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雲微與顏儒辰打鬧的同時,常季氏和顏儒辰的孃親顏方氏也相談甚歡愉。爲人母的,嘴裡說的最多的,自然自己孩子和夫君。這不,當因自家孩子起的話題笑岔了氣後。話題就自然的扯到了男人身上。
“顏老爺還沒回來麼?”常季氏問顏方氏,顏方氏的夫君年前出門走生意,說是半個月就回家的,但是整半年了了,人還未回來,而且那頭,一點消息都沒着人帶過來。顏方氏雖臉上帶着笑,但是人明顯的比年前清瘦了很多。常季氏知道這怕是擔憂和相思起的,心裡關心這比自己僅小一歲的妹妹顏方氏,又因爲兩家人交往親密,所以纔出此問。
顏方氏的笑容減淡,惆悵的嘆息一聲後,露出苦笑,“商人重利輕別離,誠是不欺。嫁他這些年,真正兩人在一起的日子,何嘗有超過一年的。我實是羨慕姐姐,到不是說羨慕常大人的官家身份,只不過是眼紅你們多少能天天相見!”
常季氏心裡暗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我和青禮這着人羨慕的相守裡,其實有多少外人不知的無奈牽扯啊]!但是這話她不能說出來,因爲那個牽扯實在讓常季氏不願意念起,所以她用自己痛處去寬慰顏方氏,“或許這就是有得有失,你到底膝下有子儒辰,能彌補你內心的遺憾,而我至今都求子難得!”
顏方氏想說[雲微不也是個好孩子麼],但是同爲女人也實是知道,一個兒子的份量有多重。而且這幾年的相處,常季氏想要一個兒子的心願,顏方氏是比誰都要清楚的。因爲清楚,才知道一般的客氣安慰根本無用。她只能忙的換個話題。
顏方氏擡頭四顧,她打量這雖亮堂開闊,卻寒磣的大廳,道,“我若不是認識姐姐一家人這些年,初來的話,怕實在是不能想象出,這裡會是平縣縣長一家的居地。姐姐,大人一年的俸祿雖說不多,但是置辦些象樣傢俱的閒錢,總是有的,姐姐如何就樸素如此,到叫我心裡慚愧緊了!”
常季氏這才從傷心中會了神,也吃了口茶,用手絹擦拭下脣角,悠然搖頭,“也不是樸素,就是這裡一切都尚好,雖說看着都舊了些,但都能用不是,確實也可以說是心疼那些個銀子。”常季氏說到這裡笑了笑,不是無奈色,卻帶着些驕傲意,“我若是用銀子把家裡整的風光了,我家那位準把我休了去。他會心疼我沒有把銀子給了他去當散財神仙。呵呵呵呵----”
顏方氏跟着笑起來,點着頭,常縣長的寬厚仁慈,她和平縣的人都是知道的。平縣本就是窮地方,只有幾些薄田貧地,田種米糧,地植桑,然後是靠這天景吃飯,若是碰到收成好的年光,大家的生活能好上一些,若是不好的,就只能到外面去乞討過年了。
但是就是這樣的小地窮地,縣長都要刮上一刮,所以就是年景再好的時候,這裡的百姓生活也是難過的,別說百姓,就是所謂的富紳家族,也被刮的大年桌上都見到不半星肉沫。一直到常大人做了這裡的縣長,帶領大家開山爲地爲田,修建水庫防澇防旱,又辦了學,聘了有學識的夫子教這裡的孩子學文識字,這裡的生活,才逐漸的好起來。這幾年,竟是家家糧滿囤谷滿倉的,曾經只知道玩泥巴的孩子,也能識書知禮了,而一直用以掙錢的蠶絲也出的多了。也正是如此,來這裡行商的商人也漸漸多了起來,他們顏家當年來這平縣實是無奈,卻沒想,後來到成了福事。
“不過妹妹放心,我家姑娘的嫁妝,我還是存着的,到時候定是風光大嫁給你們一個好媳婦!”常季氏笑着道。
顏方氏聽了忙的搖頭,“看姐姐說的,我是真心喜歡雲微這孩子,我家儒辰也很是喜歡這個妹妹。將來當他們成一對,定是幸福美滿的。我們都是女人,女兒家最想要的是什麼自是最清楚的。什麼嫁妝不嫁妝的,就是姐姐你一分嫁禮不備,雲微這媳婦,我也是要定了。”
“成成成,那我還又省了一大筆嫁妝了!”
兩人一通笑,真心的爲兩家兒女將來的美滿感到欣。看看計時,常季氏叫伺候在一旁的春月去準備午飯。因爲兩家早就有結兒女親家意,雙方相處甚好,所以顏方氏是不用問的就是留用吃飯了。
春月走開後,兩人又聊起了自己的心思,但是才說不到二句,就見身批蓑衣,頭帶斗笠常青禮冒着大雨向屋裡走來,他的身後,還跟着同樣打扮的五個壯年男丁,只不過他們的肩頭跳着扁擔,手裡拿着麻袋。
“老爺!“常季氏也顧不得和顏方氏說一下,即將的站起身迎上去,顏方氏也站起身來。
如從水中撈出來的常青禮連斗笠都不曾經摘下,看着髮妻常季氏,急道,“水庫缺了個大口子,他們是我帶過家來挑些灰的。還有就是告訴你聲,你趕緊的去熬些粥,做些饅頭出來,下平有個村子被淹了,那些沒親眷朋友能投靠,暫時無家可歸的人我安置在衙門裡,等下你給他們把吃的送過去!約莫了十五六戶人家的樣子!”
“好,我知道了!”常季氏看着自己夫君凝重的臉色,知道他先前擔心的事情到底是發生了。她也很痛心那些受了災的鄉親,但是更擔心眼前的男人,怕是他又要無心三餐、飢寒不顧了。所以常青禮前腳走進雨幕,她後腳就抓起門旁顏方氏的羽傘,跟了過去,廚房裡還有二個吃剩的窩窩頭,她怎麼也要塞給他揣帶上,餓了咬上一二口也頂上半點沒吃的不是。
“謝夫人!”常青禮的手緊握了常季氏一下,然後就急急的走了,眼下平縣的男丁都在水庫那頭,他是個文弱的讀書人,挑膽子、堵水眼的事情做不了,人家也不願意他這個好縣長做這些事,但是有條不紊指揮以及安頓受災鄉親的事情,卻是非他來做的,他也是一定要做的。
感受到常青禮的手異常的冰涼,常季氏的心是一陣刺痛。只是無時悲傷感懷,她回了屋,向顏方氏賠了剛纔失禮的不是,並有些無奈又羞愧的表示自己怕是不能招待顏方氏了。
“姐姐說的哪裡話,常大人的話我剛纔也聽到了,如此緊急光景,我如何還能打擾姐姐,況且,我也得回家去準備些吃的穿的用的送到衙門裡去,大家鄉里鄉親的,有了難,自是都要伸一把手纔是!妹妹也就不在這裡叨擾了,等下我們衙門裡頭在會面吧!”顏方氏拍拍常季氏的手,笑的真誠。
當常季氏帶着顏方氏來後屋常雲微處時,裡頭的兩個小人兒正嘎嘎嘎嘎哈哈哈哈笑的歡樂,不知道揀了什麼寶貝那麼的開懷。兩作母親的相視一笑,不由的又想起兒女親家的事情來。
把門推開,卻見常雲微正手提着毛筆,在顏儒辰的小臉上畫着什麼。門開聲讓她的小手一抖,兩小人側臉看過來時,卻見一人臉上頂一隻烏龜,而顏儒辰那隻烏龜的尾巴被畫成極長一道,都飛到耳根邊去了。
“娘---”
“娘---”
常雲微和顏儒辰也是心裡一陣發虛,忙的各自露出一個討巧的笑,然後各自喚娘。
常季氏和顏方氏在見到兩小人竟然成這般模樣後,同時一楞,繼而笑起。
“那我們就先告辭了!”顏方氏伸手招顏儒辰到自己身邊,手搭着兒子的頭,對着常季氏道。
“我送你們!”常季氏把羽傘遞過去。
“雲微也要送辰哥哥!”
門口,“GOODBYE!ILOVEYOU!”常雲微用口語和手勢對那個被娘牽着手上馬車,打起簾子再看她的顏儒辰表達道。顏儒辰也飛她一個她懂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