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山和常季氏私裡的說了近半拄香時間的話。常青山才提高聲音,喚了子山和另外那名守在雲微屋外的男子----子丘。
子山推門進屋,抱拳恭稱一聲“大人!”。此時常青山人已站起來,他手捋着鬍子,看着一臉怔怔還坐着的常季氏,心下也很是不忍,但他希望常季氏能明白,就如他剛纔同她解釋的“形式比人強”,她如是真的爲青禮好,無論如何,都要忍下來。
雲微和玄汐這時已經下樓梯靠過來,見常季氏失魂的樣子,眼裡還帶着眼淚,不由帶了些敵意看常青山。
常青山只當不見,仍舊蹲下身,張開手臂對雲微笑道,“伯伯要走了,來,讓伯伯再抱一抱!”
若不是常季氏這副模樣,常雲微到很願意和他親近。但現在,她扭扭身,別了臉去,只看着常季氏,小心的喚“娘!”。常季氏慢悠悠的擡了頭,看到雲微和玄汐近在跟前,眼裡寫滿擔憂的望着她,又想起大伯常青山說的話,忙的伸手擦去眼淚。醒神發現大伯已站起身來,常季氏忙的也站起來,轉了身對常青山深福爲禮。
常季氏道,“大伯的話說的極是,我知道要怎麼做!你放心,我不是那不識禮的人。就是我爹爹他們那,我也會寫信去說明的!”
“那便最好!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是個聰明賢惠的,若不然,青禮也不會這般禮重深情的待你了!”常青山站起身,點着頭,“通扶蘇的大道小路,騎馬能走,行車卻還難。你大可以慢慢上路,也好調整一下心緒。”
“謝大伯!”常季氏又是一禮。
常青山心裡嘆了聲,喚一聲子山子丘,子山子丘便出去牽馬。常青山對常季氏道,“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常季氏知道他的官職甚高,肯定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又因這裡並不是自己家,所以沒有挽留飯常青山,只拉了雲微和玄汐,“我們送送大伯!”
常青山看了看雲微和玄汐,點頭應“好!”往外走了二步,卻想起什麼似的又停下來,喚過子丘,“把我包袱裡那把匕首給我!”
子丘應下是,很快就取了一把並不出奇的匕首上前來,恭敬的雙手捧與常青山,常青山卻向玄汐努努下巴,“看的出,你很希望這些東西,所以這個,送給你!”
玄汐卻想都不想,直接回絕,“不,我不要!”
“明明喜歡,爲什麼又不要?”常青山興趣的打量玄汐。
玄汐卻咬着牙關,並不願意回答。一旁的常季氏怕常青山尷尬,忙的捏捏玄汐的手,側頭道,“大伯送你的,你收下就是,只別忘記到一聲謝意!哪能這般沒了規矩!”
玄汐這才上前,雙手接了子丘捧着的匕首,不那麼情願的說了謝字,然後退到雲微旁側。常青山又看看雲微,“你的見面禮,伯伯算先欠着了!”
雲微淺淺一笑。
常青山這便提袍向外,盧大一面急急的向門外看,想縣令怎麼還不來,一面諂笑着上前去,又是下跪又是見禮的,常青山要上馬,還主動的彎腰爲人踏。
常季氏一行送常青山三人到驛站大門外,又目送了片刻,遠見着那陶縣令抱着馬脖子,穿着官服戴着官帽領着一衆衙役前來,見着常青山,幾乎是從馬上滾下來的。因着遠,常季氏並聽不到他們說些什麼,只看到那陶縣令匍匐常青山腳下,不停的磕頭。片刻後,那陶縣令站起身來,又一衙役上前牽常青山的馬。常青山便被一衆人擁着離開了。
“我們也進去吧!”常季氏有氣無力的說了句,拉了雲微和玄汐向裡走。
常季氏回到屋中,就說頭有些疼,到牀上躺着去了。張媽媽讓顏翠帶了玄汐和雲微到他們房間去,自己則留下來伺候。
雲微希望常季氏能好好的休息,就提議還是樓下去,找顏翠的父親顏田,讓他說說他們上午都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玄汐和顏翠都說好。下樓梯的當兒,雲微見玄汐的腰中沒別那把匕首,手裡也沒見他拿着,就用胳膊肘捅捅他,問,“大伯送你那把匕首呢?“
“剛擱屋子裡了!”玄汐答道。
“我看你摸那朴刀的樣子,就覺得你很喜歡刀的,怎麼匕首又不喜歡了呢?”雲微搞不懂。
“其實不是喜歡刀,只覺得那個子山哥哥佩帶着刀很厲害,所以忍不住的想,要是自己能學得一身使刀的本事,也就很厲害了,也就有能力保護妹妹了!”玄汐說的好認真好認真,說到“保護妹妹”幾字的時候,還很老成的將小手伸出來按雲微的肩膀。
雲微覺得,習個武是件好事,就算不是爲了保護她,單是強身這個目的,也是不錯的。“很好啊!哦,是你覺得匕首沒有朴刀威風,所以不喜歡。”
“纔不是!”玄汐搖着頭,然後聲音壓的小了些,“那子山哥哥很厲害,但是他卻是聽你大伯的,你大伯一看就是讀書人,卻能讓那個子山哥哥聽他的。你說,那麼到底是子山哥哥厲害?還是你大伯厲害?”
雲微這才明白,爲什麼當自己的大伯問玄汐“你說我厲害不厲害”時,他沒有問答了。明白玄汐心裡有個困惑,卻沒解開的答案,雲微咯咯咯咯的笑起來,“哥哥真笨蛋!”
“我哪裡笨了?”玄汐摸着頭,很不服氣的盯雲微。
“還說不笨,我都知道,子山哥哥很厲害,我大伯也很厲害。要是有個人,既能像子山哥哥一樣又能和我大伯一樣,那他不就是最最厲害的人了呢!哥哥你說呢?”
“對啊!”玄汐的眉舒展開來,精神一下見喜,小小年紀的他,其實一直一直都在困惑,他以後到底要長成怎麼樣的男子,溫潤如玉是怎麼樣的?讓別人都敬畏又是怎麼樣的?今天見到常青山幾人,他的困惑簡單一點,是要做個武人還是文人,深刻一點,是選擇權利,還是選擇技藝。只不過太深刻的東西,玄汐還不會想到。雲微心裡到是想了些,只是和一個孩子,怎麼說的清楚權利這東西。
又因着雲微多少帶着上世小說情節,她的心目中,又有權利,又武功高強,又帥氣聽話深情的男子,自然是最好最好的。所以雲微說完子山和常青山的結合是最厲害的後,又補充了一句,“還要像我爹爹一樣,只對我娘好,那就是最最最最厲害的好男人了!”
玄汐不停的點頭,他聽進去了,他也記住了!
那頭顏翠已找了顏田來,喚雲微和玄汐快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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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山到來之後,常季氏的神色一度有些病仄仄的,不是發呆就是走神。雲微猜測,是大伯常青山說了什麼,讓自己孃親心裡擱有心事,她纔會這樣的。但是因着自己不過四歲孩子,所以不能直接問。只能愈加顯出乖巧可愛,又是唱歌又是撒嬌的做開心果,努力把常季氏逗開心起來。
在官驛又住了四天,這四天裡,陶王氏沒再來想着法子賄賂,許是知道了常季氏將她送的那幾筐子菜,打着陶縣令的名義高調的送給了乞丐們的緣故。反正她不來,常季氏反而更顯自在安心。
第五天,二官差查路過來,說那大路上雪已消,可以上路了。一衆人在官驛實在是住的無趣的緊,一聽能上路,都很是高興。
盧大說,從上陶到扶蘇,路還有些曲折難行,但估計慢行不用二天就能到。他細算了下時間,又道,“明天大早走,傍晚能到鄰縣下陶歇息一夜,只要是不下雪,再趕大半天的路,就能到扶蘇了!”
“確實如此!”那二官差肯定了盧大的話。
這麼一來,常季氏等人在這官驛又逗留了一日,直到第二天,才早早的套車起行。
農曆十二月初六,夜黑時分,常季氏一行才進得扶蘇城門。雲微和顏翠顯的特別激動。尤其是雲微,她還是第一次進到一方州府的中心繁華地兒呢。只是她記得,他們這一路行來,別處一入夜,城門都是要關閉起來的,如何這時候,出入扶蘇城的城門卻依然開着。
常季氏也有此疑惑,便請教了那一路護行他們的官差。那二官差眼眼互對,竟也不知,只道他們離開扶蘇前,並不是這般的。
進到城中,驚見街面寬闊,全鋪上好青石,積雪不見。街道左右皆是密密的層樓,全是二到三層,樓門前燈籠高懸,將四下照的一片亮堂,風吹過,則左右搖擺不息。只是街上行人並不多,稀稀拉拉的都是一些投住商客。
走過三條街道後,兩旁的樓房則不再相連,都單獨成圍牆,牆牆之間隔有一馬車闊的小道。明燈晃盪中,將匾額上XX府幾字照的格外泫眼。想來,這一帶是有些錢或者權勢的人家居住的。
又過了一條街後,終是見到了高門緊閉,石獅蹲守,燈籠照亮着的“青州府衙”匾額。
常季氏和雲微的心裡都很是激動,尤其是常季氏,心頭就似什麼東西在一撓一撓,恨不得馬上就見到常青禮。
馬車繞到府衙旁門,二官差方纔勒馬下來前去敲門。顏田則回頭對馬車裡常季氏他們說一聲,“夫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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