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謖只淡淡掃了眼縮在地上抱着一條腿臉色難看的男人就移開了目光,轉而對上不遠處躲在兩輛車中間的刀疤臉男人。
“刀疤,好久不見。”他的聲音,冷若冰霜,雖平淡無波卻透着攝人的威壓。
冉小梨有些詫異地來回看了四叔和那刀疤男,四叔竟然認識那個要綁架宣宣姐的男人?
不等她細想,雲朵就已經在被雲宣宣領了出來,此時正站在雲宣宣和羅妍中間。她的小身板挺得筆直,微冷的目光緊緊盯着那個看起來像是那些人的老大的男人。
她一雙黑溜溜的眼眸中幾許不滿,幾許厭惡。這些莫名其妙出現妄圖欺負她們母女的人,在她心裡已經被狠狠貼上了惡人的標籤。
她看到漂亮哥哥雖然認識那些人,但臉上的神情明顯是不喜的,所以她相信那些人肯定會付出應有的代價。
而云朵這副堅強而且倔強的樣子落在冉小梨耳裡,瞬間讓她感到幾分心酸涌上心頭。怎麼突然覺得,這小丫頭現在這樣子,跟小爵那小子很像。
明明是和平安樂的環境下長大的,就算雲朵不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公主,平時看起來也萌萌噠的小蘿莉一枚。
今晚這樣的場面據冉小梨所知雲宣宣母女是第一次遇到,那麼雲朵這個不過八歲的女孩子家的表現就未免太過鎮定了,而且那肅殺的眼神,也不像是被嬌養的女孩子會有的。
難道雲朵和小爵就連性格這方面都有感應?或者這小丫頭還有什麼事隱瞞着大家?
思緒行到這兒,冉小梨看向雲朵的目光也慢慢複雜了起來。只是她暫時不打算深究下去,就算雲朵真有什麼不爲人知的小秘密,也是情有可原的。
冉小梨只要她們母女倆人沒事就夠了。
興許是冉小梨探究的目光太熾熱,雲朵敏感地覺察到了。她立刻收斂了氣勢,神情不再是那樣無畏無懼。
她心裡害怕小梨姐姐發現自己的不同,會討厭現在這樣的她。雲朵將頭垂的低了些,神色也有些沮喪。
她的轉變冉小梨看在眼裡,但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想着,這兩天最好抽空跟雲朵好好談談。
在冉小梨看着雲朵的時候,另一邊的對話依舊在繼續。
被叫做刀疤的男人在聽到熟悉的聲音時,臉色驟然變得十分難看。
怎麼會是他,他不是已經離開了嗎?刀疤一條又粗又黑又亂的一字眉七倒八歪地掛在眉骨上,眼裡的吃驚十分清楚明白。
“爲什麼?”
羅謖並沒有跟那刀疤男敘舊的意思,也懶得管他的震驚,只是自顧自又問了一句。
刀疤男感到一股寒意從背後升起,但現在的情況卻容不得他發怵。他從兩輛車的夾縫裡站起來,一雙圓黑的眼睛死死盯着羅謖。
眼前這尊大佛,放眼整個A市,甚至全國都沒幾人敢隨便得罪。今天他們也是掐算着時間,看到他們分開纔敢讓人追雲宣宣母女的。
可沒想到,幾人在這兒等着他呢。
黑着臉的刀疤,僵直了脊背艱難地從嘴裡吐出這麼一句話,“四爺,我們只是奉命行事。”
“誰?”羅謖神色寡淡,惜字如金地問。
他這話一問出口,身旁的其他五個人紛紛擡眼,定定望着對面容貌有些猙獰的男人。
他們很好奇,背後到底是什麼人。如果不是想把這些人一鍋端了弄清楚幕後之人的身份,他們剛剛也不會特地分開走以降低對方的防備之心。
“就算我不說,您心裡應該有數了吧。”刀疤男的樣子,像是篤定了羅謖一定知道一樣。
而事實上,羅謖心裡的確有個人選。能夠指使刀疤的人不多,而刀疤男篤信的樣子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個人,應該就是自己的父親了。這個想法,讓羅謖雋眉擰了起來。
“阿謖?”
看不得他們打啞迷,冉小梨皺眉看着四叔小聲叫他。
羅謖回頭,展臂將小梨拉近自己大手握着她修長好看的手。在這過程中淡淡掃了跟小梨一樣疑惑地看着自己的雲朵和雲宣宣一眼,還在思考要不要說明。
他大概知道說出來之後幾人會是什麼反應。
“四叔,到底是哪個混蛋做這麼缺德的事情啊。”羅妍也有點急了,剛剛在巷子裡的時候,她都快嚇死了。
這麼多凶神惡煞的大男人要欺負雲宣宣母女倆,簡直太沒人性了。她都不敢想象要是小梨沒能提前知道這件事,雲宣宣母女現在會在哪裡,會受到什麼樣的對待。
混蛋?缺德?
這兩個字眼使得羅謖眉峰幾不可見地抖了一下,然後他望着義憤填膺的羅妍,脣瓣輕啓,聲音雖不響亮,卻讓在場的幾人聽得清清楚楚。
“你爺爺,我爸。”
空氣安靜了一秒、兩秒、三秒。
羅妍倒吸冷氣的聲音在經過漫長的反射弧發作,終於響了起來。她嘴角抽了兩下直接愣在原地,風中凌亂了。小嘴張成了“O”字形好半天,才吐出了一個極簡單的語氣詞,還毫不吝嗇地拖了長長的尾。
“啊……”
秦淵在一旁看着,只覺得頭頂有烏鴉飛過。小妍口中的指使別人綁架雲宣宣母女的缺德混蛋,竟然就是她爺爺,這個世界,還真是有點小。
一看羅妍現在的表情秦淵就知道她肯定毀得腸子都青了,因爲在羅家,她第一個敬畏的人是她的四叔也就是眼前的羅謖,而第二個,就是她那嚴肅的爺爺了。
“四叔,我剛剛不是在罵爺爺,他不是混蛋,也不缺德。”羅妍嚥了口唾沫,着急忙慌地向四叔解釋。
相較於羅妍的緊張,羅謖的表現就足夠淡定了。他毫不在意地說:“你罵的沒錯,不用解釋。”
聽着這叔侄倆一唱一和,冉小梨不知該笑還是怎麼樣。只是腦海中恍然浮現一張慈祥的老人的臉,冉小梨很難想象,看起來那樣溫善的伯父會是指使手下綁架雲宣宣母女的人。
她一時竟想不出伯父爲什麼要對付雲宣宣母女。
而云宣宣秀眉已經皺的幾乎能夾死一隻螞蟻,嘴脣緊緊抿了起來,看着羅妍兩秒才訥訥出聲問,“你爺爺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