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自然聽得懂呂洋話裡的意思,知道跟夏曉雯繼續糾纏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只會引來更多人看笑話。可要她和顏悅色地跟夏曉雯坐在一個餐桌上吃晚餐,她做不到。
遂說:“呂洋導演的大餐,我消受不起,還是留給你和夏曉雯慢慢享受吧。”說完,氣呼呼地朝麪包車走去。助理小楊瞪了夏曉雯一眼,趕忙拎起東西追了上去。
呂洋垂眸看向夏曉雯,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呀。”
夏曉雯挑眉看向呂洋,噗嗤笑了,反問:“我怎麼了?不過是給白鷺一點教訓,讓她懂得以後不能隨便欺負人。”
“我明白。”呂洋目光落在她脖頸上,問:“好些了嗎?”
“沒事了。”夏曉雯擡手摸了摸脖子,紅腫已經消褪,白皙的脖頸上殘留着兩個指甲印。
劇組演員和工作人員坐麪包車趕回小鎮招待所時,已經晚上九點多了。白鷺下車後,連餐廳都沒去,直接回了自己房間。
助理小楊把東西收拾妥當,看白鷺直挺挺地躺在牀上,憤憤不平地說:“導演太偏向夏曉雯了,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靠男人上位的女人嘛。她都結婚的人了,還在劇組勾三搭四的,真不要臉!”
白鷺閉着眼睛不說話,臉頰紅腫,放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握成拳頭,心裡越想越氣,越想越恨。
助理小楊看着白鷺的臉頰,關心地說:“白鷺姐,你想吃什麼,我讓餐廳師傅給你做點兒。”
白鷺搖了搖頭,說:“我不餓,吃不下。”
助理小楊勸道:“白鷺姐,你不吃東西怎麼行呢?中午在片場也沒吃多少,晚上再不吃,時間長了,身體會受不了的。”
白鷺煩躁地閉了下眼睛,別過頭去,“小楊,你自己下樓吃飯吧,不用管我。”
助理小楊默了好一會兒,站起身,說:“我讓師傅煮幾個雞蛋,給你臉上揉一揉,消消腫。”
小楊走到樓下餐廳,看見大傢伙都在吃飯,除了李靜,竟沒一個問白鷺情況的。尤其是看到夏曉雯,淘淘,呂洋她們正吃得開心,心裡更來氣。
她繃着臉,繞過餐廳走到廚房。廚房裡的師傅正在收拾衛生,清理爐竈。
小楊擡手敲了敲面板,說:“喂,師傅,你給煮兩個雞蛋,再來一碗雞蛋羹,白鷺姐等着吃呢。”
胖師傅擡起頭來,臉上掛着樸實的笑,抱歉地說:“姑娘,太不巧了,今天雞蛋用完了。這個時間點兒,也沒地方買去。明天再吃吧。”
小楊不高興了,嘟囔道:“這什麼破地方,怎麼連吃個雞蛋都沒有?”
胖師傅憨厚地笑笑,說:“咱們這窮地方是比不上城裡,可雞蛋還吃得起。就是今晚,你來得不巧,雞蛋用光了。山裡人家都睡得早,有錢也沒地兒買去。”
小楊正要轉身往外走,瞥見爐子上鐵鍋裡,正煮着兩個雞蛋。
“師傅,這不是雞蛋嗎?”小楊指着鍋裡的雞蛋,不悅地說:“您都這麼大歲數了,怎麼還撒謊,又不是不給你錢。”
胖師傅忙解釋道:“這雞蛋是給那個叫淘淘的娃娃吃的,就剩這兩個了。”
小楊一聽是淘淘吃得,心裡更不高興,還非得搶到手不可。“我給你一百塊錢,就買這兩個雞蛋。”
胖師傅爲難地在圍裙上搓着手,“哎呦,姑娘,您別爲難我了。那位夏小姐先要的,您現在非得要我賣給你,這事兒……說不過去啊,這都給淘淘煮上了。”
小楊也不聽他那一套,扔下一百塊錢,找了個勺子,自己動手把雞蛋撈起來就走。
胖師傅捉急地跟在後面嘮嘮叨叨,“雞蛋不能給你……這錢我不能要……雞蛋是給淘淘煮的……”
整個餐廳的目光都聚焦在小楊和胖師傅身上。
副導演站起來問:“小楊,怎麼回事兒?”
小楊看了眼副導演,委屈地說:“我拿一百塊錢,就買兩個雞蛋,這個師傅還不依不饒地。難道你家的雞蛋是金蛋嗎?”
胖師傅也有些生氣了,“這位姑娘,凡事講個理字,講究個先來後到。這雞蛋是煮給淘淘這娃娃的。”
小楊冷哼一聲,“淘淘在吃飯呢,他一個小孩子能吃多少東西,還非得霸佔着兩個雞蛋。”
夏曉雯聽不下去了,推開人羣走過去,看向小楊的目光透着冷意。伸手把胖師傅手裡的一百塊錢拿過來,塞回到小楊手裡,“我想你應該聽得懂漢語,先來後到,明白嗎?”
小楊梗着脖子,手裡拿着兩個雞蛋,就是不撒手。
夏曉雯看她的樣子,不覺笑出一聲,“你這不是買,是明搶。”
小楊咬着牙,眼圈微紅,憤憤地說:“你們在這裡吃香得喝辣的,白鷺姐一口東西都沒吃呢,臉被你打得又紅又腫,我是想把雞蛋拿回去給她敷一敷。”
夏曉雯愣怔片刻兒,無聲地吁了口氣。不就爲兩個雞蛋,至於鬧成這樣麼,還不夠丟人的。本來她是看淘淘晚餐吃得太少,才麻煩胖師傅煮兩個雞蛋當夜宵,誰料半路殺出來個忠心護主的小楊。
“雞蛋拿走吧,還有你的錢,沒人要。”
小楊有點不敢置信地看向夏曉雯,“……”
仰着小臉看了半天的淘淘,估計也沒聽明白事情的原委,只知道眼前這個助理姐姐在跟她搶雞蛋。
他乖巧地走上前,牽住小楊的手,說:“姐姐,你是餓了麼?你別哭,淘淘不吃了,把雞蛋讓給你吃。”
聽見淘淘的話,小楊的臉頰比眼圈更紅,低頭看着眨巴着大眼睛,望着自己的孩子,真是又羞又氣。
副導演適時出來當和事老,擺擺手,說:“大家今天辛苦了,趕緊吃完飯,回房間休息,明天拍攝任務更艱鉅。”
副導演說完,大家各自散去,該吃飯的吃飯,該回房睡覺的回房睡覺。
副導演輕笑了聲,柔聲對小楊說:“沒多大事兒,別哭了。走走,我陪你上樓看看白鷺。”
小楊委屈地哼了聲,嘟囔道:“副導演,也就您真心對白鷺姐好了。”
副導演撓頭笑笑,忙安慰道:“怎麼會呢,大家都很喜歡白鷺呀。今天的事情都是誤會,別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