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纏綿, 於偉淵意識很清醒的躺在牀上,看着臂彎裡疲乏不堪沉睡之中的蘇暖煙,嘆了口氣, 忽然不想天亮了, 就這樣, 一直看着她的睡顏, 也是不錯的。蘇暖煙剛硬的性子, 明日起來,誰知會是如何。若是她大吵大鬧一番,捶打自己一頓, 這樣還好些,他就怕, 這個女子會沉默的就當什麼沒有發生過, 從此以後, 只當自己是那陌路人。
一想到這,於偉淵眉頭便皺了起來, 側過身子,低下頭,嘴脣輕輕落在蘇暖煙的額頭上,很輕的呻吟,不堪其擾的蘇暖煙下意識的擡手推開了擋在自己面前的那張臉。
於偉淵往邊上一退, 嚇得屏住了呼吸, 半天, 這才發現蘇暖煙盡是又睡了過去, 他緩緩的呼吸一口氣, 想到昨晚的美好,而煙兒畢竟是第一次, 被藥物所致,失了理智,眼睛裡泛着無數柔情。
他剛要拉上被角入睡,就聽到房門外的聲音,沒有馬上詢問而是披上了睡袍,走過去直接打開了門,“什麼事,這麼晚了?”
“少爺,那批貨快要進港了!”於偉淵的隨從努力的低着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弟兄們都知道今天少帥將趙二少的未婚妻給抱了回來,孤男寡女,待在一個房間,能幹什麼。不過在這些行伍出身的人眼裡,這並不算什麼,喜歡難道會讓給別人,未免也太沒種了些,於偉淵這般土匪的做法在這些人眼裡是閃閃亮的欽佩。更何況就趙二少那樣,怎麼跟自家少帥比。不過收到消息後,那會興致勃勃半夜睡不着的人,紛紛都鴉雀無聲,迅速鑽進了被子裡,誰願意去掃了少帥的興致。最後無法,那些人只得破財,他收了錢,只能繃緊了肉,跑上來了,誰讓他前幾天輸了錢,這個月的軍餉還沒有給母親呢。
就在這隨從做好被少帥凌空一腳的準備時,於偉淵平靜的說,“把人都叫醒了,我們一會過去!”然後,就關上了門。
站在門外的隨從有些呆滯的擡起頭,看着已經關好的門,少帥沒有發火,少帥竟然麼沒有發火,腦海中響了兩遍,他才跳着轉身,一步三四個臺階,跐溜就竄了下去,嚇得正坐在客廳沙發上迷糊着的秦媽一跳,等她轉頭去看時,人已經跑出了客廳,去了外院。出什麼事了,這麼要緊,秦媽趕忙直起身子,用手抹了兩把頭髮,確定沒有儀容不整,這才站起來,走到樓梯前,又返回,有些遲疑。
昨天夜裡她沒敢回房間裡睡,就怕少爺萬一有個需要,自己得看顧着,可是也不敢上樓,站在樓梯前,聽不到上面的響動,都不知道怎麼樣了。
於偉淵關上房門,就去衣櫃裡拿了輕便的衣服出來,站在牀前,俯身在蘇暖煙粉嫩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動作很輕的換好衣服,將被角掩好,這纔出了門。
站在走廊上,忽然就鬆了一口氣,他心裡知道,終究是不敢去面對蘇暖煙質問的眼睛,這件事,從頭到尾只是個意外,剛好碰上,他才借題發揮,情難自禁這一部分,連自己都無法控制,畢竟,就在抱着蘇暖煙出來那一刻,他還是想着將她送回蘇家的,後來忽然改了主意,是他對自己沒有信心,再加上很快將要分開很長一段時間,他不能去冒這個險,終究還是卑鄙了一次。
心裡想着事,陰着臉,就下了樓。
秦媽聽到聲音,就看到自家少爺臉色不好看,她第一反應是難道沒有成功,再一想到少爺在汕城那邊身邊伺候的全是些男的,是不是根本就不會?心下大驚這可不好,第一次少爺什麼都不懂,那女娃子要是也不懂,豈不是會給少爺以後的生活帶來障礙,便有些心疼的說:“少爺,天都還沒亮呢,你這是?”
“有些緊急的事!”於偉淵明顯不想多說,不過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秦媽,你多注意着些,不要去叫醒她,昨晚有些累!”說完,馬上就耳朵紅了,緊繃着一張臉,跨步出去了。
秦媽一聽這話,心裡的擔心落了下來,看來事情成了,想到這,不行,她得趕緊去叫廚房的人起來,熬着東西,給那姑娘起牀喝,早知道昨晚就熬上,少爺畢竟也是第一次。沒準啊,很快就要有小少爺了,臉上掛着喜色,腳步移的很快。
蘇暖煙醒過來時,已經快到中午了,身上的痠痛還有空氣裡瀰漫着的歡愉後的味道,無不在提醒着昨晚的瘋狂,眼淚早就在昨天流完了,可是依然忍不住一口氣噎在喉間,仿若有吐不出的怨氣,擊在心上,重重的一下。半天,看着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房間,面色稍稍緩和了下,可是心頭那股刺疼的感覺,掩飾不住。也許於偉淵不在,自己才能自在些吧。要是他在,自己會廝打着殺掉他嗎,不會,蘇暖煙很清楚,重活一世,她很珍惜自己這條命。她會不說話,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憤怒和不甘,其實什麼都不能改變。
苦澀的動了動嘴角,她慢慢的起身,看到凌亂的牀上那明顯的痕跡,忍不住有些慌亂的想去收拾,不過手放在上面,半天,又擡了起來,自嘲的一笑,何必自欺欺人,既然他想做給人看,那她又怕什麼,經過昨天那一遭,她根本就不準備嫁人了,現在可能整個潮州都沸沸揚揚了吧。
不管是趙洪斌還是於偉淵,都是那些婦人眼中的佳婿,自己是不是應該覺得榮幸?眼睛觸及滿身的痕跡,她旋即又移了開來,撿起放在一角的衣服盡數套在身上,面無表情的走過去,拉開門走了出去。
“小姐,你起來了,快點吃些東西,得好好補補!”秦媽望眼欲穿總算看到人影從二樓下來了,開心的說道,手忍不住在自己衣襟上擦了擦。
蘇暖煙頓了下腳,淡淡的接話,“不用了!”她現在一刻也不想待在這裡,儘管身體痠痛,可是依然努力的挺直脊背,不讓自己現出疲憊之色。
雖然有些奇怪這位小姐的鎮定,發生這樣的事,一點羞澀都沒有?可是秦媽依然掛着燦爛的笑容,“東西早就準備好了,小姐還是用點!”
蘇暖煙走下樓來,沒有說話,和秦媽擦肩而過,走了出去。
秦媽趕忙追了上去,“我給小姐安排車子,這裡出去叫車不方便!”在於家這麼多年,秦媽察言觀色的本領強着呢,看來這位小姐是生着氣呢,難道是因爲少爺沒有在?可是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她走着出去。
蘇暖煙沒有拒絕,她還沒有清高到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坐上車,交代司機送自己回蘇家,她就坐在車後座,閉着眼睛,不知道昨天趙家的事怎麼樣了,應該是一團糟吧,對於其他人蘇暖煙並不擔心,她放在心上的只有金秀,那個女人已經夠可憐了。趙洪斌會受點罰,應該不會嚴重,畢竟他現在還是自己名義上的未婚夫,這一世趙洪濤還不得督軍看重,對於唯一有希望接替自己位子的兒子,趙督軍不會傻到傷了他的根本。現在事情鬧成這樣,只有和趙家解除婚約這一條了,不過自己還是得破財消災,有於偉淵這個擋箭牌,趙家不會太過分,只希望一切順利吧。
到了蘇家,她剛一下車,就看到白芷和扈七站在院子裡,很着急的樣子。
“小姐,你沒事吧?”昨天趙家宴會,她是跟着小姐一起去的,後來進去她就待在下人房裡等着小姐出來,直到宴會結束,她都沒有看到小姐,聽說趙家出了事,她也打聽不到,後來還是趙家的一個管事婆子告訴她小姐已經跟着別人走了,她嚇得跑出來看,家裡的車子還停在外面,沒有辦法,先去找了扈七,正準備找人去查,於家那邊派人來說小姐今天就歇在於家了,其它一句話都沒有。
後來家裡又接到於家大小姐的電話,才稍稍安下了心,畢竟於家大小姐和自家小姐是合作關係,應該不會害他。
蘇暖煙臉色好了些,深吸一口氣,“沒事,進去吧!”
兩人就跟在她的後面,一起進入了客廳,自從上次白合察覺到小姐對自己有意見後,平時蘇暖煙在的時候,便不經常在她眼前晃了,看到三人進來,他躬身行了禮,就躲去了廚房。
“扈叔,碼頭有什麼事嗎?”蘇暖煙以爲扈七在家裡是碼頭那邊有什麼要緊的事。
“昨天沒有,不過剛得到消息,凌晨於家貨船停靠的地方,有些異常。”扈七站在蘇暖煙面前,觀察了下她的臉色,似乎有些氣血不足,略顯蒼白,黑眼圈很重。
蘇暖煙一挑眉,“於家的貨船還沒有離開?”前段時間於巧燕從外面蒐羅了一批貨物,送來給蘇暖煙,其實還不到供貨的時間,她也就沒有說,畢竟有新奇的東西,百貨公司生意也會好,只是時間過去這麼久了,船怎麼還沒有回去。
“聽說是要檢修,一直到現在,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應該是在等什麼東西。天太暗了那會,再加上給他們安排的地方遠離卸貨區,等我們發現時就看到有船離開了,不過不是我們這邊的船,據看到的手下描述,像是外國船隻。”扈七小心斟酌着回答。
蘇暖煙手不自覺就拍在了沙發一側,面色冷冷的,怪不得於偉淵要搞出這麼多事,看來他運的東西是有八九是軍火,讓趙家自顧不暇,他便可以安全運出去了,打的好算盤,就連自己,只不過是他的煙霧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