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半天后,吱吱突然從大樹上跳下來:“前面有敵人埋伏,你們在這裡躲着,吱吱去消滅敵人。”
姒琅問:“吱吱大人怎麼會知道前面有敵人?”
吱吱手指朝天:“小小少爺說的啊。”
姒琅擡頭,心裡又是一驚,那隻她曾經見過的羽色爲灰色、在三隻巨雕中體形最小的那位“小小少爺”,竟然在她們的頭頂上空飛着。
飛得不低不高,卻是無聲無息,她們走了這麼久,居然一直沒發現它的蹤影。
“小小少爺是怎麼告訴你的?”姒琅又想套話,但吱吱已經消失了。
她想,這幾隻顯然訓練有素的巨雕一定是通過什麼姿勢或方式告訴吱吱“前面有敵人埋伏”,而小小少爺會飛得這麼無聲無息,應該是爲了避免目標發現。
“頭,咱們要不要去幫忙?”五號問。
“不用。”姒琅搖頭,“他是高手。”
衆人便都不吱聲了。
沒過多久,衆人只聽得樹枝“沙沙”作響,而後吱吱神奇般的出現在大樹上,得意洋洋的道:“敵人都被吱吱殺死了,前面沒有危險了,你們不用太感謝吱吱。”
“多謝吱吱大人。”姒琅朝他抱了抱拳,“請問吱吱大人,你殺掉了這麼多人,爲何身上卻沒有血跡。”
“笨。”吱吱跳下樹,揹着手,走在前面,“吱吱跑到他們的後面,伸手將他們掐死的啊,而且他們的人也不多,十幾個而已。”
衆人:“……”
這個孩子,到底是怎麼樣的怪物?又到底厲害到什麼程度?而他嘴裡崇拜不已的那個“主人”,又該是何等的強大?
衆人越想越覺得自己似乎有點過於渺小,還是保持仰望比較好,不宜多言。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吱吱與小小少爺完美配合,小小少爺負責空中偵察與探路,吱吱負責在地面上潛近和暗殺伏軍,加上吱吱總是帶着衆人夜行,姒琅等人居然順順利利的過關斬將,一路上暢行無阻。
除了姒琅,春染等人都爲這樣的順利感到毛骨悚然:就靠一隻雕和一個毛孩子,就這樣直搗墨月城?想象中的浴血奮戰和九死一生沒有發生?
這天底下,竟然有這等好事?
“你們這麼多人,難道連區區幾個人都殺不掉?”在離姒琅等人不太遠的某處屋子裡,圓妃已經很難再保持風度了,面容微微扭曲,“你們都是頂尖的高手,他們只有六個人,爲什麼你們總是屢屢失手?”
“娘娘,小的沒用。景久久一行五人並不難辦的,難辦的是小小少爺和吱吱,咱們不管潛伏在何處,小小少爺都能發現咱們,而吱吱擅長山林襲擊,咱們連他的靠近都察覺不到,根本無法防範和還擊。特別是他們以夜行爲主,白天大多在休眠和潛伏,而咱們在晚上相當於瞎子,根本無法行動……”
“夠了!”圓妃拍桌子,“失敗就失敗,你們怎麼找這麼多理由?”
殺手不吭聲了。
“這一次,你們實在太令我失望了。”圓妃嘆息,忍下破口大罵的衝動,緩緩的道,“雖然你們不斷找理由,但理由確實是理由,那麼,把那隻小鳥給殺掉,那就沒問題了吧?”
在空中飛翔的雕,連水中的一隻魚、草叢裡的一隻兔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並加以追擊和獵殺,何況比小動物大得多的一羣殺手?
只要那隻雕存在,殺手們想隱藏身形,根本不現實。
然而,在聽到圓妃的“指點”之後,衆殺手的臉色都禁不住微微的變了。
殺掉那位小小少爺並不是做不到,但還是那句老話,殺了它之後,它的主人來了,娘娘怎麼辦?
“你們這是什麼表情?這是殺手應該有的態度嗎?”圓妃蹙眉,“難道你們連一隻鳥都殺不掉?”
衆殺手無奈,將求救的目光看向圓孃的幕僚老先生。
老先生並不老,三十歲左右的年紀,但他姓“老”,故稱老先生。
老先生知道自己必須要出面了。他搖了搖羽扇,上前幾步,衝圓妃行了一禮,溫溫的道:“娘娘,那位小小少爺可是那個人的寶貝,簡直就跟那個人的孩子一樣,殺了它,後果很嚴重。”
“我知道那隻鳥是那個人的寵物,但是,再怎麼樣也只是寵物,死了一隻寵物,難道還能要我賠上性命不成?”圓妃不以爲然,“再說了,他有證據證明是我的乾的嗎?”
“娘娘,那個人精心豢養的那三隻巨雕,可是墨月城所有貴族都想擁有的寶貝。”老先生道,“曾經,不知道有多少大人物想得到那三隻巨雕而不得,於是有人就生了得不到就傷了它、殺了它的念頭。”
圓妃知道他是在警醒自己,不以爲然,但還是懶懶的聽下去。
“七年前,海東王的兒子看上了那位黑大爺,願拿萬兩黃金或一座城池或一萬兵馬相換,但被那個人拒絕了。”老先生娓娓而談,“海東王的兒子怒了,便帶上一百名弓弩手,暗中追蹤那位黑大爺,想將黑大爺給殺了,最後沒殺成,只將黑大爺的一隻翅膀給射傷了。”
圓妃“哦”了一聲:“海東王的兒子不是還活着嗎?”
老先生也不解釋,繼續講故事:“那個人怒了,沒有殺人,卻把海東王之子及那一百名弓弩手的右臂全給砍掉了,然後……”
圓妃聽得微微皺眉。
弓弩手可是軍中的精銳和重要戰力,任何一人都是百裡挑一且極難培養,他們少了一隻手臂便相當於徹底失去了戰力,而他們的作廢,對於軍中來說可是一個不小的損失。
“那個人,太任性了。”她從這個故事中得出一個結論。
“娘娘認爲那個人是心懷家國、以大局爲重之人,但事實上,那個人從來都不是。”老先生微微一笑,“他只不過是一個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男人罷了。他親自砍下那一百名弓弩手的手臂以後,將他們的手臂切成生肉片,親自喂那位黑大爺吃下。”
圓妃嚇得“啊”了一聲,臉色終於大變。
這種事情,連她都做不出來。
“海東王的兒子雖然沒死,只是失去了一條手臂,卻被逼着看自己的手臂被切成肉片後被那位黑大爺一片一片的生吃,精神變得有些不太正常了。”
圓妃忍着不適:“那手握兵權的海東王不爲兒子報仇?”
老先生道:“海東王不僅沒敢吭聲,反而親自上門向那個人道歉,倒是參與獵殺黑大爺的某名弓弩手也是出身名門,其父放言要爲兒子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