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一陣煩躁，說：“我又不是專門給你煮飯的，你自己重新做吧！”
正值週末，她沒有上班，在家裡呆得煩悶，又把飯菜給煮糊了，心情更差。
“切，看你那副樣子就知道準是又跟吳天佑談崩了！”張鵬的心情倒是很愉快，也沒計較夏雪的惡劣的態度，甚至還哼起了小曲。
張紀信慢慢地扶着沙發坐下來，對張鵬說：“去樓下買三份肉包子，如果有稀飯再要三碗稀飯。”
“誰要再吃那些垃圾！”張鵬搖搖頭，說：“中午我請客，請你們去仙客來撮一頓！”
仙客來是較爲上檔次的星極酒店，價格不菲。張鵬從來是無業遊民，他哪來的錢去那種地方吃飯。
看着張紀信和夏雪都不相信的目光，張鵬哼了一聲，伸手從褲兜裡掏出一疊子大鈔，拽拽地往桌子上一甩。“瞅瞅，去仙客來吃頓飯夠不夠！”
張紀信和夏雪互相對視一眼，異口同聲：“你哪來的錢！”
看着兩人審賊般的目光，張鵬有點兒委屈，說：“當然是我賺來的，難不成是搶來的？”
“難說！”夏雪冷着俏臉，說：“你能幹什麼正經工作！”
“開出租車啊！”張鵬說完，見父女倆徹底鄙夷的眼神，忙又解釋：“雖然我還沒正式考上出租車司機的資格，但是我可以開黑出租！”
“黑出租？那是違法的呀！”張紀信直撫心口，囑咐道：“孩子你可不能再做違法的事情了！萬一再被逮進去，判幾年想再討媳婦更困難！”
“不違法！”張鵬不以爲然，道：“車是朋友的，我給他加滿油，開着去長途車站轉悠，出的價比正規出租車要低些！我賺了錢，旅客省了錢，互贏嘛！喏，就是樓下停的那輛麪包車！這些天我一直開着的！”
雖然這工作不太正大光明，總比去偷去搶去騙要好一些。起碼知道靠自己的勞動賺錢了！
爲了鼓勵張鵬繼續工作的積極性，張紀信答應了張鵬中午請客，夏雪心裡正煩悶，也想出去透透氣，也答應了。
*
星級酒店的包廂裝修佈置果然豪華乾淨，坐在裡面用餐，心情都不一樣。
張紀信坐在主位上，看着滿桌子豐盛的美味佳餚，喜不自禁：“鵬鵬也能賺錢請爸爸吃飯了！”
長年病臥讓張紀信的食量很小，手術之後醫院又囑咐讓他控制飲食，以菜疏清淡爲主，每頓飯都吃不了多少。可是看着兒子的一片孝心，比什麼都讓他高興。
“爸爸，姐，以前我太混蛋了！讓爸爸擔心，讓姐姐傷心！從今往後，我張鵬洗新革面，重新做人！我要像個男人樣，挑起這個家的重擔，努力賺錢養活爸爸和姐姐！”張鵬端起酒杯，十分感性地檢討自己，並且保證會痛改前非！
“浪子回頭金不換！如果你媽還活着，能看到你懂事了，她該多麼高興！”張紀信激動地抹抹眼淚，又叮囑道：“是該好好工作賺錢了！爸爸和你姐不指望你什麼，就希望你能早點娶上房媳婦……”
“幹嘛要花錢娶媳婦！”張鵬打斷了父親的話，眨了眨眼睛，望向旁邊一直沒作聲的夏雪，半開玩笑半試探地道：“媽媽活着的時候說過，等我長大了讓夏雪做我的媳婦兒！”
“咳！”正在吃飯的夏雪差點兒被嗆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做夢吶你！”
天底下的男人死絕了她也不會嫁給張鵬！垃圾中的戰鬥機！
“哎呀，那怎麼成！”張紀信很爲難地忖度着，道：“小雪已經有男朋友了！”
“切，你是說那個吳天佑啊！”張鵬拖長音尾，幸災樂禍地道：“你看夏雪的樣子就知道已經分手了！”
“張鵬，你閉嘴！”夏雪一摔筷子，發飆了：“我和天佑之間的糾葛與你無關，就算真分手了我也不會嫁給你！腦門發熱該吃藥退燒，別在這裡胡言亂語！”
知道夏雪會反對，可是也用不着言辭這麼激烈吧！張鵬覺得有點兒丟面子，悻悻地搶白道：“明明就是被吳天佑甩了，還在嘴硬吶！這幾天總是盯着你那破手機看，人家就是不肯打電話過來！就算把鍋燒糊了也沒用，他還是一樣不理你！”
“鵬鵬！”張紀信喝止，道：“不許和你姐姐犟嘴！”
夏雪起身抓着包，只對張紀信說：“爸，你吃吧，我有事先走了！”說罷，再不看張鵬，徑直向着門口走去。
“哎，”張鵬不死心，在後面叫道：“我猜吳天佑另結新歡了！男人都是這樣喜新厭舊的，你別再坐在家裡傻等他的電話了，等一輩子他也不會打給你！不如直接找他問個清楚，也好死心！”
“嗵！”夏雪狠狠地摔上房門。
*
離了包廂，夏雪快步走着，想離開這家酒店。冷不防地，在走廊裡，她跟一個女人撞了個滿懷。
“你怎麼又來了！”女子聲音透着濃烈的戒備和反感，偏偏還要壓低嗓子，怕被人聽見似的。“拜託了，天佑和莎莎剛剛和好，你千萬別再來糾纏他了！”
夏雪穩穩神，看清和她撞到一起的人竟然是夏婉貞！這個世界真夠小的，出來吃個飯也能碰到她！不過，讓夏雪驚訝的不止於此，還有夏婉貞話裡的意思。她說什麼？天佑和陸莎莎剛剛和好了？
見夏雪怔怔地站在那裡不說話，夏婉貞還以爲她在糾結要不要繼續纏着吳天佑，只好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地勸道：“莎莎已經懷孕了！她必須要生下這個孩子，天佑不忍心看着孩子出生沒有父親，所以他們倆複合天經地義！小雪，媽知道你心裡難過，可是求你看在莎莎肚子裡的孩子份上別再糾纏他了！畢竟，你也是孩子的姨媽，難道你就能忍心眼睜睜看着孩子出生沒有父親嗎？”
纖弱的嬌軀微微晃動，夏雪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
“哎，小心！”夏婉貞扶住夏雪，把她攙到不遠處的沙發裡坐下，讓服務生倒來一杯純淨水，端給夏雪。“喝點水吧！”
夏雪推開了送到跟前的水杯，清眸好像燃着兩簇火苗盯着夏婉貞，許久，嗓音沙啞地問道：“天佑和陸莎莎在哪個包廂？”
“我不會告訴你的！”夏婉貞皺起細眉，說：“你也別再鬧騰了！就這樣吧！再說天佑和莎莎在一起好多年，他們之間是有感情的！現在他們倆複合，你還要插在中間糾纏不休，難道不覺得可恥嗎？”
“可恥？呵呵……”夏雪極具諷刺地笑起來，“你居然好意思跟我說這兩個字！這個世上還有比你更可恥的人嗎？天佑原本就是我的男朋友！是你用最可恥的手段幫你的小女兒從我身邊搶走了他……”
“噓，小聲點！”夏婉貞連忙捂住夏雪的嘴巴，左右張望一番，似乎看到有個人影閃到綠葉植物花架後面去了，以爲是路過的也沒甚在意。她看着夏雪，責怪地道：“你嚷什麼呢！難道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嗎？小雪，媽媽並非不愛你，而是有苦衷的！莎莎已經懷孕了，讓她離開天佑等於殺了她！所以，你就成全她吧！算是媽媽求你了！好不好？”
看着夏婉貞滿面愁容，苦苦哀求，夏雪木頭般僵坐着，毫無表情。這樣的苦情戲碼早四年前就上演過了，根本就感動不了她！什麼事都要她成全，都要她犧牲，到頭來誰會感激她？她成全了別人，誰來成全她！
“我要見吳天佑！我要他親口對我說清楚！”夏雪猛然站起身，拿出手機就準備撥吳天佑的手機號碼。
“不行！今天是他們倆正式複合的好日子，難得心平氣和地坐下來一起吃飯，你千萬不要破壞他們！”夏婉貞死命地奪過夏雪的手機，堅決不讓她再跟吳天佑聯絡。“小雪，你行行好吧！莎莎懷孕了，受不得刺激啊！你離了天佑可以再找一個，莎莎離開天佑會死的！”
“憑什麼要我離開天佑！”夏雪忍不住悲忿地低喊：“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你知道嗎？這一切都因爲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這麼痛苦！”
“別嚷了！”夏婉貞再次捂住夏雪的嘴巴，心裡也有些難過。“小雪，媽媽知道你很苦，以後會想辦法補償你的！唯獨這件事情沒有轉圜的餘地，你就對天佑死心吧！”
兩人正在糾纏的時候，旁邊突然冒出一個聲音來：“哈，原來你就是夏雪的親生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