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姐,你這是迷路了還是失戀了?”
冷不丁地響起一個爽朗帶着善意玩笑的男音,把夏雪從苦思糾結中驚醒過來。
夏雪猛然擡頭,看到陸遠航開着車停在她的面前,帥氣地吹着口哨,正調皮地對她瞟媚眼。她真得沒有心情跟他開玩笑,勉強牽了牽嘴角,淡淡地說:“有點兒不舒服!”
聽說夏雪不舒服,陸遠航立即停止開玩笑。他忙下車,扶住她,關切地問道:“哪裡不舒服?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一個人獨自轉了整個下午,夏雪心裡仍然紛亂如麻,鬱悶地道:“頭疼!也許是感冒了,去藥店買點藥吃就好了,不用去醫院!”
“我送你去吧!”陸遠航很自律地充當起護花使者。
“好!”夏雪沒有力氣拒絕,也許潛意識裡在逃避着什麼,她暫時真得不想回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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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遠航把夏雪送到了附近的診所,醫生問她什麼症狀時,她怔了好久,才道:“頭疼……嗓子疼……胸口疼……肚子疼……”
於是,醫生的診斷結果是——重感冒!給她量了體溫,居然不發燒。醫生撓了撓頭,思量一番,說:“先給你開點兒藥吃吧!如果明天還不舒服再來複診!”
拿了一堆的感冒藥,離開診所,夏雪再坐上車,當陸遠航問她去哪兒時,她不由茫然。
看着夏雪懵懂不知所措的模樣,陸遠航一陣心癢,不由調笑了一句:“如果不知道去哪兒,就跟哥走吧!”
這真是個冷笑話,夏雪笑不出來。
顯然,陸遠航看出什麼不對勁來。他沒再追問她去哪兒,而是主動說:“你還沒吃飯吧!我請你吃飯!”
“好!”沒想到夏雪一口答應了,她只想在外面多消磨會兒時間,因爲她真得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厲振宇。這是種很可笑的鴕鳥心理。
見夏雪答應得這麼痛快,陸遠航倒是怔住了。半晌,他很自信地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
“你一定是和振宇吵架了!”陸遠航很聰明地猜測道。
夏雪微微垂首,有片刻的失神,很快她便重新挽起嘴角:“是啊!我心情不好,你請我喝酒吧!”
“喝酒?”陸遠航呆了呆,重新將她打量一番,提醒道:“你感冒了敢喝酒嗎?”
“有什麼不敢!”夏雪把手裡的藥包一扔,豪爽地說:“痛飲一頓,什麼病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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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裡,夏雪和陸遠航對面而坐,豪氣地對瓶吹。
陸遠航瞅着她,抿嘴兒笑道:“喝酒總得有個理由吧!咱們倆慶祝點兒啥?”
“就慶祝你今天終於沒有被唐曼妮追着跑!”夏雪哪把壺不開偏提哪把壺。
陸遠航頓時有些尷尬,訕訕地道:“提她做什麼!我跟她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只要提起唐曼妮,陸遠航立刻頭大,什麼興致都減半。既使好不容易把厲振宇的女人拐來喝酒,這麼振奮人心的事情也沒那麼令人興奮了。
夏雪嫣然淺笑,主動跟他碰了碰瓶嘴兒,說:“幹!”
看着夏雪仰脖就往嘴裡倒,陸遠航有點兒忑忑,提醒道:“哎,如果你喝醉了……”話到半截突然又咽住,這不正是他表現的好機會嗎?於是,後面的話及時改成了:“你和振宇出什麼問題了,不妨說出來聽聽!”我也跟着樂呵樂呵!當然,後面這句興災樂禍的話只能放在肚子裡說給自己聽。
陸遠航始終認爲自己有追求夏雪的權利,但不知咋的,他的節奏總是慢一拍,而厲振宇總能比他把握機會,成功抱得美人歸。說穿了,還是因爲自己沒有厲振宇認真。他承認自己對夏雪有些動心,也動過追求她的念頭,可是遠遠沒有厲振宇那樣想娶她回家做老婆的決心!
於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就在猶豫不決中錯失良機,眼睜睜看着夏雪這朵鮮花被厲振宇那貨給摘走了。
Wшw★ттκan★¢ ○ 偶爾有機會和夏雪獨處,陸遠航仍然很享受。儘管知道他們之間不太可能有進一步的發展,但是像今天傍晚這樣,看着她孤零零地在公交站前糾結,他立刻就控制不住自己上前搭訕她。
沒想到還真讓他搭訕成功,被他拐騙到這裡一起喝酒,想想自己還蠻有魅力的。
“我和他沒有問題!”夏雪放下酒瓶,眼眸裡是無奈的涼笑:“問題是我……我不能再跟他在一起!”
“什麼什麼什麼?”陸遠航立刻豎起耳朵來,追問道:“你好好說道說道,爲什麼不能再跟他在一起了!”
全部好奇心都被調動起來,難道說像許多狗血偶像劇裡演的那樣,訂婚前夕女主角查出患了絕症?否則以厲振宇這樣的鑽石王老五,哪個女人會輕易放過他!除非是腦袋被門夾了!
“你好像很興奮!”夏雪不滿地看着陸遠航眼睛裡的亮光。
“呃,”陸遠航忙掩飾,用手扶額,說:“有嗎?我只是擔心啊!”
“哼,”夏雪瞪他一眼,說:“幸災樂禍是人性的本能,果然人性本惡!”
“……”爲什麼要跟當老師在一起喝酒啊!喝醉了就喜歡訓人!
“這個世界上,好人果然越來越少了!”夏雪再次舉起酒瓶,仰首豪飲。
陸遠航看着豪飲的夏雪,他很誠懇地告訴她:“夏老師,其實告訴你實話吧,我真得是個好人!”頓了頓,又接道:“就算是你喝醉了,爛醉如泥,我保證做柳下惠,絕不會趁機佔你的便宜吃你的豆腐。比如說,偷個香吻啊!摸個小手啊!摸個小腰啊!或者乾點兒更出格的事情……”
“噗!”夏雪嘴裡的酒噴出來,繼續怒瞪他。這個男人,還讓不讓她愉快地喝酒了!“你是存心的!”
“咳,我的姑奶奶!”陸遠航苦着俊臉,無奈告知實情:“如果你真喝得爛醉如泥,出點兒什麼事情我有十張嘴巴也說不清,厲振宇還不得宰了我!”
他也許有心撩撥夏雪,但是心裡還是顧忌着厲振宇的。兩人在一起吃頓飯倒無所謂,對飲小酌也無傷大雅,但若是她喝醉不省人事,那後果他可擔當不起!
男人,果然是理智的動物!
夏雪輕嘆口氣,放下酒瓶,“你說得很對,是我太沖動任性了!”早就過了衝動的年齡,而任性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陸遠航總算逮到了機會,再次追問道:“你跟厲振宇到底怎麼回事?出什麼問題了?如果是他的錯,你說給我聽!我幫你找他算帳!”
假如厲振宇和夏雪真得黃了,陸遠航相信自己也沒有勇氣接手夏雪!單單圈子裡的輿論就能壓死他!接手厲振宇玩膩的女人,那他別想再進陸家的大門了!所以說,想想就悲哀。也許就因爲他顧忌得太多,永遠無法像厲振宇那樣隨心所欲,肆無忌憚。
看着男人一臉殷勤,夏雪卻是意興闌珊。她怔怔地出神,以手支額,半晌搖頭嘆息,只說出一句話來:“我不能再辜負天佑了!”
*
也許是做賊心虛,陸遠航沒敢私留夏雪太久。在酒吧喝了點兒酒,又讓服務生給她端來些兒西點,但夏雪並沒有什麼味口,對甜膩的西點沒什麼興趣,他就帶着她離開了。
車上,陸遠航提醒後面那個情緒低落的女子:“哎,你看看手機,振宇找你了吧!”
天色早就黑透,都市霓虹璀璨,到處都是燈的海洋。只是,夏雪卻覺得自己像海洋裡飄泊的小船,完全找不到方向感。
她從包裡拿出手機,翻看了一下,果然有厲振宇的未接來電,另外還有韓笑打來的幾個電話。略略思忖之後,她先給韓笑回撥過去。
“夏雪,你總算回電話了!”韓笑還是一如既往的大嗓門,有些焦慮不安。“怎麼樣啊?吳天佑去找你了嗎?唉,我這張破嘴啊……說了又後悔!你和厲振宇馬上就訂婚了,我怎麼就沒忍住……都怪陸莎莎那隻狐狸精,秀恩愛秀到公司裡去了!看到她那騷樣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就想整整她,結果……”
夏雪揉揉眉心,聲音居然是不可思議溫柔:“韓笑,你沒有錯!”
當初,她把這個“秘密”告訴韓笑的時候,就想着能借韓笑的嘴巴把這個秘密透露出來。她明明知道韓笑的性格根本就不適合保守什麼秘密,所以給自己和吳天佑留了一線生機!
夏婉貞逼迫她發毒誓,不得跟任何人透露,否則天打雷劈,報應子孫!當時夏雪悲忿地質問夏婉貞,難道她的子孫不也是她的子孫嗎?世上哪裡找這麼狠毒的媽媽!
心早就被割碎成了千萬片,欲哭無淚!只是她夏雪並不是刻板愚昧的女子,面對這樣無情的媽媽,根本就不想盡什麼愚忠愚孝,也不想讓這個秘密真得爛在自己的肚子裡。
有一天,她終於想出了一個主意。故意把韓笑單獨約出來吃飯,還特意點了好幾瓶酒。她喝了許多,上洗手間的時候遲遲未歸。等到韓笑去找她,她就故意給夏婉貞打電話,藉着吵架的機會把自己被迫離開吳天佑的真實原因又說了一遍。
反正她沒有向除了夏婉貞之外的人透露過此事,別人偷聽的不關她的事情!
當時韓笑都驚呆了,夏雪說得差不多了掛掉電話,韓笑就衝上去質問她剛纔說得是不是真的!
往事如波潮,瞬間涌上心頭,令夏雪心塞心酸心疼。種下什麼因,就會結什麼果!多年後,她的“心機”終於有了“回報”,而她竟然都沒有感覺多少興奮和激動。相反,她越發明白,那不斷涌上心頭的,分明是濃濃的苦澀。
“夏雪,你怎麼樣?”韓笑擔心地低喊起來,憑着多年的瞭解,她感覺出夏雪情緒的異常。“現在你在哪兒?要不要我過去陪你!”
“我沒事!”夏雪低嘆一聲,道:“真得沒事!韓笑,我想說……”說到這裡,她略略一頓,深吸一口氣,輕輕吐字:“我真得再不能辜負天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