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清晨,小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着。
太陽還沒有露頭,在大山的阻擋之下,山間還是一片漆黑。白天活動的山獸們還沒有醒來,但是夜裡出門的那些傢伙,卻都已經紛紛歸家呼呼大睡了。
萬籟俱靜!
“噗、噗、噗。。。。。。”
一陣如同氣泡破裂的輕響不斷響起,在山石之間迅速的移動着。明明剛纔還在這座小山包的山頂,下一刻,卻又出現在了另一個小山包的半腰上!
王石睜大着雙眼,盡力的辨別着前方的山路,腳下去絲毫沒有猶豫,彈丸一般在山間彈射!
落在一塊巨石之上,王石右腳一蹬,腳下的硬石在巨力作用之下頓時裂開了一條細縫,王石的身子也離弦的利箭一般飛射而出!
微弱的光亮之中,王石如同大鵬鳥一般,向前急掠,很快便落在了十數丈外另一個巨石之上!幾乎沒有任何停頓,王石左腳又是一蹬,再次向前躍起!
如果說習武之後最大的收穫,王石自認爲不是學會了無數的拳法、刀法招式,而是學會了如何更好的利用自己的身體!
數月之前,王石在山上疾奔時還只能儘量找平地,一步一個腳印的奔走,但是現在,腳尖輕點,與石塊接觸時瞬間發力,身體便急速的彈起,輕盈、隨意,如同靈巧的山羊!
“速度最少快了一倍!”王石默默的估算着。
昨天剛剛清洗了身上的衣物,又在小溪裡洗了個澡,王石的樣子比起往日精神了許多。身無長物,只是斜背一個長條形的包裹,長刀血浪正安靜的躺在裡面。
“也不知道外面現在怎麼樣了,無論如何,全速奔行,儘快趕回王都!”王石心裡琢磨着,腳下不由得又快了幾分。
一陣疾風吹過,噗噗聲隨之遠遁而去!
。。。。。。
鳳翅凹,鳳山中部一個近百米寬的隘口,是鳳北和鳳南距離最近的交通要道。
時至正午,早上的小雨早就停了,兩個小隊的烏紫士兵散佈在隘口四周,懶洋洋的曬着太陽。
“隊長,這老半天了,怎麼一個人都沒有?那咱們在這裡守着幹嘛?”一個矮個軍士打了個哈欠問道。
小隊長模樣的軍士躺在一塊大石頭上,正在閉目養神,聽了屬下的問話,不耐煩的說道:“你廢話怎麼那麼多?怎麼着,讓你在這兒享福不樂意是不是?行,老子把你調前線去,滿意不?”
“別,別,隊長,我這不是閒着無聊嘛,呵呵,您大人有大量,別放在心上!”矮個軍士連忙陪着笑臉說道。
小隊長睜開雙眼,瞥了矮個軍士一眼,不屑的說道:“瞧你那點兒出息!不上戰場哪來的軍功?咱們大軍現在是節節勝利,你怕什麼?”
矮個軍士吐了吐舌頭,小聲嘟囔着:“節節勝利?那怎麼死那麼多人?”
“你說什麼?”
“沒,沒說什麼!隊長,咱們要在這兒守多久啊?”
小隊長直起身子,坐了起來,沒好氣的說道:“我哪知道?上頭讓咱們守着,咱們就得乖乖的守着!媽的,鳳北的這幫夏蘭人,還不死心,三天兩頭的總能惹出點事兒來!”
“可咱們也守了好幾天了,這個鬼地方,連個人影都沒有!”
“南邊打着仗呢,普通的老百姓誰沒事往那邊跑?夏蘭的武者和軍人還有些血性,可是那些老百姓?哼!也全是廢物!”小隊長懶洋洋的又躺了下去。
矮個軍士聽隊長一說,來了興趣,追問道:“隊長,我聽說您上次參加了夏北的大戰,是真的嗎?”
小隊長一聽,立刻又坐了起來,雙目圓睜怒道:“當然是真的!老子當時從頭到尾都在戰場上!”看樣子似乎對屬下的懷疑十分生氣。
矮個軍士頓時被隊長的口氣嚇得有些哆嗦,反而是旁邊一個高個軍士聽了他們的對話湊了上來,諂笑着說道:“隊長,跟咱們說說唄,讓弟兄們也長長見識!”
周圍站崗的士兵也都好奇的圍了上來,起鬨道:“隊長,給講講吧!”
小隊長似乎對於屬下們熱切的眼神十分享受,嘴角一咧,眼睛也眯了起來。不過馬上就清醒過來,喝道:“幹什麼!你,還有你,你們兩個站崗去!哼,不準偷懶!”
兩個被點到的士兵雖然一臉的不情願,但是也不敢反駁隊長的命令,只好悻悻的走開了。
“隊長,聽他們說當時有上千的武者對決,是真的嗎?”矮個軍士恢復過來,好奇的問道。
“當然是真,我告訴你們,那場面,一輩子可能也就見這麼一次!”小隊長得意洋洋的說道。
“隊長,說說,說說,那些武者大人真的那麼厲害嗎?”一個小兵抱着手上的軍刀,興奮的問道。
小隊長鄙視的瞧了一下自己的部下,罵道:“土包子!武者當然厲害了!一個人打你一千個!你信不信?”
小兵有些委屈的低下了頭,嘟囔道:“我是沒見過武者嘛,問問都不行?”
隊長一聽,立時便要發作,高個軍士連忙站了出來,推了那個小兵一把,喝道:“去去,一邊兒呆着去!”然後扭頭笑道:“隊長,別理這個瓜蛋,您老接着說,那場面大不?”
“廢話!當然大!娘個錘子,那可是上千個武者!乖乖!要是你們見了準保嚇的尿褲子!”小隊長拿出一個旱菸袋,得意的吹噓着。
高個軍士連忙湊上去,討好的用火石幫小隊長點着菸袋,然後問道:“隊長,說說,趕緊說說!”周圍的士兵們也都圍的更近了,同樣是一臉的期待。
小隊長美美的抽了兩口旱菸,享受了一會兒部下們帶點兒崇敬的目光,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們啊,都是最近才參軍上前線的,沒有遇到那場大戰,嘖嘖,可惜了!要知道,當初咱們大營可不是隻有現在兩百個武者,那時候可是有八百多個!”
“媽呀!八百多個?”一幫小兵們全震住了!那可是高高在上的武者老爺,居然有八百多個?
“沒錯!八百多個!當初咱們十萬大軍和夏蘭的十萬大軍對陣,咱們八百個武者對陣五百個夏蘭武者,那一場廝殺,嘖嘖!”小隊長在這裡故意停了下來,一臉懷念的表情。
“然後呢?然後怎麼樣?”被吊起胃口的士兵們七嘴八舌的問道。
“然後?然後咱們就勝了!五百夏蘭武者全滅!不過咱們的武者也只剩下了兩百人!再然後就是我們隨武者大人們一陣廝殺,大敗夏蘭軍!”小隊長沒好氣的說道。
這就完了?小兵們面面相覷。
這不是什麼都沒說嘛!
小隊長老臉一紅,連忙拿起菸袋抽了起來,掩飾着心中的尷尬。他當初只是個輕裝步兵,遠遠的站在軍陣後面,前面還有重裝步兵和騎兵們擋着,哪能看到武者們廝殺的場面?只是面對自己的部下不好意思,胡亂吹牛罷了。
“隊長,那咱們不是還有兩百位武者大人嗎?幹嘛不一鼓作氣打過去?怎麼在這鳳山地界停下來了?”高個士兵看樣子是個識眼色的人物,連忙給隊長解圍。
小隊長眼中喜色一閃,讚許的看了高個士兵一眼,這纔開口說道:“不是咱們不願意打過去,而是因爲夏蘭的援軍到了!咱們又和他們來了一場大戰,那人數比夏北那次還多!不過這次咱們傷亡慘重,只能在這裡停了下來。”說到這裡,小隊長眼中流露出一絲黯然,似乎想起了戰死沙場的袍澤們。就是那個時候,烏紫迫不得已從國內把還在訓練的新兵們調了過來,而他,也從普通士兵升至了小隊長。
“咱們不是還有武者大人們嗎?爲什麼不接着打?”矮個士兵問道。
小隊長瞪了矮個士兵一眼,喝道:“夏蘭的援軍裡也有一百多個武者,怎麼打?
“那怕什麼?咱們武者的數量不是更多嗎?”矮個士兵不服氣的問道。
“笨蛋!你當武者大人們是小兵兵嗎?再打一場,咱們的武者大人們還能剩下多少?上次隕落的武者裡面有三百多個是咱們烏紫人,這已經讓國內心疼的吐血了,怎麼可能再打?”小隊長罵道。
“不是還有其他三個公國的嗎?讓他們再派些武者過來不就好了?”矮個士兵還不死心的問道。
“你當人家的武者是你家的啊,說派來就派來?那邊也正打的熱鬧呢,怎麼可能再派人過來?你小子再唧唧歪歪就給老子站崗去!”小隊長怒了,就這小子話多!
見隊長髮火,矮個士兵不敢說話了。
“隊長,那咱們就和夏蘭人這麼耗着?”高個士兵問道。
“反正咱們也已經收回以前的失地,也算達到目的了。再說了,不耗着怎麼辦?看上面的安排吧!”小隊長也有些茫然的說道。
士兵們都沉默了,這些幾個月前還是農民的士兵們,心思早就飛回了遙遠的家鄉。
見部下們心情都有些低落,小隊長在大石上站了起來,想說幾句提士氣的話,驅散一下沉悶的氣氛,不過剛一擡頭,張開的大嘴卻再也合不上了!
“那,那是什麼?”小隊長結結巴巴的問道。
一衆小兵們也都扭臉向北方看去。
遙遠的北方,一個小黑點上下起伏着,正以極快的速度向隘口靠近!
“是人?”高個士兵顫聲問道。
所有的烏紫士兵們目瞪口呆!
黑點如同流星一般,快速的變大,直直的向隘口撲了過來!
“是人!”小隊長如同剛出生的雞仔一般,顫聲尖叫起來!
“那是什麼人?”小隊長空白的的腦袋裡只剩下了這麼一個念頭!
呼吸之間,遠處的黑點便逼近到了隘口前數百米處!
“是人!”這次所有人都看清楚了!
夏蘭軍服!是夏蘭士兵?!!!
“嗆!”“嗆!”“嗆!”。。。。。。
士兵們全部抽出了腰上的兵刃!不過無一例外,所有握刀的手都在劇烈的顫抖着!
來人腳下一蹬,便是十數丈,快逾奔馬,急似流星!
“咚、咚、咚。。。。。。”沉重的腳步聲在士兵們的耳邊響起,讓他們的心臟也跟着一起拼命的跳動起來!
士兵們連連後退,碰到身後的拒馬時才停了下來。小隊長的臉色也極爲蒼白,“迎敵”兩字好像被囚困在嘴裡一樣,怎麼也逃不出來!
“咚”的一聲悶響,來人狠狠的踏在拒馬前十丈左右的空地上,向前方高高彈起!
衆人條件反射般的擡頭望去,人影一閃而過!
小隊長雙眼一眯,這夏末的陽光,竟如此的奪目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