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永長毫不猶豫的就向着那個方向跑了過去,不及多想,程飛克也趕忙跟了上去。
雖然先前在經過那滿地的屍體的時候,程飛克並沒有仔細的計算過在那裡到底有着多少具屍體,但是很難讓程飛克想象,還能有人從那樣的地方活下來。
尤其是在連對方最強大的鏢師都被活生生的釘在樹上流血而死的情況下,還能有人生還下來,簡直就是奇蹟了。
程飛克不敢想象對方到底是一隻什麼樣的隊伍,只不過,正規軍無論在哪個方面都比自己這些人要強,唯獨在這個環境之中,正規軍卻有可能不是自己這些人的對手。
如果是在密林之中,程飛克有信心完全消滅掉一支真正的軍隊!
憑藉着多年來走鏢的經驗,程飛克在樹林之中輕而易舉的便找到了任永長的身影。
大荒山脈中一條條的岔道使得這裡密佈着各種各樣的陷阱,一但踏錯一步,很有可能就會在這裡喪命。
程飛克不慌不忙的跟在任永長的身後,一邊小心的觀察着周圍的動靜,突然,在前方傳來的一絲不尋常的馬嘶聲引起了程飛克的注意。
看來,那些正規軍並沒有走遠。
而此時此刻任永長已經徑直衝到了那些正規軍的面前。
雖然只不過是一隻十幾人的小隊,但是卻因爲配備着高強的武器而具備着無法想象的危險性。
任永長和這支小隊同時發現了對方的存在。
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爲,任永長直接掏出了手中的小刀,向着離自己最近的哪一個軍人跑了過去。
但是對面卻並沒有立即行動。
他在等待自己的長官給自己下達命令。
而此時此刻,任永長已經撲到了他的面前。
手中小刀一揮,任永長毫不猶豫的先選擇了對方的手臂進行攻擊。
對於這些人,不能讓他們死的太痛快。
必須要讓他們也體會一下,他們帶給別人的痛苦。
手起刀落。
士兵手中的弩箭直接落在了地上,幾乎與此同時,士兵也拔出了手中的佩劍,擋住了任永長的小刀進一步的攻擊。
佩劍和小刀之間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
兩人都是微微一愣。
幾乎同時反應過來,士兵手中的佩劍一轉,便向着任永長的手指削去。
但是任永長靈活的一低頭,便體現出了任永長個子略顯矮小的優勢。
徑直一刀割傷了士兵的膝蓋,隨後頂着這個士兵便向着另外幾個士兵擊去。
任永長的目標是一旁的那個騎在馬上軍官打扮的人。
“放箭!”
看見任永長的舉動,軍官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下令。
數十支弩箭立即向着任永長擊去。
但是全都落在了任永長作爲盾牌的那個士兵身上。
但是就憑這個士兵身上的鎧甲和身體,並不能夠完全擋住弩箭。
有幾隻直接穿透了士兵的身體射入了任永長體內。
但是好在都不是要害處。
與此同時,在另外一旁的密林之中,卻又突然射出了數十支弩箭!
目標正是場中的這些士兵。
面對突如其來的攻擊,這些士兵大都沒有反應過來,不少人都被直接射穿在地。
但是依舊還有着不少的士兵及時的發現了不對勁,躲了起來。
騎在馬上的軍官直接以馬作爲肉盾,擋住了所有射向自己的弩箭。
馬匹嘶吼一聲重重的倒在地上,顯然是不活了。
雙方難得的陷入到了僵局之中。
誰都沒有再一次發出攻擊。
攻擊,就意味着暴露自己的位置。
到那時候,恐怕立即就會有數十支弩箭齊齊的向着自己的方向射來。
程飛克緊張的向着任永長所在的方向看去,現在的這個情形,程飛克並不能知道任永長的情況到底是什麼樣子。
但是任永長身前的那個刺蝟狀的士兵,實在是太過於引人注目了。
任永長輕輕的拔出一些射在自己身上的弩箭,這些帝國的士兵所攜帶的都是一些小型便攜的弓弩,不然的話,現在恐怕兩個人都已經被射穿了。
輕輕的晃了晃,身上血液的流逝不禁讓任永長感到有些頭暈目眩起來,這些日子一直忍飢挨餓的身子,早就已經沒有了能夠支撐任永長繼續做一些劇烈運動的力氣。
現在更是開始流血。
任永長咬咬牙,從士兵的身上拔出了自己的小刀,和士兵的佩劍,一左一右一長一短的握在手中。
不斷的搜尋着敵人可能在的位置。
但是現在雙方都開始藏匿起來。
能夠瞞過山坡上那些弓弩手的眼睛的僞裝,卻未必能夠瞞過就在一旁的任永長的眼睛。
對着一個士兵輕輕一笑。
任永長再一次不要命的撲了過去。
士兵急急忙忙的抽出自己的佩劍,勉強擋下了任永長的一擊。
但是卻沒能擋住任永長另一隻手中的小刀。
不敢相信的看着已經完全沒入自己胸口的那柄小刀,士兵嘶吼起來,一把抱住任永長就站了起來!
他要和任永長同歸於盡!
四周的士兵立即會意,向着這個士兵開始發放弓弩!
與此同時,山坡上的程飛克一行人也開始向着底下發出弩箭的地方射擊!
不斷的有着弩箭射入到自己的身體裡,任永長清楚的護住了自己的要害所在,但是身上卻也不可避免的又多了幾個箭眼。
推開已經變成刺蝟的士兵,任永長掃視四周。
在剛纔的這一輪中,士兵的數量再一次減半。
已經只剩下了三個士兵。
包括那個軍官。
任永長赤紅着雙眼向着那個軍官走了過去。
雙方都開始緊張起來,軍官卻是已經提前發現了任永長的舉動,一擡手,一柄小刀便向着任永長飛了過去。
徑直沒入了任永長的小腿,使任永長不得不摔倒在地。
小腿受傷嚴重的影響了任永長的行動能力,拖着一條腿,任永長的速度緩慢了許多。
幾乎想都沒有多想,軍官直接拿起身邊的一個士兵的弓弩,就向着任永長扣動了扳機,一隻弩箭筆直的向着任永長射了出去。
因爲和任永長離得如此之近,弩箭準確的命中了任永長的另一隻腿。
雖然雙腿都已經受傷,任永長依舊瘋狂的向着那個軍官衝了過去。
與此同時,因爲軍官的行動,程飛克一行人再一次得知了軍官所在的位置。
數十支弩箭向着軍官射了過去。
不遑多想,軍官拉住身邊的士兵就向着那些弩箭擋了過去。
軍官自己倒是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但是被軍官拿住的士兵,卻被這些弩箭徹底的給射殺了。
士兵悽慘的大叫着,想要掙脫自己的長官逃跑,但是卻完全沒有辦法抵抗。
致命的一擊,直接射穿了這個士兵的頭顱。
士兵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轟然倒地,鮮紅的血液慢慢的從士兵的身體裡流了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任永長卻已經來到了軍官的面前。
雖然程飛克一行人的主要目標並不是任永長,但是身在軍官的旁邊,當然也不可能完全沒有受到影響。
被兩隻弩箭射穿了一隻手臂,任永長面無表情的舉起自己的右手,直截了當的將手中的小刀送入到了軍官的右眼之中。
要害突然受到了這樣的重擊,軍官立刻跳了起來瘋狂的大吼,不斷的敲擊着身邊的物體,但是卻只是更加清楚的讓山坡上的程飛克一行人看見了軍官的動作。
數十支弩箭射出。
數十支弩箭疊加的強勁的衝擊力將軍官的屍體飛出去相當遠的一段距離。
看着軍官已經徹底的死去,任永長心中卻是突然感到似乎有什麼東西放下了。
看着這一地的屍體,任永長心中完全沒有那種英雄的感覺,在任永長的心中,只有着自己終於爲自己的父母做了一些事情以後的輕鬆。
但是任永長卻也感到自己身上所揹負的東西更加沉重起來。
毀滅德爾城的人,絕對不會只是這麼幾個人。
任永長如果要把那些毀滅德爾城的人都幹掉,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路要走。
面無表情的拔出射在自己身上的所有的弩箭,任永長走到那個軍官的屍體面前,拔出那柄屬於自己的小刀,開始緩緩的擦拭起來。
四周卻突然傳來了沙沙沙的聲音。
那是有人迅速的來到自己附近的信號。
擡起頭來一看,卻看見程飛克正緊張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但是此時此刻,程飛克的身上卻有着一些鮮血,上衣已經脫了下來用來包紮身上的創口,身上隆起的肌肉呈現出一種獨特的健康的小麥色。
“你沒事吧?”
程飛克緊張的看着任永長,任永長這才注意到,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自己的身上已經滿是血液,只不過不知道這些血液,是自己的,還是那些士兵的,又或者,兩者都有。
在看見任永長的身上雖然佈滿了創口,但是卻並沒有受到什麼致命傷以後,程飛克不禁送了一口氣,招呼夥伴過來,拿出藥物,給任永長簡單的處理起了傷口。
“這個藥會有一點點痛,但是並不是什麼太過於劇烈的痛苦感覺,如果不及時處理的話,傷口會變得很糟糕。”
程飛克一邊向任永長解釋一邊給任永長包紮起來。
在整個過程之中,任永長一直都是一言不發的望着程飛克,程飛克不由得輕輕的嘆了口氣。
的確,對於一個十來歲的少年來說,整個家族都被人毀滅,而自己卻完全無能爲力……
這種感覺,在曾經的自己身上,也存在過……
正是因爲如此,程飛克非常清楚現在的任永長心中的痛苦。
以及,他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拍了拍任永長的肩膀,程飛克並沒有多說什麼。
在這一次的戰鬥之中,程飛克這一方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損傷。
處理好了身邊夥伴們的傷口,一行人便向着城鎮走去。
一路上所有人都是沉默不語。
他們剛剛纔經歷了一次和帝國的正規軍的戰鬥。
而他們要去的地方,卻是屬於帝國的。
所有人心中都很清楚,鏢局,已經走到了末路。
但是沒有人對於任永長有一絲一毫的怨言。
新月城,如雲帝國邊境的一座小城。
在這裡,有着衆多的鏢局,負責着護衛商隊的任務。
因爲但凡是在帝國邊境的地方,就會有着帝國的法制所不能觸及的東西存在。
盜賊的猖獗使得這裡的鏢局在短短的幾十年時間裡,就成爲了這座城市最爲重要的一個行業。
心書鏢局,就是這座城鎮中的一個。
任永長跟在程飛克一行人後面,至少走了二三十里,這才遠遠的看見了遠方的一座大型城鎮。
一座遠比德爾城更加繁華,更加巨大的城鎮。
但是這隻還只不過是如雲帝國最小的一個城鎮。
在城門口,有着一些全身武裝的士兵,守衛在新月城附近。
當發現程飛克一行人之後,這些士兵明顯的是有些吃驚。
畢竟在這些人的身上都佈滿了血液,看起來似乎就像是剛剛纔從地獄之中爬出來的魔獸一般。
但是當看見領隊的人是程飛克以後,這些士兵卻都見怪不怪的放行了。
看着這些和自己剛剛戰鬥過的那些帝國正規軍隊穿着一模一樣的衣服的人,自己居然能夠大搖大擺的從他們的面前通過,任永長不禁覺得有些可笑起來。
如果這些士兵知道了自己這些人在森林之中所做的事情的話,現在是絕對沒有任何理由還放過自己這些人的。
城中密密麻麻的有着無數的房屋。
和德爾城的冷寂完全不同。
城中還有着不少的士兵在不斷的巡邏着,維持着城鎮的治安。
一派安逸的景象。
比起過去的德爾城更加舒適的地方。
只不過德爾城已經徹底的消失了。
被這個帝國之中的士兵,徹底的抹去了。
跟在程飛克身後,任永長向着新月城左側的一些民房走去。
一進入到新月城之中,任永長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身邊的這些人都迅速的放鬆下來。
畢竟,對於他們來說,這裡就是家。
如果自己現在是在德爾城的任家之中的話,想必也是會和他們一樣的吧?
雖然街道並不是很長,但是行走起來卻是頗爲艱難。
四周擁擠的人羣,使得想要先前走動也變成了一件困難的事情。
更是有些妖嬈的女子時不時的混在人羣之中,突然擠在一個男人的身邊,隨後這個男人就會露出自己經常在自己大哥臉上看見的那種表情,一同走入到一旁的民房之中。
程飛克一行人卻似乎是十分享受這裡的一切,當妖嬈的女子圍上來的時候,他們也是順從的做出了一些反應。
似乎已經忘了任永長這個人。
對於程飛克一行人來說,在擁擠的人羣之中行走,似乎只不過是一件極爲輕易的事情,好像完全不知道任永長在這樣的地方行走其實是一件相當艱難的事情,自顧自的向前走去。
任永長只得無奈的跟在後面。
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任永長這才勉強跟上了程飛克一行人。
如果不是因爲在路上,程飛克一行人受到了不少的妖嬈女子的“騷擾”的話,那麼,以任永長的速度是絕對跟不上去的。
但是隨着越往前走,道路就越加顯得狹窄起來。
而此時此刻,程飛克一行人都停止了前進,向着一旁的一間民房走了過去。
任永長趕忙跟了上去。
在民房之中,此時此刻正有着三個人站在那裡。其中一個就是程飛克。
這兩個人穿着和程飛克一模一樣打扮的衣服。
其中一個顯然要蒼老許多,花白的頭髮和鬍鬚飄散在胸前,雙眼雖然已經深深的凹陷了下去,但是卻閃爍着老人特有的智慧的光芒,再加上一個高挺的鼻樑,整個人十分嚴肅深沉。
看着這個老人,任永長不禁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座山。
而站在老人身邊的另外一個人,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看上去和程飛克的年紀相差不多,但是卻比程飛克要胖上許多,整個人身上的肉隨着他的表情而一顫一顫的。
如果說老人給任永長的感覺是山的話,那麼這個人就是海。
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