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分兩邊緊跟夏千語的兩輛車,見夏千語失控的往前車撞去,不由得愣了神,一時間不知道是應該繼續撞上去,還是就此作罷。
便在他們猶豫的時候,夏千語猛打方向盤,就在要撞到前車時,一陣急促而刺耳的橡膠與地面摩擦的聲音過後,夏千語的車頭與前車堪堪擦過,在空中摩擦中一陣火花後,夏千語的車如一流線般朝前衝去。
後面兩輛車再醒過神來想追上去時,已然不及,同時又被後面不知哪兒來的兩輛車給攔腰撞了下來。
因爲他們提前降了車速,而對方來車是直直撞上來的,佔着衝擊力的優勢,角度又刁,所以車上人沒事,整個車頭全陷進去了,相當於車子當場報廢,他們若再不出來,現場燃爆也是有可能的。
到現在,當真說不清是誰要故意撞誰了--這角度、這力度、這技巧,說不是專業撞車的都沒人信。
只是以他們的身份,哪敢指控。
眼睜着那兩輛車的司機在車上從容打過電話後,從車上走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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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寧和傅老大在分別接到電話後,都瘋狂的從辦公室衝了出來,開了車就往機場路方向衝去。
但誰也沒敢在這時候給夏千語打電話。只是傅老大打通了交管大隊的電話,讓幫忙調機場高速路段的行車路線,請求接應夏千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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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千語踩着油門一路飛馳,顧白雙手緊抓着前椅背上的扶手,努力的穩着自己不算太小的身體,乖巧的一語不發,也不東張西望,只是緊緊的縮着身體,緊張的看着前路。
直到一個大轉彎的十字路口,兩輛警務摩托車從側面開業,示意夏千語降速,夏千語緊握方向盤的手,才微微放鬆,一直踩到底的油門緩緩的鬆了下來。
“顧白,沒事了,警察來了。”夏千語聲音嘶啞的說道。
“好。”顧白的聲音小小弱弱的,顯然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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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剛纔超速了,請出示你的身份證、駕照和行駛證。”警務摩托呼嘯而至,在夏千語按下車窗後,警察對着夏千語敬了個禮後,禮貌的說道。
夏千語從後視鏡看不到其它異常,當即沉默着將證件交給了交警。
後排的顧白也一語不發的看着交警,眼睛隨着交警翻證件的動作,翻一下,她動一下。
在交警邊開單邊教育她帶着孩子還超速到180公里時速的時候,兩輛警車隨聲而至,接着夏千語看到了唐寧和傅老大的車也緊隨其後而來。
“唐哥哥來了,千語姑姑,唐哥哥來了--”一直高度緊張的顧白,直到此刻才正常出聲,說話的聲音已帶了哭音。
“是,唐哥哥來了。”夏千語一直僵坐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沉沉的吐了口氣後,拉開車門快速走到後排,然後將顧白半拉半抱了出來:“對不起顧白,現在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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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千語--”
在兩聲刺耳急剎車後,唐寧推開車門、下車就衝了過來,看見夏千語和顧白沒事後,他一直繃着的神經才鬆了下來,蹲下身體,伸手將兩人緊緊的擁入懷裡。
與他同時下車,正大步走過去的傅老大,見狀不禁停下了腳步,目光自緊緊擁在一起的三人身上輕掃而過後,轉身往警察身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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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哥哥--”顧白從夏千語的懷裡扭轉身體,伸手圈住了唐寧的脖子,哇的一聲就哭出了聲:“我們差點兒撞車了,有人要撞我們……”
“好了好了,現在不怕了,警察來了。”唐寧單手用力的摟着她,在她耳邊輕聲安慰着,另一隻手圈着夏千語,一絲也不敢放鬆。
“我、我不怕,我有、我有千語姑姑……”顧白哽咽着,說着不怕,抽噎的聲音卻因緊張而斷斷續續。
唐寧一臉擔心的看着夏千語,大手用力的將她攬向懷裡,用眼睛問着她,到底有沒有事。
“車有事,人沒事。”夏千語聲音嘶啞的說道。
“好。”唐寧點了點頭,往前挪了半步,湊脣在她的額頭輕觸了一下,低低的說道:“沒事就好,這裡交給傅老大處理,我們先回家。”
“好。”夏千語之前緊抓着唐寧腰間襯衣的手,悄悄的、慢慢的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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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寧擁着夏千語和顧白回到車上,低低安慰了兩句後,大步走到傅老大與警察身邊,對他們說道:“人受了驚嚇,沒有受傷。這裡拜託傅大哥處理,我先帶他們回去。”
“前面已經來報,有交通事故,這個錄口供……”之前還拿着夏千語證件的交警有些爲難的說道。
“她是carlyle中國首席項目總監,後續事情你可以直接聯繫他的助理處理,這是他助理的聯繫方式。”
唐寧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將薛濤的電話寫了上去:“當事人現在情緒不穩定,需要休息,後面的事情我們會配合,謝謝。”
唐寧將寫了電話的名片遞給交警,溫和而漂亮的臉上,是堅持而不容迴轉的表情。
交警接過名片後,爲難的看着剛從警車裡下來的領導,在領導示意後,方給唐寧敬了個禮,表示後面會將證件寄回給當事人。
“謝謝。”
“那我就先走了,傅大哥,千語和顧白沒事就行,後面我們不追究,這邊的事情麻煩你處理了。”唐寧看着傅老大凜然而誠懇的說道。
“成,你們先去,和千語說,改天我去看她。”傅老大點了點頭,心裡當即明白--唐寧和夏千語都知道這次出手的是誰,但並不想追究。
做爲商爲,他們或許有自己的解決辦法,自己既然是幫忙,那就不要插手太深了。
傅老大轉身看着唐寧上車,驅車載着夏千語與那個胖胖的小姑娘離開,心裡一陣五味雜陳--第一次見這個文文弱弱的年輕人的時候,只是笑他是個書生;後來看夏千語護他,便逼他去喝酒,發現這少年雖然弱質,還有些義氣;
再到後來他拋下夏千語單獨與自己約談,見面時鎮定自若、談吐從容,早沒了初見時的怯意與躲閃;後來爲了夏千語,開始介入他新公司籌建的事情,處事更見成熟與老道,看起來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商業人了。
而現在……
他表現出來的果決與魄力,是一個男人才有的姿態。
或者,這就是人們常說的--人不可貌相?
傅老大沉着臉轉過身來,與警察溝通着後續如何處理,心裡對於夏千語的感情歸屬多少有些遺憾與發堵,而在看唐寧時,內心深處多少有些自卑--讀過書的人和他這大老粗,到底還是不一樣。
弱質裡的強勢,那力度也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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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後,唐寧一直抱着顧白、輕聲安撫着她,直到她整個人平靜下來,夏千語才帶她去泡了個熱水澡,出來後,唐寧準備了甜點和牛奶,陪着她吃完後,她整個人纔算是完全平靜了下來。
“唐哥哥,我千語姑姑好帥。她方向盤這樣轉、再這樣轉、車頭這樣擦過火花,好漂亮,後面的人跟不上了。”顧白象放電影一樣描述當時的情形。
“是,千語姑姑好帥。”唐寧擡眸看了夏千語一眼,嘴角輕扯出一彎弧度,似是欣賞、又似無奈、還有心疼。
“唐哥哥可不可以做到?”顧白貼在他身上問道。
“不知道,這種事情沒有預演,只有遇到了才知道反應,所以我們要學習千語姑姑,遇到事情不慌張,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最好的解決方法。”唐寧看着顧白柔聲說道。
“恩恩,我知道了。”顧白用力的點着頭,又忍不住睏意的伸手揉了揉眼睛。
“顧白要睡了嗎?”夏千語伸手將她從唐寧的身上拉了下來。
“唐哥哥走不走?”顧白邊揉着眼睛邊問道。
“不走。”唐寧微微笑了笑,見夏千語牽着顧白回臥室,便也起身隨着他們走了進去。
顧白睡覺的習慣很好,自己拿着繪本看着看着就睡了,夏千語說是陪着,其實也不過是坐在牀邊看自己的書而已。
唐寧便坐在牀尾的沙發上,隨意的翻着顧白常看的繪本,偶爾擡頭看她們兩人一眼,心裡這才覺得安寧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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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是嚇壞了,所以有些黏人,平時不是這樣的。”夏千語幫顧白關上門,邊往外走邊說道。
“我知道,那你呢?”唐寧伸手將她圈進懷裡,看着她低聲問道。
“說實話,還是有些怕。”夏千語的身體微微一僵,在轉身看着唐寧的眼睛時,身體才慢慢放鬆了下來,沉眸看着他說道:“我不擔心自己,我擔心顧白,如果顧白有什麼事,我真是沒辦法向Gary交待。”
“要是你有什麼事,你怎麼向自己交待?”唐寧攬在她腰間的手用力一緊,眸底蒙上一層惱意。
“我自己……”夏千語的眸光微轉,淡淡說道:“不說這個了,你是不是一天後離開?這邊的工作都安排好了?”
“夏千語,別人對你怎麼樣,你完全不用在意,但你應該對自己好一些、把自己看得更重一些。”唐寧低沉的眸子看着她,低低嘆了口氣後,無奈的說道:“所以這一次我真是感謝有顧白在車上,否則事情的結果真會讓人後怕--你是否真的會撞上前面一輛車?還是以自己爲誘餌引那兩輛車互撞?”
“都不會,這不符合價值規則。”夏千語不禁笑了,自然的伸手圈在唐寧的腰間,將頭輕輕的靠了上去,輕嘆着說道:“唐寧,今天你來得很及時。”
“不及時,我應該和你一起去接顧白的。”唐寧搖頭說道。
“你……”夏千語不禁失笑,從他懷裡擡起頭,眯着眼睛看着他輕俏的說道:“有時候,你真的很笨。”
“我--”看着她輕俏的笑意,靈動飛揚,唐寧只覺心思微微一蕩,眸光越發的溫柔起來,情不自禁的低頭輕輕吻住了她,溫柔的聲音在她脣齒間迴轉:“在你面前我總是笨的,只是這一次真不知道笨在哪裡……”
“不知道就算了……”夏千語輕輕應着,雖然兩人相擁而吻,但她的聲音、她擁抱的姿態裡,仍帶着淡淡的疏離。
就像……
就象是明明喜歡他的力量、他的支持、他的溫柔、他的懷抱,卻又不願意全心的依靠。
總給自己留了那麼些空間,進退自如。
*
“白天嚇了一身冷汗,我要去洗澡了。”夏千語輕聲說道。
“好。”唐寧點了點頭,看着她說道:“我答應顧白今天在這邊,所以也要回去洗個澡再過來。”
“拿些衣服放這邊吧。”夏千語淡淡說道。
“……好。”唐寧的眸光一緊,輕聲應道。
“傅老大的人是你通知他安排的?”夏千語突然想起這事來。
“是。”唐寧輕咳了一聲,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隱瞞已久的事終於還是讓她知道了。
“恩,一會兒再說,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些,不知道那邊安排了幾波人過來。”夏千語的眸光在他臉上轉了兩圈,倒也沒有如從前般當場發怒。
“恩,我一會兒自己開門進來,你在家裡呆着不用理會外面。”唐寧點了點頭,在夏千語去浴室後,離開了夏千語的公寓。
在離開之前,唐寧將整個樓層都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異常,才從步行梯一層一層的走下去,然後又在一樓的過道、在花園各處,都仔細的轉了一圈,仍然沒有發現異常。
“難道真的只派了一批?還是因爲出事了,所以把其它人撤了?”唐寧疑惑者,發動車子往回開去。
還沒到家,離事故三四個小時的時間,唐寧收到傅老大發過來的信息:
“本地道上另一個幫派,僱主不清,道上有規矩,各做各的生意,不能查對方底細。目前可知道的是:對方是想警告千語不要亂說話。但出了今天這樣的事,對方會不會狗急跳牆,這不好說。所以你和千語最好要有準備。”
唐寧的眸光不由得一緊--警告?
那麼警告不成,反而打草驚蛇的情況下,是不是要她的命?
想到這裡,唐寧的心裡不禁冒出一股無名的火--那些人自己做了違法的事,卻逼千語至此。
而那個付慧珍!
唐寧握着方向盤的手不由得越來越緊,只是一直學習夏千語情緒管理的他,在此時也能做到越憤怒、越平靜。
*
夏千語洗完澡後,便直接去了書房。
打開電腦,交管網上有今天的即時交通事故通報,直到此時她才知道,傅老大的人將那兩輛車逼得在原地自燃。
“好技術。”夏千語帥氣的打了個響指,但想到是唐寧安排了傅老大的人、又安排了傅老大處理後續的事情,心裡不禁隱隱發惱。
明明說過不允許他與傅老大走太近,他卻與傅老大已經達到了可以隨意談交易的地步。
傅老大這種人,除了交易之外,怎麼能有交情?若只有交易,他又怎肯隨叫隨到?
唐寧唐寧,你知道不知道這樣做有多危險?他這個人,得利的時候可以稱兄道弟、翻臉的時候六親不認。
夏千語沉沉吐了口氣,下午在高速上的事故、加上對唐寧的擔心,一時間也沒有繼續工作的情緒。
起身回到客廳的落地窗邊,拉開窗簾後,推開窗往外看去,陰沉的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起了小雨。
在這樣的天氣,一旦下雨,就會讓人感到特別的冷。夏千語不自覺的打了兩個噴嚏後,當即關上窗子,拉上窗簾後,在旁邊的懶人沙發上坐了下來,邊看書邊等唐寧。
在她全力對付湯哲的時候,就知道會有今天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事發當時雖然驚怕,但事後也並不覺得意外。
只是這一波危險需要多久才能過去呢?
當年是三年,當她林媽媽把她從老人福利院接回去的時候,她問林媽媽,以後是不是可以不走了?
林媽媽說不知道,但是一位唐先生說可以回去了。
夏千語的眸色一緊,拿起電話給唐晉旗打了過去:
“唐老,我是夏千語。”
“千語,京城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當年追蹤我的人是誰,你知道是不是?”
“知道,你要對付他嗎?”
“是他要對付我。”
“千語,在你母親放出你身世的新聞後,我就託人查了那人的情況:第一,他今年85歲,半身癱瘓,大約也活不過兩年了;第二,他以前的地位你真動不了,無論如何會有人保他;所以千語,我想辦法過去見他一面,替你把意思傳達到,你要對付的只是湯家,與他無關;你承認父親當年犯了錯,從沒想過要替父親翻案伸冤;這件事情,你們彼此放過。”
“……”
“千語,你不沾手京城的任何事情,平靜的過了二十年,這是你最聰明之舉。你一輩子還長,不要活在過去和仇恨裡。”
“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解決,不需要你出面。”
“你能說,你的事情和小寧無關嗎?你的危險,不會影響到他嗎?”
“你--”
“你喊我一聲唐老,我還是你父親的故交,這些消息我自然會替你留意;小寧說要和你在一起,那麼無論你對我什麼態度,你的事情我就不能不管。”
“我和唐寧的關係,你想多了。我們都是成年男女,在一起很平常、分開也很平常。我的事情不習慣別人插手。你不告訴我那人是誰也無妨,我想查總也能查得出來。我先掛了。”
“千語,你不要太倔了。”
“我這樣長到現在,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好。現在你要教我怎麼做嗎?”
“你--”
“掛了,再見。”
夏千語冷哼一聲放下電話,卻在擡頭時,看見唐寧正安靜的站在她的面前。
“去得有些久了。”夏千語不知道他聽到多少,卻也並不在意。
“恩,在家裡洗完澡纔過來。”唐寧點了點頭,將手伸到她面前。
夏千語垂眸看着他伸在面前的手,斂眸輕輕笑了笑,將自己的手放了進去。
唐寧握手用力一拉,將她從懶人沙發里拉了起來,看着她說道:“剛纔和我爸通電話?”
“恩。”夏千語點頭。
唐寧微眯着眼睛看着她,笑笑說道:“我在想,以後你成他媳婦兒了會是什麼樣子。”
“你們父子的想象力太豐富。”夏千語瞪了他一眼,耳根不禁微微發熱--那麼遙遠的事情,誰會去想?
“顧白醒過沒有?有沒有找我,然後說我失約?”唐寧牽着夏千語的手往臥室走去邊問道。
“沒有,下午在車上她太緊張了,可能會睡很久。”夏千語的目光從顧白的房間掃過後又轉到自己的房間,再低頭看着被唐寧牽着的手、再轉他的腳步,突然明白自己剛纔那句’拿些衣服放在這邊’的話,算是邀請他來同住?
是這樣嗎?
兩人走到臥室門口,夏千語停下腳步,擡頭看向唐寧問道:“我剛纔象是在邀約你過來同住是嗎?”
“你在說除了我需要陪伴顧白,還會經常過這邊來工作,所以我應該放一些衣服在這邊。”唐寧低頭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解釋她的本意。
“ok,verygood。”夏千語眸光一下子亮了起來--他從來沒有變過,還是那個模仿着她處理公文的模式、學習着她談判方式的唐寧。
所以他能精準的理解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哪怕他和她已經那樣親密,親密到在這間房子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成爲曖昧的隱喻。
她……喜歡這樣的他。
“但是在這邊的時間,我沒打睡沙發、也沒打算睡顧白的小牀。”唐寧低下頭,用額頭輕抵着她的額頭、用鼻尖輕蹭着她的鼻尖,輕聲說道。
“沒問題。”夏千語並不認爲這是需要特別提出來的問題,既然……既然都已經發生過了,一切,也不過是這樣的自然而然;一切,也就是他們對彼此說的順其自然。
唐寧輕輕點頭,拉着她走進臥室後,將手袋裡的衣服拿了出來,一件一件的掛到她衣櫃裡,卻發現自己這四五套衣服,竟比她一櫃子衣服的顏色還要多。
高級灰、橙白、菸灰紫、暗夜黑、月光白……一下子讓夏千語單調的衣櫃豐富了起來。
“你衣服這麼多顏色?”夏千語挑眉說道。
“常穿的就是這幾種,看起來象是跳躍挺大,但除了橙白是暖色系外,其它都是冷色系,不用費心思都可以隨便搭。”唐寧將手袋捲起來放到櫃子的角落,轉身看着夏千語說道:“我知道你不耐在這上頭花功夫,以後我們時間多一些的時候,我替你挑一些其它顏色的回來。”
“服裝對我來說沒有意義,只是工作的另一種道具。”夏千語搖了搖頭,對他的意見不置可否,轉身走到牀邊,脫了外套後,扯着被子上了牀,隨手拿了本放在牀頭的書,慢慢的翻看起來。
唐寧暗自搖了搖頭,伸手拉上衣櫃的門後,走到牀的另一邊,脫了外衣後,拉了被子上牀--卻發現他將被子扯過來後,夏千語那邊就缺了少許。
“你的被子上一米五乘一米八的尺寸,是兒童尺寸。”唐寧伸手將夏千語圈進懷裡,然後將被子儘量的扯開,才勉強將兩人都蓋住。
“我一次買兩套,和顧白的是一樣的,阿姨沒提醒過我這個,我一個人住的時候也是這個尺寸。”夏千語轉頭看着他說道。
“恩,一個人和兩個人會有不同。”唐寧點頭,伸手拿了她放在牀頭的另一本書,翻了兩頁後,低頭看着她問道:“你給我爸打電話,是問幕後的人嗎?他知道嗎?”
“知道,我也知道了。”夏千語低頭邊看着書邊說道:“我還看半小時,一會兒說話。”
“好。”唐寧點頭,便也安靜的看書不再說話。
他也是剛剛知道,她對每一件事,都有固執的標準要求,從思想到行爲,從不肯給自己放縱的機會。
他欣賞並學習這樣的夏千語,卻又心疼這樣的夏千語。
再精確的時鐘也有懈怠休息的時候,她卻讓自己一直處於這樣緊繃的狀態。只希望……
唐寧將目光從書本移到夏千語的側顏上,心裡想着,只希望會有那麼一天,他能讓她全然的放鬆下來--如果有些事必須去做,就讓他去做好了。
當然,那需要他必須強大起來--這一次的事情讓他深切的知道了,若不強大,連自己也保護不了,何談保護身邊的人?更不談去追求自己想愛的人、想要的事。
唐寧輕輕翻動書頁,思緒便也迅速轉到了書本上面。
*
冬天的深夜格外安靜,外面小雨淅瀝的聲音,密集而細碎;房間也沒有別的聲音,只有兩人清清淺淺的呼吸聲,還有快慢不一的書頁翻動聲。
而靜夜裡這樣細碎而沉緩的聲音,襯得夜更靜了;就如窗外的冷雨,便得這房間半依偎的兩個人,看起來更暖。
*
許久之後,大約是早已過了30分鐘了,只是兩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書裡,所以誰也沒有計算這樣相依偎着看書的時間,到底過了多久。
唐寧合上手中的書看着夏千語問道:“你除了看商業,也看歷史嗎?”
“當然,給你的書單不也有嗎?”夏千語合上手中的書,伸手將他手上的書拿了過來的一,將兩本書一起放回到牀邊的書櫃上後,將身體往外挪了挪,看着他說道:“我大約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誰?”唐寧沉眸看着她。
“你父親不肯說,他大約也是不想讓你知道的。而且既然知道是這個人,我不能、也不想再做什麼了。”夏千語輕輕搖了搖頭,看着他說道:“一個快死的人,當年追着我不放,大約是擔心沒了官位;現在大約是擔心死了還背個壞名聲。”
“所以?”唐寧微微皺眉。
“所以算了,他死了我就安靜了。”夏千語淡淡說道。
“你什麼都不做?”唐寧當然不信。
“不知道,至少現在沒想到要做什麼。”夏千語搖了搖頭,看着唐寧問道:“傅老大的事情怎麼說?”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我幫他建新公司的系統,給了他一個秦寶兒,所有的業務往來也不是免費,是以公司名義掛帳,以後會有業務往來帳處理。所以我和他是交易關係,每一筆我都有支付費用,除此之外,沒有其它。”
唐寧知道夏千語非常介意他與傅老大的來往,所以解釋得特別仔細。
“即便只是交易,你也不適合與他保持密切的往來與交道。”夏千語冷聲說道。
“秦寶兒過去後,新公司的事情就順了,以後不會再有更多的交道,除非你需要。”唐寧的語氣一轉,又回到夏千語剛纔的事情上來。
“我的事情……”
“你對我的要求我都能做到,我知道你擔心我;你的事情,儘量別讓我擔心好嗎?我的控制力沒有你好,一擔心就會做錯事。”唐寧打斷了她的話,看着她認真的說道。
“你--”夏千語瞪了他一眼,只覺得無語--他竟然拿他自己來威脅她!
“好了,今天先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今天的事情我聽顧白說過程,都覺得後怕。”唐寧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雙手用力的將她擁在胸前。
“我也後怕。”夏千語輕輕點了點頭,將身體的重量慢慢放到他的身上。
“恩,所以以後要做什麼,要告訴我,我不會阻止你,但是我能陪着你。”唐寧輕輕點頭,擁着她慢慢躺了下去。
一個人的牀、兩個人睡;一個人的被子、兩個人蓋;兩個人都有那麼些不習慣。
加上唐寧身上男人特有的溫度,也讓夏千語覺得蓋上被子熱、拉開被子涼,於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牀太小、被子太小、夏千語翻來覆去的在懷裡輾轉太誘人,唐寧不得不用自己的大長腿將她鎖住,進而翻身將她覆在身下,而脣,早已自她的脖間溫柔的親吮,一直到她的耳後、脣間,最後停留在她的脣齒之間,揉潤輾轉,幾番留連……
她的手臂圈在唐寧的脖頸之間,依着他的節奏,迴應着他繾綣的深吻
*
“累死了……”
“熱死了……”
*
緊貼的肌膚間全是汗水交疊,唐寧的額頭還滴着汗,激情過後的臉龐,五官的線條越發分明;緊抿的雙脣少了白日的嫵媚,多了屬於男人的、力量的堅毅,看起來更有一種讓人感覺驚心動魄的美。
夏千語伸手抹去他額上的汗,看着他說道:“我覺得我賺了。”
“恩?”唐寧的氣息未穩,對她的話有些不明所以。
“你長這麼好,就算花錢去找,怕是也找不到,就算找到,估計也貴得很。”夏千語輕笑着說道。
“能取悅到你我很高興,如果夏小姐覺得還滿意,我願意讓你多賺一次。”唐寧算是明白了夏千語話裡的意思,當下不禁有些着惱,低頭在她的瑣骨間用力的咬了一口。
“好疼呢。”夏千語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讓他別鬧。
“我是說真的。”唐寧半支起身體,拇指在自己剛咬出的印子上輕輕摩挲着,看着她時,眼神有些沉暗。
“什麼說真的?”夏千語的目光轉了開去並不看他。
“算了,你今天嚇着了,好好兒休息吧。”唐寧微微笑了笑,輕輕移開身體,側身將她摟進懷裡,伸手按了燈後,用不夠大的被子將兩人緊裹起來,大手拍着她輕輕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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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牀真的太小,他的腿一整夜也沒有伸直過,但能夠擁着她入睡,任何不適對他來說,都是變成了享受。
------題外話------
離一萬還差一點兒,我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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