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初進於家

一行人上了車, 於巧燕帶着蘇暖煙和自己坐在一起,白芷就去了後面的車上,從碼頭到於家老宅不過二十幾分鐘的車程, 於家是典型的歐式花園洋房, 高高的鐵柵欄門外, 守衛很森嚴, 看到車子過來, 緊閉的大門馬上就推了開來,車子停也沒停就直接開了進去,一條兩車寬的道, 兩旁是鬱鬱蔥蔥的玉蘭樹,樹體壯實, 雄奇偉岸, 生長勢壯, 節長枝疏,然花量稍稀, 透過車窗望去,潔白無瑕,妖嬈萬分。

“家母喜歡玉蘭,家父便移植了些,派了專人打理, 其實玉蘭並不適合汕城, 不過若是用了心, 倒是長得不錯。”於巧燕忽然說了這麼一段話, 略帶深意的看着蘇暖煙, 她覺得蘇暖煙並沒有放心思在自己弟弟身上,所以她能幫就幫吧。

蘇暖煙怎麼會不懂呢, 即使於偉淵和於大都督再相似,自己和於夫人,到底還是兩個人,她終究是自私的,陪不了別人風裡來雨裡去,享受不了那些榮華富貴。

車子開了一會,就停在了一片空曠的地方,一行人下了車。

面前又是一道黑色大鐵門,門口守着護衛軍。

“到我們家做客的人車子只能停在這裡,裡面這道門是進不去的,不過距離也不遠。”於巧燕解釋道,就看到坐在後面的弟弟已經跟了上來,打趣道:“就這麼一會,難道擔心我把蘇小姐給吃了不成,看你急的,現在把人還給你!”

“大姐!”於偉淵竟是有些撒嬌的叫了出來,惹得大家都紛紛看過來,只有蘇暖煙波瀾不驚,這個男人最會裝模作樣,那些人肯定都是他表面的嚴謹給騙了去。

於巧燕寵溺的笑笑,擡手示意門衛開了門,帶着大家進了於家。

王素素和王同仁走在後面,瞅着蘇暖煙那淡淡的神情氣的牙疼,要是自己入了於家人的眼,還有她蘇暖煙什麼事。

於家洋房的東面是宴會廳,不過現在是緊閉着的,再往西面走,便是小客廳和飯廳,沿着臺階上去,客廳門口站着兩個侍衛,這一路過來,蘇暖煙就覺得於家卻是管理很森嚴,一道上都沒有任何聲響,整齊有禮,進了客廳,便看到是典型的西式裝修,頂上是紫色吊燈,中間一大朵,四周是五小朵,全是玉蘭花狀,象牙白描銀簡約法式沙發,飄窗處的紫紗窗簾被風吹了起來,打在距離飄窗不遠的鋼琴上。

蘇暖煙暗暗打量,這一室的裝修,簡單裡透着奢華,若是於夫人的主意,可見她並不是個簡單的人。

王同仁和王素素打量了這些裝修,暗暗瞥了眼,這於家也太樸素了,難道這於大都督不是個會經營的?心裡早就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於巧燕將個人的神色看在眼裡,招呼着大家坐下,讓女傭上了茶,派人去請了於大都督和於夫人過來。

“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點心?”於偉淵笑着問,隨身就坐在了蘇暖煙旁邊。

搖了搖頭,蘇暖煙拿過茶杯,小口的喝着。

於偉淵也不覺得被蘇暖煙拒絕有什麼難堪,依然眼睛裡帶着笑望着蘇暖煙。

一會於大都督和於夫人就一起進來了,於大都督一身軍裝,板着臉,顯得有些嚴謹,走路大刀闊斧,不過還是儘量迎合着於夫人。

走在他身邊的於夫人身形嬌小,穿着紫墨色旗袍,眉宇間有淡淡的雍容華貴,身形纖瘦,掛着溫柔的笑容。

“爹,娘!”於偉淵先起身。

“恩,這次事辦的不錯!”於大都督先來了這麼一句。

於夫人淺笑着推了下他的胳膊,“兒子剛回來,你就說這麼些掃興的話,再這樣你回你的軍營去吃飯!”

衆人紛紛有些詫異,外界傳言於大都督和於夫人感情很好,沒想到竟是這麼好。王素素眼睛一亮,若是讓於夫人喜歡自己,那麼自己是不是就會受到於家人歡迎了,想到這裡,她馬上說:“於伯父好,於伯母好!”清脆的聲音裡略顯諂媚。

“這位是?”於夫人面帶疑惑,眼睛卻是略過王素素,看了眼站在兒子身邊的蘇暖煙,長長的睫毛微微動了下,馬上又恢復成端莊大氣的模樣。

“娘,我來介紹吧,這是蘇小姐,那邊那位是王小姐和她父親王老闆,跟着阿弟的船一起來的,女兒便擅作主張邀請了他們來用頓便飯!”於巧燕給個人做了介紹。

“無妨,各位請坐。”於夫人客氣的招呼着,沒有迴應王素素,鬆開於大都督的胳膊,走過來,坐到了蘇暖煙的另一邊,容顏忽有些悽容,“可憐的孩子,你來了汕城就好了,有你於伯伯做主,別人也欺不得你去!”手抓着蘇暖煙的手。

忍住想要抽回手的衝動,蘇暖煙扯動嘴脣笑了笑,雖然於夫人表現的是善意,可是蘇暖煙還是很清楚的感覺到其實她並不喜歡自己,看着自己的眼睛裡有笑,多是做給大家看的,這種應酬式的笑容兩世爲人她太清楚了,卻不明白這於夫人並沒有見過自己,爲什麼會對自己有意見?

於大都督看着蘇暖煙,動了動嘴角,眼裡閃過一抹滿意,可能想要試圖表現出自己的善意,又不經常笑,整個面部表情怪怪的,有些僵硬,“你伯母說的很對,那時候你父親可是救過我的命,你就好好在這裡住下,挑個日子,把你和淵兒的事情給辦了,以後你就是我於家的媳婦了!”大刀闊斧的講出了一番話,於大都督有些緊張,完了還看了兒子,這才覺得應該是這樣說得,下慣了命令,家裡的兩個女兒都是粗糙的養大,對於嬌嬌弱弱的女孩子,於大都督有些束手無策。

聽到這麼個結果,蘇暖煙剛想找個藉口給拒絕了,沒想到坐在她旁邊的於夫人竟是一下子甩開了她的手,“不用這麼着急吧,先讓這孩子適應一段時間,和大家接觸接觸!再做安排!”口氣裡有些着急,不是說好了看合不合適再訂的嗎,怎麼丈夫忽然就改了口,於夫人是一肚子不滿,可是她的教養不允許她做出失禮的事來。

於夫人不喜歡蘇暖煙,就是因爲兒子喜歡這個女孩子,三番兩次爲了她跑去潮州不說,竟是求到了丈夫面前,自己養大的兒子就這麼維護一個女孩子,做母親的怎麼甘心。更何況蘇暖煙剛出生便死了娘,未成人便又死了爹,一個遺孤女,孃家裡連個可依靠的人都沒有,自己兒子娶了有什麼用。再看看人呢,一臉單薄相,她娘絕了蘇家的根,難道還想讓她絕了自己兒子的根不成。

於大都督的話讓於偉淵很開心,那麼於夫人的話裡推脫之意,於偉淵怎麼會聽不出來,“娘,兒子不想等!”他一點都沒有拐彎抹角。

於大都督看夫人和兒子都等着自己說話,頓時一陣頭疼,遇到這娘倆,自己就完全無用武之地,只能向女兒投去求救的眼神。

“先用飯吧,做了這麼久的船,也沒有好好吃飯!”於巧燕嗔怪的看了眼父親,每次都將這種事推開自己,無良父親。

“那吃飯吧!”於夫人起身服侍於大都督,語氣和緩,好像剛纔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一樣。

傭人們在飯廳裡擺好碗筷,大家上了桌,就開始上菜,席上於偉淵毫不避諱的給蘇暖煙夾菜,於夫人看着兒子獻殷勤,有些食不知味,伺候於大都督也沒有那麼用心了。

而作爲佈景板的王素素和王同仁只是埋頭吃飯,王素素也看出來了,於夫人不喜歡蘇暖煙,可是也不喜歡自己,有些意興闌珊。

剛纔完飯傭人伺候着洗了手漱了口,就有警衛員來找於大都督,他帶着於偉淵離開了,還叮囑蘇暖煙好好住着,別拘束,於偉淵離開前捏了捏蘇暖煙的手。

“於夫人,於小姐,我想先回去了,這一路也累了,想早些休息,謝謝兩位的款待,這次用餐很愉快!”做了一小會,蘇暖煙便覺得氣氛不自在,致了謝,說出來離開的意思。

“房間早就收拾好了,你就住在家裡吧,我讓傭人領你去休息,一會把車上的東西搬過去!”於巧燕留了人。

“不用了,家僕已經安排好了宅子,也是父親在時的老宅,早就派人打理了,畢竟那裡纔是我的家!”蘇暖煙拒絕,眼睛看向於夫人。

果然,她一拒絕,於夫人臉上的笑容便真誠了很多,“蘇小姐真是孝順!理當如此,也是我們考慮不周,畢竟住在這裡名不正言不順,外人會有閒話的!我這叫派人送蘇小姐回去,有什麼事只管上門來告知,你的父親救過都督的命,只要是力所能及之事,於家一定竭盡所能!”心裡暗想這女孩子還算有眼色,要不自己還真的當起那個壞人了,現在她自己提出,少了很多的麻煩。

於巧燕還想說什麼,看到母親的臉色,將話嚥了下去,倒是覺得蘇暖煙有些涼薄,畢竟於偉淵對蘇暖煙怎麼樣用心,她這個做姐姐的一直看在眼裡,若是蘇暖煙有意,一定會去討好自己母親,爭取留下來,可是她現在這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倒是顯得自己阿弟在自作多情了。

既然蘇暖煙要離開,王家父女倆也提出了離去,於夫人也給他們安排了車,王素素的討好不是沒看到,她不喜歡蘇暖煙,並不代表別人就有機會,王家的爲人她也算有耳聞,怎麼會讓這種人進於家的門,至於於家未來的兒媳婦,她也早就有了人選。

等把人送走了,於巧燕頗有些無奈,“娘,爹和阿弟的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呢,晚上阿弟回來肯定會不高興的!”

“那是我兒子,我當然知道,我十月懷胎生下來,不是讓他娶個我不滿意的兒媳,至於其它的,分開一段時間就好了,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人選我早就有了,過幾天介紹給你弟弟認識!他就是接觸的女生太少了,才被別人迷惑!”於夫人是一臉的謀算。

“娘,你自己看着辦吧,你也知道你就那麼一個兒子,折騰來折騰去的冷了他的心,看誰給你養老,我也累了,先上去睡了!”於巧燕知道自己娘這一輩子是被自己父親寵的,年紀越大越任性。

“這事你別管,你又不回自己家,還要不要家了,多學學你二妹,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不省心的女兒!”於夫人看大女兒不想回家,又要住在孃家,開始絮叨。

於巧燕加快了腳步,假裝聽不到。

蘇暖煙一回到蘇家在汕城的宅子,就派了人去請大夫過來,一診脈,果然是懷孕了,已經一個多月了。強撐着精神,打發走了大夫,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撫着肚子,靜靜的想着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