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被陸老爺子喝斥一頓,黎婉低着頭不說話,卻餘光狠狠的瞪了硯歌一眼。
“爸,你也別生氣了,少然現在不願意回家,說不定是有別的原因!”
陸子榮低沉的開口,眼神則看向了硯歌。
“荒謬!你們一個個的,就知道給他找藉口,老子還管不了你們是不是!”
陸雨菲惴惴不安的看着桌上的幾人,偷偷拿着手機給陸少然發了微信。
而硯歌始終低着頭,小嘴邊泛起自嘲。
“爺爺,我有點累了,想先上樓休息,少然我會給他打電話的,你也別生氣,畢竟時間還長,少然不會一直這樣的。”
硯歌清了清嗓子,溫婉的給陸老爺子降火。
聞此,陸文德重重嘆息,“丫頭,累了你就先去休息吧,少然的事你也多擔待一些。”
硯歌點頭,起身對公婆也頷首,便徑自上了樓。
沒人看出,她上樓的腳步那麼沉重。
陸雨菲癟着嘴,望着硯歌走上樓梯的身影,轉頭嘀咕,“爸媽,你們幹嘛針對嫂子啊。我哥不着調你們應該說她,嫂子是無辜的。”
“你懂什麼,吃你的蛋糕!”
……
樓上,寬敞明亮的房間卻怎麼也無法照亮硯歌陰鬱的心情。
她無法料到,陸凌鄴竟然會給她帶來這麼大的心裡負擔。
明明這是她想要的結果,可真的發生了心裡那麼難過又是因爲什麼?
硯歌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整整一天。
連飯都沒吃,整個人沒精打采的。
至於陸少然,依舊是未曾露面。
傍晚,陸宅卻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咚咚咚——’
“嫂砸,你在嗎?”
天色漸晚,雨菲在門外問了一句。
硯歌打開門,“雨菲,進來吧。”
站在門口的陸雨菲歉意的笑笑,“嫂砸,你還好吧?”
硯歌笑着搖頭,“我沒事,你找我嗎?”
雨菲搖頭,“內個……你還是下樓看看吧,顧伯伯來了!”
顧寶義?!
硯歌的臉上明顯閃過詫異,“好,走吧。”
對於顧寶義的到來,在硯歌的意料之外。
之前不是住院了嗎?怎麼還會有功夫來陸宅?!
下樓後,歐式風格的客廳內,硯歌一眼就看到顧寶義和柳清如正坐在沙發上和臉色傲慢的黎婉套近乎,客廳的桌上還放着七八個禮盒。
硯歌步伐微頓,她看着顧寶義紅潤的臉色,很難想象幾天前他還住在重症監護室。
呵,恢復的真快!
“爸媽,嫂子來了!”
客廳裡,陸子榮一臉嚴肅看着報紙,頭不擡眼不睜。
黎婉則瞬了她一眼,冷笑,“下來的還真快!”
顧寶義和柳清如面面相覷,氣氛有些尷尬。
他們不是不知道硯歌在陸宅的地位。
只是,今天藉着這麼好的機會,說不定還能和陸家攀個關係。
“硯歌啊,快來,讓我爸爸看看,好久沒見你,怎麼清瘦了不少呢。”
顧寶義一臉慈愛的招呼硯歌,殊不知他的舉動並沒得到任何迴應,只有硯歌冷冰冰的一句,“你來做什麼?”
看報紙的陸子榮擡眼兒看了一眼硯歌,依舊沉默。
顧寶義被硯歌嗆聲,臉色有些掛不住,穿着一身香奈兒名牌的柳清如則笑道,“硯歌,怎麼這樣和你爸爸說話,他病剛好,說什麼也要來看看你。另外,我們也想謝謝親家母,上次多虧了你們給我們的資助,不然還我們家可能渡不過這道難關呢!”
柳清如說得好,處處透着討好黎婉的態度。
但,她這番話出口,不但硯歌的臉色變了,就連黎婉和陸子榮也瞬時看着他們,“你說什麼?什麼資助?”
柳清如的笑容僵在嘴邊,她看着硯歌緊擰的眉頭,心道不妙。
她趕忙看着顧寶義,兩個人都顯得有些侷促。
難不成,上次那筆錢,陸家人不知道?!
“顧硯歌,你給我解釋解釋,他們說的是什麼資助?你該不會揹着我們給顧家送錢吧?你把話說清楚!”
黎婉怒氣衝衝的瞪着硯歌,就連陸子榮也放下了手中的報紙,臉色陰沉不悅。
硯歌低着頭,站在樓梯口,進退兩難。
而柳清如自知說錯了話,開口想打圓場,“親家母……”
“你住口!誰是你的親家母?當初顧硯歌是怎麼嫁進來的,你們不會不知道吧!”黎婉出身豪門,嫁給陸子榮雖是商場聯姻,但多年來驕傲的心性和高貴的出身,讓她打從心底裡看不起顧寶義這樣的暴發戶。
更何況,柳清如並非顧硯歌的生母,在陸宅更不可能有她說話的份。
“硯歌,你過來,把話……說清楚!”
這話,是陸子榮說的。
陸子榮開口,帶着陸威和震懾的口吻,令硯歌的心抖了抖。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硯歌百口莫辯。
那錢,是小叔給的。
可她要怎麼和公婆解釋,她主動開口向小叔借錢呢!
柳清如和顧寶義神色慌亂,見硯歌良久不語,顧寶義連忙笑道:“這個……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聞言,硯歌的眼底頓時涼薄的淺笑。
這,就是她的父親!
鬧出了亂子,卻想抽身離去。
“別急啊,好歹你也叫我一聲親家母。既然你說我陸家資助過你們,那總要讓我們知道,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我們陸家雖然不是仗勢欺人的主,但也總不能由着別人在底下搞小動作!”
黎婉強勢的開口,臉上的輕蔑和傲慢顯而易見。
顧寶義的臉色有些掛不住,他看着硯歌,竟脫口說道:“硯歌,你這孩子也是,怎麼沒跟親家母說一聲就私自借錢給我們呢?!”
這下好了,所有的矛頭全部指向了硯歌。
她心裡,又冷又寒。
張嘴剛想要辯駁,門外傳來張嫂的聲音:
“先生,夫人,三爺回來了!”
穿着圍裙的張嫂一臉驚喜的從車庫方向的後門喊了一聲。
黎婉和陸子榮都是驚訝的看去,門打開陸凌鄴一身灰色條紋西裝筆挺的走了進來。
他棱角分明的俊彥上依舊面無表情,弧線剛毅的下顎帶着青黑的胡茬,愈發凸顯出他性感俊朗的張力。
“三兒,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吃飯了麼?”
陸子榮看着陸凌鄴,一時間他的出現成了客廳內所有的亮點。
婆婆黎婉更是吩咐張嫂:“快去給小叔弄些吃的。”
“誒,好的,夫人!”
“不必了!”
陸凌鄴邁步走進,如冷傲尊貴的王者,客廳頭頂上的水晶燈光照在他的身上,有一股獨屬於他的魅力。
“三兒?”
陸子榮不解,眼看着陸凌鄴走到客廳,直接落座,心下有些犯嘀咕。
他的這個弟弟,從小就沉默寡言,現在年過三十,性子更是冷的不行。
陸凌鄴蹙眉,深邃的眉眼威懾力十足,他瞭了一眼諂媚的顧寶義,“顧先生今天怎麼有空來陸宅?”
沒想到陸凌鄴會主動和他搭話,顧寶義格外激動的顫了顫身子,“陸總,你好你好!”
顧寶義起身,忙不迭的衝着陸凌鄴伸出手。
他想,如果能得到陸凌鄴的看重,那麼顧家的生意一定會更上一層樓的。
陸凌鄴冷眼相視,凌厲的眸子淡淡掃了一眼顧寶義的手,無動於衷。
顧寶義臉色掛不住,乾巴巴的笑了兩聲,兀自坐了回去。
陸凌鄴眸光冷然的看着怔在原地的硯歌,他語氣平靜卻充滿了疏離,“侄媳婦兒怎麼不過來?”
一聲侄媳婦兒,如銀釵畫出的銀河,阻隔在兩人之間。
硯歌胸口發悶,低着頭走向客廳。
黎婉見她低眉順目的樣子,瞪了一眼開始抱怨,“小叔,今天正好你回來了,咱們也一塊來聽聽她的解釋。當初少然要娶她,我就百般阻撓,沒想到現在果然出事了。”
“什麼事?”
陸凌鄴優雅的點燃一支菸,薄脣輕吐薄霧,倨傲的模樣狂妄且威嚴。
陸子榮眉頭緊皺,“三兒,少抽點!”
“這件事,還是問她自己吧。總聽人說屋檐下監守自盜的事兒,沒想到現在輪到我們家了!”
“媽,我沒有……”
“你別叫我媽!”黎婉怒斥硯歌,“我可沒有你這麼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兒媳婦兒!”
陸凌鄴指尖夾着香菸,客廳內冷冽的氣息和菸草味混合,一如他身上的味道。
言畢,客廳內沒人開口。
沉默半響,陸凌鄴幽幽的說:“大嫂,說話別這麼難聽。”
“三兒,這可不是我說的,要不是她家人過來,我也想不到,還有人敢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給自己家塞錢的呢!”
黎婉的眼中盡是刻薄,甚至一臉鄙夷的看着顧寶義和柳清如。
偌大的客廳中,顧寶義和柳清如窘迫侷促的坐着。
而硯歌因陸凌鄴的問話,也走到了客廳中央。
“坐吧。”
陸凌鄴對着身畔的沙發示意,硯歌躊躇一瞬,認命的走了過去。
“哼!”
黎婉冷哼一聲,陸子榮則適時說道:“硯歌,你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面對公婆的質問以及顧寶義緊張的神色,硯歌騎虎難下。
她想實話實說,又顧忌到陸凌鄴,“我……”
話到嘴邊,還是被她硬生生的嚥了下去。
陸凌鄴擰滅菸蒂,目光緩緩移向硯歌,“他們說的,是不是之前我之前注資給顧氏合作的那筆錢?”
硯歌渾身一震,美眸噙滿了驚訝的望着陸凌鄴。
兩人視線交匯,陸凌鄴不理會她的震驚,反而看向顧寶義,“顧先生,區區五百萬而已,又何必讓你如此興師動衆跑到陸宅來?”
顧寶義驚訝不已。
他也完全沒想到,之前收到的錢竟然是陸凌鄴給他的!
“這……對對對,陸總說得極是。但我想着總不能拿了錢就忘了恩人,所以纔來這裡想專程道謝的。沒想到陸總並沒有告知親家,是我的失誤,實在是抱歉了!”
不管顧寶義真正的想法是什麼,在陸凌鄴那般犀利深邃的眼神下,他只能借坡下驢。
商場誰人不知陸凌鄴的手段有多麼狠戾。
硯歌心裡的震驚已經筆墨難容。
她瞬也不瞬的看着身邊的陸凌鄴,只覺得此刻的他格外的吸引人。
輪廓分明的俊臉,英挺俊朗的身姿,哪怕斜倚在沙發中,依舊是慵懶中帶着漫不經心的威懾力。
“三兒,是你給他們拿得錢?”
陸子榮攏眉詢問,眼底似乎閃過一絲不悅。
“嗯!有問題?”
陸凌鄴的反問讓陸子榮啞然,他看了看身邊的黎婉,又望着顧寶義等人,最終什麼都沒說,起身直接上了樓。
事已至此,黎婉也不好多說,只能乾坐着生氣。
“顧先生,好意心領了,天色不早,請回!”
陸凌鄴冷硬的開口下逐客令。
顧寶義擦了擦腦門的冷汗,帶着柳清如逃之夭夭。
“三兒,你真是太沖動了!五百萬就算不多,但也不該便宜他們那種人!”
黎婉滿目不贊同的睇着陸凌鄴,完全不顧身側硯歌的感受。
陸凌鄴的劍眉微凝,“大嫂,這是我的事。”
“你……算了,我不管了。”
被陸凌鄴噎的說不出話,黎婉索性也起身走了。
至此,偌大的客廳內,就只剩下硯歌和陸凌鄴二人。
她嗓子發緊,目光灼灼的望着陸凌鄴,“小叔……謝謝!”
陸凌鄴冷涼的視線毫無溫度的刮在硯歌的臉蛋上,他雙手撣了撣西裝上的菸灰,起身,冷言,“謝雨菲吧,不必謝我!”
雨菲……
硯歌的心,瞬間跌入谷底。
原來他不是特意爲了自己而來,反而是雨菲……
硯歌的小臉上滿是失落,孤零零的坐在沙發上,看着他的身影走向車庫方向,心微疼。
“嫂砸,你沒事吧?”
待所有人離去後,陸雨菲蹬蹬的從樓上跑下來。
她擔心的看着硯歌,挽着她的手坐下。
硯歌搖頭,“雨菲,是你給小叔通風報信了?”
陸雨菲煞有介事的點頭,“是啊,剛纔我看爸媽他們臉色不好,我怕會爲難你。這個家裡,我哥肯定指望不上,那麼緊急的時候,我只能想到小叔了!”
說不上的是什麼感覺,如釋重負?亦或是掩飾不住的失落?
她心裡像是有一堵牆,密不透風,壓抑低落。
接下來不管陸雨菲說什麼,硯歌都聽不進去。
她的眼前盡是陸凌鄴離去前那一雙毫無溫度的冷眸。
……
一整天沒有吃飯,也沒有半分的胃口。
半夜十二點,陸少然帶着半身的酒氣回房就發現*上的硯歌臉蛋通紅,睡的極其不安穩,夢囈嚴重。
“媳婦兒?”
陸少然酒醒了一半,湊過去一看,再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頓時嚇了一跳。
“媳婦兒?硯歌?醒醒!”
不管他怎麼呼喚,硯歌依舊沒有清醒。
他低咒一聲,拿過手機就撥了一通電話,“喂,卓醫生,麻煩你現在過來一趟,越快……什麼?你沒在G市?”
電話中的私人醫生歉意的說道,“陸少,我正在去歷城的路上,現在趕回去差不多要四個小時。是誰出事了?要不要我……”
“不必了!”
陸少然掛斷電話,看着燒迷糊的硯歌無奈的嘆氣,“真是個不省心的玩意兒!”
最終,陸少然大半夜的抱着硯歌,趕到了凱澤醫院。
急診室內,陸少然癱坐在椅子上,襯衫都溼了一半,看着打了點滴的硯歌,臉蛋依舊紅潤,但高燒卻退了下去,不由得舒了一口氣。
……
翌日,硯歌幽幽醒來,頭痛欲裂,嗓子乾澀。
窗外明媚的陽光照得她睜不開眼,好不容易適應了刺目的光亮,她又愣了。
入目的是一片白色的牆壁,鼻端還竄入不少醫院獨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硯歌皺眉,剛要說話,卻發覺嗓子疼的不行。
“姑奶奶,醒了?”
陸少然疲憊的聲音從一旁傳來,硯歌扭頭一看,微驚,“少然?咳,我怎麼在這啊?”
她的嗓音沙啞,難聽的她自己都嫌棄不已。
陸少然拉開*邊的椅子,“你還好意思說?昨晚上要不是本少爺的話,你這會估計和閻王爺打牌呢!”
硯歌翻了個白眼!
“你真會形容!”
“廢話不是!到底咋了?趕緊跟我說說,昨天……我收到雨菲給我發的信息了,但當時有事,沒趕回來!”
陸少然的解釋,讓硯歌有些好笑,“行啦,沒別的事,都不值一提。”
“真的?”
硯歌點頭:“有沒有水?沒聽見我嗓子這麼啞,你會不會照顧病號啊?!”
在陸少然的面前,硯歌一如真實的她,沒有遮掩,沒有小心翼翼。
“得,天大地大,病人最大!姑奶奶您稍等,小的給您接水去!”
“准奏!”
陸少然哼哧了一聲,硯歌則躺在*上等着他伺候。
對於自己是怎麼生病的,硯歌並不關心。
反正她最近黴運當頭,三天兩頭進醫院不說,其他也是糟心事一大堆。
已經這樣了,又何懼再多幾件。
硯歌舒服窩在*上,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天花板。
門響,兩個*邊走邊說的話也傳來,“誰說不是呢,ICU病房那麼緊缺,那兩個人還特意花錢租了兩天。你說現在這人都是怎麼想的。好端端的,租ICU病房幹什麼。”
“噓,小聲點。”
租ICU病房?!
這句話,陡地被硯歌聽到,她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當日顧寶義躺在重症監護室的一幕。
雖然無憑無據,可她的心卻一抽一抽的疼。
兩個*走進來後,其中將硯歌手上的輸液管拔了下來,另一個則看着病例問道:“顧小姐,今天感覺怎麼樣?”
硯歌溫柔一笑,“好多了。”
聞言,*立馬戲謔的看着她,“顧小姐,你老公對你真好啊!昨晚上你被送來的時候,高燒不退,他着急的差點把我們急診室給砸了。你可真幸福!”
硯歌看着*一臉笑意的模樣,心下有些無奈。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老公其實和她無非是各取所需的關係,可能要驚掉下巴了。
硯歌眼瞼微垂,似是想到了什麼,便問道:“剛纔我聽你們倆說有人租了ICU的病房?真有這麼回事嗎?”
兩個*面面相覷,略顯尷尬:“這……呵呵,我們剛纔隨便說的!”
硯歌故作驚訝,“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租ICU病房,這多不吉利!”
見硯歌沒說什麼,單純只是好奇的樣子,*也打開了話匣子,“誰說不是呢,看那兩個人穿得也挺好的,卻偏偏提出這麼無禮的要求,當時我們主任還以爲他們是來鬧事兒的呢!”
“那後來呢?”硯歌問。
*合上病歷本,“後來對方好像拖了關係,我們主任也沒辦法,只能租給他兩天。”
硯歌的心微沉,“那兩個人,是兩口子?”
“嗯,所以才說奇怪呢。我們倆剛纔還猜測,說不定又是什麼豪門爭財產的事,不然幹嘛要租ICU病房裝病呢,挺奇怪不是!”
硯歌抿了一下乾澀的脣角,她眸子閃着微光,輕笑:“我猜,那個男的應該五十歲的樣子吧。身高不高,平頭,眼睛是單雙眼皮……”
她說完,*明顯驚訝了,“咦,你怎麼知道?你認識啊!”
硯歌笑着搖頭,“我猜的。呵呵!”
顧寶義,原來是這樣。
護士走後,陸少然也端着熱水返回。
他一進門就看到硯歌正站在窗口,目光空洞的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麼。
陸少然蹙眉,“還燒嗎?”
他自然而然的將手背貼在硯歌的額頭上,看着她緊繃的小臉,直覺她有心事。
硯歌拿過水杯,輕抿一口,“少然,我沒事了,出院吧。”
“確定?你昨晚都差點燒成傻子,要不要再觀察一天?不然我陸家少奶奶發燒成傻子的新聞傳出去,多難聽!”
陸少然總是這麼不正經,可硯歌側目看着他,卻見他的眼眶內佈滿了血絲。
硯歌捶了他一下,“你嘴這麼賤,季晨受得了嗎?”
陸少然傲嬌的一甩頭,“廢話不是,季晨愛我愛的不要不要的。”
“嘖嘖嘖,能不能要點臉!新晉影帝身邊應該不缺人吧!”
陸少然佯怒,“顧硯歌,我看你還是燒的不徹底,我就多餘管你!再拆我臺不帶你玩了!”
“少然,謝謝你!”
硯歌由衷的感謝陸少然,這個男人不管他的取向如何,都永遠不會成爲他們彼此之間的障礙。
他就是陸少然,當年風靡學校的那個大男孩。
……
在硯歌要求下,陸少然很快就辦完了出院手續。
從住院部走向停車場時,硯歌和陸少然一路說說笑笑,但剛走出大廳,迎面就撞上了兩個人。
裴雲景和慕新柔相攜而來,硯歌忍不住扶額。
還真是無處不相逢呢。
但眼尖的硯歌還是看到了穿着平底鞋的慕新柔,小心翼翼的扶着柳腰的動作。
看這樣子,是懷上了?!
陸少然看着前方,劍眉微揚,“喲,今兒個還真是好日子,大家怎麼都往醫院裡扎堆呢!”
這話說的,硯歌想笑。
穿着白色襯衣黑色長褲的裴雲景與身着白色連衣裙的慕新柔看起來十分登對。
硯歌對着他們二人點頭示意,本沒想停留,但總有人不會讓她如願。
“硯歌,這麼巧啊!”
慕新柔的眼神在陸少然身上滑了一圈,眼底閃過一抹玩味。
誰人都知道,陸家大少爺和娛樂圈新晉影帝季晨的關係非比尋常。
她倒要看看,顧硯歌這個大少奶奶還能當多久。
面對慕新柔暗帶挑釁的眼神,硯歌不屑的扯了扯脣角,“真巧!”
裴雲景見硯歌臉色發白,關心的問道:“硯歌,怎麼了?你生病了?”
他問出口,慕新柔就蹙彎了眉。
陸少然單手勾住硯歌的纖腰,看着裴雲景,笑道:“多謝關心,說來慚愧,昨晚太猛烈,傷了我寶貝兒的腰,呵呵呵!”
硯歌:“……”
湊表臉!
慕新柔聞言則臉色爲微變。
怎麼陸少然對硯歌的態度,並不似新聞上寫得那麼冷淡呢?!
“沒想到陸先生和硯歌的感情這麼好,現在的新聞媒體也太沒有良知了,報到的新聞總是讓人產生誤會!雲景,你說是吧。”
慕新柔綿裡藏針,聲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讓身邊路過的人都投來好奇的視線。
畢竟能讓新聞媒體報到的人物,肯定不是路人。
裴雲景眼神暗含警告的看着慕新柔,“別亂說!”
“這怎麼是亂說呢!昨天的新聞還報了呢,說是新晉影帝季晨獲獎後,一位神秘男士和他同回愛巢,*了好幾個小時呢!”
慕新柔這番話,終於讓硯歌知道,爲啥昨天一整天都沒看到陸少然的身影了。
敢情季晨終於登頂影帝了!
硯歌下意識的看着陸少然,“季晨獲獎了?”
陸少然點頭,“嗯!”
硯歌笑了,“你怎麼都沒告訴我啊,幫我恭喜一下季晨。”
“遵命,寶貝兒!”
硯歌和陸少然當着裴雲景二人的面,毫無顧忌的討論季晨獲獎的事。
這一點,更讓慕新柔覺得難以置信。
“硯歌,你……認識季晨?”
硯歌轉眸,見慕新柔臉色驚奇,不禁挑眉,“我認識季晨很驚訝嗎?他和我老公是摯友,跟我的關係又能差哪去?不好意思,我們先失陪了!”
裴雲景見硯歌要走,心下不捨,還想說些什麼,慕新柔連忙驚呼,“啊……雲景,孩子踢我了。”
孩子……
硯歌與慕新柔錯身而過的時候,順便看了一眼她的肚子。
裹身連衣裙一眼就能看到她平坦的小腹沒有半點起伏,米粒大小的胚胎都會踢人了?
硯歌看到的,陸少然自然也看到了。
他暗中擰了一下硯歌,放慢腳步,對裴雲景戲謔:“恭喜哈,不過看來裴夫人身子骨倒是挺好的,沒成型的孩子都能感覺到,真是棒棒的!告辭!”
硯歌掩飾不住的輕笑一聲,隨即就被陸少然摟着離開了醫院大廳。
慕新柔的臉蛋一陣青一陣紅,委屈的看着裴雲景,“你怎麼都不幫我?!”
“少說兩句吧你!真是一點常識都沒有!”
裴雲景低聲一喝,慕新柔更加委屈了。
她望着裴雲景走向婦產科的身影,不禁回頭望着硯歌和陸少然的身影,眼底一片妒色。
……
I.U總裁辦。
黑色老闆臺上的手機振動響起,陸凌鄴接聽,“說!”
“陸老大,忙着呢?”
陸凌鄴一邊看着手中的計劃報表,一邊冷聲反問:“葉景彥,你很閒?”
葉景彥一滯,嘀咕道:“陸老大,我可忙了!這不是看見個新奇的事,所以想跟你分享一下!”
“沒空!”
“誒!是關於顧硯歌的!”
陸凌鄴原本已經要按下掛斷的動作,驀地頓住,“說!”
手機那頭的葉景彥幽幽一嘆,“誒,你是不是太見色忘友了?好歹我也跟你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你就不能對我溫柔點?”
“不說掛了!”
葉景彥:“操!你贏了!剛纔我在醫院,看見你大侄子了!”
“嗯!”
“他身邊摟着個女的,我要是沒看錯,應該就是顧硯歌。”
陸凌鄴倏地掀開眼瞼,“他摟着?”
葉景彥下意識的點頭,“嗯,摟得可緊了!你這大侄子該不會是謊報軍情吧?我可是聽見他喊顧硯歌寶貝兒來着……喂?陸老大?我c,我話還沒說完呢,就給我掛了?”
陸凌鄴隨手將手機扔在桌上,再次凝神看着手中的報表。
一秒、兩秒、三秒……
陸大總裁的冷靜只堅持了三秒,旋即按下桌上的電話,“簡嚴,進來!”
推開辦公室的門,簡嚴剛要說話,陸凌鄴冷厲的口吻傳來,“去準備一份轉讓書,將I.U旗下的子公司轉讓給少然,今天務必讓他簽字,明天就給我到子公司去上班。”
“啊?大哥,你說真的?咋這麼突然?”
簡嚴懵了逼了!
雖然將子公司轉讓給陸少然已經提上日程,但也沒必要這麼快吧?!
“現在就去,辦不好扣你一年工資!”
簡嚴:“……”
“還有!”簡嚴剛轉身要走,陸凌鄴冷眸緊眯,“你先去一趟凱澤醫院,查一下顧硯歌的入院記錄!”
“啊?”
“還不快去!”
簡嚴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他默默地退下,心裡感嘆,總裁每次遇見顧硯歌的事,似乎都失去了冷靜。
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辦公室內,中央空調開得極低,可仍不及陸凌鄴身上的冷氣懾人。
……
硯歌一路心情大好的和陸少然回到了陸宅。
她還從沒見過慕新柔的臉色那麼豐富過。
剛剛將車挺穩,陸少然的手機響了:
“喂?”
‘……’
“簡嚴?你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
‘……’
“你、說、什、麼?”
硯歌正打算下車,去見陸少然一字一頓的詢問。
她並不知道電話那頭的簡嚴對他說了什麼,不過看少然的臉色,感覺不是好事呢。
‘放棄自由,喜歡兩個人……’
不合時宜的,硯歌的手機也響了。
她蹙眉一看,是個陌生的座機號。
本想着掛斷,但鬼使神差的,她又接了起來。
“喂,顧硯歌,你怎麼還沒到公司?”
電話剛接通,葉瀾質問的聲音刺耳傳來。
硯歌咬脣蹙眉,“葉助理,我……生病了!”
“你怎麼了?就算是生病,也要跟我說一聲啊。今天的早會你不在,總裁還說了我一頓。那你現在好點了嗎?”
葉瀾的口吻略顯抱怨,但最終還是泛着幾絲關心問了一句。
硯歌嘆息,“好多了,我一會就到。抱歉,葉助理!”
“沒關係,快點過來吧,下次如果有事,記得提前告訴我!”
電話掛斷,硯歌一擡眼兒就看到陸少然正苦哈哈的望着她。
“咋了?”硯歌詢問。
陸少然一副被霜打了似的,連連哀嘆,“媳婦兒,我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啥意思?”
陸少然耷拉着腦袋,直接趴在了方向盤上,“剛纔簡嚴給我打電話,說小叔把I.U的子公司轉讓給我,而且……還讓我明天就去子公司報到。媳婦兒,咋整啊,一想到上班我就頭疼。”
“這……”硯歌微驚,“怎麼這麼突然?”
陸少然又是一聲喟嘆,“誰說不是啊!”
硯歌漂亮的大眼睛劃過一圈瀲灩的水光,笑着揶揄:“估計,是你最近和季晨走的太近了,引起家裡人的注意了。少然,這樣也好,你都回國半年了,總不能一直這麼浪蕩吧。”
陸少然俊美的臉蛋擰成一團:“媳婦兒,你說我的命咋這麼苦呢。”
硯歌:“……”
這種話也說的出口,陸少然你是真不要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