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小梨對着司機說了句稍等,才轉臉,對着一臉莫名的得意的林文殊,啓脣,聲音跟周圍的空氣一樣清冷。
“說。”言簡意賅。
“何熙雯已經給羅謖寄過一些東西了,其中就包括我從視頻裡截出來的幾張照片。”林文殊神情頗得意,好像這是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一樣。
什麼?四叔已經收到了那樣的照片?那爲什麼四叔沒有問過她,甚至連提都沒提過過去的事情?
心裡有不解,但冉小梨卻是在林文殊這樣的外人面前表現得無所謂,她秀眉輕挑,問道:“所以呢?”
林文殊倒是一本正經地給她解釋了,神色還很認真,“那個男人看了那種照片,竟然都沒有問何熙雯你的過去,這就說明這個男人對你一點也不上心。”
“哦。”冉小梨低低應了一聲,又問:“還有別的嗎?沒有我就走了。”
林文殊怎麼也不會想到,冉小梨面對這件事是這樣的反應。甚至可以說,冉小梨今晚的所有反應都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事情似乎完全沒有朝着他想的那個方向去發展,這中間,好像有某個環節出了問題。
但具體是哪裡出了問題,林文殊也講不清楚。這十年,他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也荒廢了自己,根本沒那麼多的智慧去將一切都想得透徹。
見林文殊不吭聲,冉小梨猜到他現在沒話可說了。就委身坐進了後座,關上車門的前一刻,對着林文殊說了句謝謝。
等到計程車絕塵而去,林文殊纔回味起冉小梨最後留他的那句“謝謝”。那句謝謝,讓他對未來又充滿了期待。
珊珊對他說謝謝,是在謝他讓他看清了羅謖這個人吧。所以,他的所有努力和等待都是值得的。林文殊理所當然地將事情向着自己期待的方向去理解。
而坐上了計程車,隔絕了所有的嘈雜和喧囂,冉小梨忽然覺得有些累。她倚着靠背,失神了一小會兒。
那次的綁架後面,竟還有這麼多的彎彎繞繞。而且那樣的過程,竟還有一個莫名其妙的見證者。一個把所有事情都看在眼裡,卻什麼努力都沒做的見證者。
儘管說那時候的林文殊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沒有能力跟綁匪抗衡,但報警就真的一點都辦不到嗎?如果他真的有幫助她們的那份心,也不會將她們被欺負的錄像保存到現在了。
雖然,客觀上來說,她不能怪別人的袖手旁觀,但主觀上,她卻沒辦法不去怨林文殊。
畢竟有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花樣少女,被毀了清白啊。雖然她一時記不起周心兒了,但每一想到她,她的心臟就會一陣難受。
等回了A市,她一定要好好查查周心兒這個人。不管怎樣,她都要見周心兒一面,弄清楚她到底遺忘了些什麼。
至於四叔,他爲什麼不告訴她那些照片的事情呢?是怕傷害到她嗎?冉小梨看着窗外閃爍的光影,突然很想見到四叔,聽聽他的聲音。
冉小梨將許久沒碰的手機從包裡拿出來,正想給四叔打電話,這纔想起手機已經關機了。剛剛跟林文殊說事情,也沒想起給手機充電。
現在教授應該已經到A市了吧,估計已經跟四叔說了她不回A市的事兒了。一會兒她到了三表哥那兒,還是得給四叔再打個電話,免得他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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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距市中心稍遠的別墅區,一座簡約而復古的中式別墅,靜靜地立在花花草草之間。
屋內燈火通明,給寂寥的夜平添了幾分奇妙的韻味。正看着育兒之類書籍提着筆偶爾寫寫畫畫的女主人,被一陣電話鈴的輕響打斷了思緒。
她放下筆,走到另一邊將放在桌上的手機拿起來。看到來電顯示微有些訝異,但並沒有猶豫就接了起來。
“喂,你好。”
“齊小姐,小梨在你那兒嗎?”那邊是男人低沉如樂器振鳴的聲音,摻着些憂心的味道。
“小梨?小梨來B市了嗎?”齊梓韻有些不解地皺了眉,也聽出男人聲音裡的不安,便又問了句:“是不是你們倆吵架,小梨離家出走了?”
“不是。”那邊即刻否定了女主人的這個猜測,很快又沉聲解釋道:“她今天跟教授來這裡參加一個交流會,晚上沒回來,手機也關機了,我怕她出事。”
聽羅謖這麼說,齊梓韻也意識到問題,有些擔心,便低聲說:“小梨現在不在我這,我一會兒聯繫一下她看看。不行就讓她三表哥去找找她,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好,謝謝。”那邊是男人誠懇地道謝。
“嗯,就這樣。”齊梓韻掛了電話後直接拿着手機往外面走去。
走出房間,向右走了一段距離再轉個彎,就到了一個紅棕色的門外。她敲了兩下門,裡面就傳來男人的聲音。
齊梓韻推門進去,就看到已經殷切地迎了過來的自家老公。
冉秋北看到神色有些緊張的齊梓韻,有些擔心地摟着她的腰,問:“梓韻,怎麼慌慌張張的?出什麼事兒了?”
“秋北,剛剛羅謖來電話說小梨現在在B市,但手機關機了聯繫不上,聽語氣挺緊張的。可能小梨會遇到什麼麻煩,你讓人去找找看吧。”齊梓韻握着冉秋北結實的小臂,神色有些凝重。
見齊梓韻這麼嚴肅,冉秋北也不敢怠慢,邊扶着她坐下邊安慰道:“你先彆着急,我這就讓人去找。”
“好,你快點。”齊梓韻坐下之後,還不忘叮囑冉秋北。
就在冉秋北打電話吩咐下面去找個人時,門外就響起了他要找的人的聲音。響亮的,帶着幾分雀躍的女聲。
“三表哥!梓韻姐!你們在哪兒呢?”女生的聲音越來越近,腳步聲也越來越響。
齊梓韻忙站起來,急急向外面走了幾步。而冉秋北跟電話裡的人交代了幾句以後,忙掛了電話要去扶自己的妻子。
現在齊梓韻懷了孕,做什麼事都得小心翼翼的,冉秋北也把她當小孩子一樣,哪兒也不許她去,生怕她磕着碰着了。
等他出去時,就看到冉小梨握着自家妻子的胳膊,十分親密地扶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