇着她閃着水光的眸子,下一刻直接衝到駕駛位,揪着簡嚴的衣領就唬人的問道:“犢子,你把硯歌咋啦?”
簡嚴直接懵逼了。
剛纔後座的隔音板和車簾都拉上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硯歌在後座上哭了,這會兒被晏柒追問,他的心情簡直難以形容。
“小柒,我沒事兒!”
硯歌下了車,拉着小柒就往別墅裡走。
簡嚴愣頭愣腦的看着她們倆的身影,欲哭無淚。
躺槍也不帶醬嬸兒的啊!
進屋後,硯歌直接將自己丟在沙發上,看得出晏柒疑惑,她抿了抿嘴,嘆氣,“我剛纔好像看到小叔了!”
“哈?在哪兒?”
晏柒一怔,下一秒直接拿着手機,“喂,溫小二,你他媽是不是要死,陸老大回來了你都不說一聲?”
硯歌:“……”
她的話還沒說完啊喂!
電話那頭,正在指揮中心抽着煙吃泡麪的溫小二直接噎住了。
“啥玩意兒?陸老大回來了?你聽誰說的?”
溫小二傻了,不應該啊,陸老大咋可能在這個時間段回來?
不合常理啊!
晏柒眨了眨眼,餘光看到硯歌不停的搖頭擺手,她輕咳一聲,這才驚覺自己烏龍了,她清了清嗓子,“沒事了,開個玩笑,掛了!”
指揮中心裡,溫小二看着手機,目瞪口呆。
少頃,他看着旁邊正在鬥地主的晏青,起身就對着他的小腿肚踹了一腳,“我說,你家柒妹妹是不是被上身了?她竟然跟我說陸老大回來了?”
晏青一驚,手一抖,四個二帶着倆王就甩出去了,“你說啥?”
“我c,隊長,有你這麼打牌的嗎?四個二帶倆王?你有病啊!”
一起打牌的陸戰隊成員懵逼了。
摸了半天,這才確認牌是真的。
晏青回頭一看,“操!等會兒再玩兒!”他順手將其他的牌全丟出去,捏着溫小二的胳膊就走到角落裡,“你說啥?陸老大回來了?”
“我他媽還想問你呢,這個時間段,他不應該啊!”
“小柒怎麼說的?”
溫小二想了想,“她跟我說……開玩笑……”
“溫小二,你他媽腦子進水了吧!”
晏青推搡了他一下,一個箭步就衝回到桌子邊,在一堆牌裡面開始翻找自己剛纔丟出去的牌,“我的牌呢,給我給我,重新打!”
“隊長,你玩賴!”
“呸!老子剛纔手抖,不算數!趕緊把牌給我找回來!”
……
另一頭,晏柒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故作生氣的瞪着硯歌,“*兒,你耍我?”
硯歌扶額嘆氣,“小柒,我話還沒說完呢,你着什麼急!”
“那到底怎麼回事啊?”
硯歌吸了吸鼻子,壓下心裡的難過,就將總裁辦發生的事都告訴給晏柒。
聽完,晏柒摸了摸鼻尖兒,“你確定沒看錯?簡嚴也挺高的,說不定真是他?”
硯歌卻搖頭,“不是!我能肯定,絕不是簡嚴。小柒,你說……會不會我看到的是……”
“不會!絕壁不會!”
晏柒不假思索的反駁了硯歌。
她似乎知道她要說什麼似的,斬釘截鐵的搖頭!
硯歌睇着她,眸子裡泛起了柔光,輕笑一瞬,喃喃自語,“我覺得……也不會。小叔那麼厲害,我還等着他回來呢。”
晏柒重重的點頭,“你這麼想就對了,陸老大是誰啊?刀山火海都難不倒他,這次這麼點兒小意外,肯定也不在話下!”
“嗯……”
硯歌面帶疲色的上了樓,晏柒則坐在沙發上摸着自己的下顎暗忖。
陸老大這次的意外,發生的咋這麼詭異呢?
剛纔她要是沒聽錯的話,電話裡她好像聽到自己老哥沒心沒肺的喊了一句,“王炸!”
他媽的!
這羣癟犢子竟然還有心情鬥地主?
陸老大出事了誒?!
這合情合理嗎?
晏柒白希的小臉上逐漸泛起了狐疑,不對勁哦!
看來她得好好調查調查了!
午夜零點,一條簡訊傳到了硯歌的手機上,內容爲:Season,我來了!
斯提芬抵達G市!
……
翌日,硯歌一如往常般,早早就穿戴整齊,不到八點,就出現在I.U總部的樓下。
簡嚴將車停在路邊,硯歌穿着一身素水藍紗的職業裝下車。
一擡眼,就看到總部大廈樓下,一個穿着格子西服打着領結的英倫風中年男子,笑着對她招手:“Hi,Seas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