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琅只覺得冷汗直流,難道……春染遭了毒手?
她瞅準一個空隙,從幾名叛軍中間衝出去,往草叢的方向跑,邊跑邊喊:“吱吱大人,我要死了,你快來救我——”
這樣,吱吱就會跑過來救她,順便救下春染吧?
“哈哈哈,這娘們憋不住了,準備去草叢裡等咱們幹呢,兄弟們,快追——”叛軍們笑着追過來。
咚——姒琅與一個全身是血的人撞了個正着,當即嚇得“啊”的尖叫起來。
“頭兒,是我……”對方結結巴巴的說話,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副被嚇傻了的樣子。
“你、你是誰?”
“小、小春……”
“啊?”姒琅大驚,“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她還以爲春染遭到了毒手,哪料春染卻衣物還算完整且全身是血的走出來,這是怎麼回事?
“那、那些人全、全都沒有了腦袋……”春染結結巴巴的。
這相當於她被救了。這原本是好事,但是,她作爲一個活生生的普通人,突然之間看到這麼多人的腦袋被瞬間砍飛,而且這些腦袋被砍飛的時候還在笑,身體還是站得直直的,血花濺了她一身,這簡直比、比見鬼還恐怖啊,於是她被嚇傻了。
姒琅一愣,剛想追問,但隨即就被追上來的叛軍給撲倒在地上。
她當然要反抗,但是,對方壓得她爬不起來。
她剛想叫吱吱救命,眼前忽然一暗,似乎有一片烏雲籠罩在她頭上,她下意識的擡頭,就看到一道宛如從黑暗中孕育出來的人影從草叢深處走出來。
這道人影看起來走得很慢,但姒琅只是眨了眨眼,人影就已經站在她的面前。
銀光一劃。
姒琅頭皮一麻,只覺得有一道銀色的勁風從頭頂上掠過,而後有溫熱的液體灑在自己身上。
是血。
她猛然轉頭,看到壓在自己身上的叛軍已經沒有了腦袋,而且脖子極其平整,就像被一刀切成兩半的冬瓜一樣切口平整。
但她還沒有回過神來,又是銀光一閃,血花飛濺。
又一名追着她來的叛軍被砍掉了腦袋。
接着,又一名……
她呆呆的看着那個就像從黑暗中生出來的人影宛如漫步在紅色的落花下,一步一揮刀,一刀一人頭,刀刀不落空。
原本亂成一團的現場,猛然間就安靜下來。
那些叛軍拋掉對手,迅速聚攏在一起,盯着那道人影,驚懼的道:“你、你是什麼人?”
那人卻還是一步一步的往他們走去。
他只是一個人,那些叛軍數量是他的十幾倍,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迎上去。
“主人——”然而就在這時,一直精神萎靡、幹勁全無、只管閃不願打的吱吱卻像喝了雞血一樣精神大振,雙眼發亮,歡呼着朝這道人影跑過來,“主人你來了,吱吱好想你!”
他閃電般的竄到來人面前,抱住來人的大腿:“吱吱想死主人了。”
來人沒有跟他敘舊,只是道:“殺了這些人再說。”
“不用主人動手,吱吱現在就去殺了他們。”吱吱立刻放開手中的大腿,閃電般的衝回去,跳起來,雙手一伸一握一扭,就扭斷了一名叛軍的脖子。
他的速度之快,令叛軍根本看不清楚,而他的力量之大,更令叛軍大駭。
這個小鬼,之前根本不是這個樣子的……
“快跑——”有叛軍心知不妙,大吼,轉身就跑。
但,吱吱已經衝到他的身後,跳起來,伸手一抓,就將他的後腦勺給抓出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飆濺。
衆叛軍再次大駭,這一爪子的殺傷力,簡直跟猛獸的撲抓有得一拼,這人只是一個小孩子罷了,哪來的這種爪力?
“嘶——”吱吱轉頭,衝他們齜牙,那兩排牙齒雪白又鋒利,跟猛獸的獠牙似的,配上那股子兇暴和殺性,簡直就是猛獸的人形化身。
衆叛軍嚇了一跳後分頭狂奔。
吱吱“吱吱”的叫着,又以遠遠超越對手的速度衝上去,很快又殺了兩名叛軍。
其他叛軍跑遠了或跑進山林裡了,吱吱還想追上去,來人道:“吱吱,夠了,回來。”
“是!”吱吱響亮的應着,飛快跑回來,乖乖的站在來人的身邊,恭敬的道,“主人有什麼吩咐?”
來人道:“沒有了。”
而後他看向姒琅等人:“你們都能走吧?”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點頭,對於這個人的出現,他們除了仰望和敬畏,沒有別的想法。
姒琅已經爬起來,呆呆的看着他,也不行禮,也不道謝,就這樣看着他。
他仍舊一襲彪悍合身的黑衣,頭上、臉上都纏着黑色的頭巾,只露出一雙比鷹隼更銳利、比天空更深邃、比古井更沉靜的眼眸。
他一定很習慣被人注視,故而對姒琅的盯視也是那般不以爲意,轉頭,盯着姒琅道:“公主的黑月皇后令牌可在身上?”
姒琅下意識的道:“在,我已經拿到手裡了。”
原本,她並沒將那塊令牌帶在身上,而是交給某些人保管,而改道去霧陽城的途中,她已經從那些人的手裡拿回了令牌。
“我想借公主的令牌一用。”男人道。
姒琅想都不想就道:“可以。但我有兩個條件。”
“說。”
“第一,請你務必告訴我你的身份。第二,讓我跟着你。”
男人笑了,眼睛在笑:“第一,想知道就自己去找答案,這樣纔有趣,不是嗎?第二,你想跟多久?”
姒琅承認,第一條的回答很有誘惑力:“跟到我不想跟爲止。”
男人毫不猶豫:“可以。”
姒琅也很乾脆的彎腰,脫下靴子,從鞋墊的夾層裡取出那塊令牌,遞給男人。
其他人看在眼裡,一時間都很無疑:將“黑月皇后”踩在腳下?還輕易將“黑月皇后”送給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頭兒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過,他們也不需要知道頭兒怎麼想。
“多謝。”男人接過令牌,“吱吱,走了。”
原本片刻都靜不下來的吱吱這會兒站得直直的,乖乖的,很恭敬的道:“是。”
男人將手中的刀連同刀鞘丟給吱吱,大步離開。
吱吱一邊跟在男人後面,一邊拿毛巾擦拭刀上的血跡,而後插刀入鞘,抱着那把刀行路。
姒琅毫不猶豫的跟上去。
春染道:“頭,我們、我們也跟去嗎?”
姒琅道:“你們想跟去嗎?”
春染等人齊齊點頭。這裡是危險的異鄉,他們不跟在頭兒的身邊,還能怎麼辦?再說了,他們對那個男人也好奇得很。
他們還有一種相當篤定的感覺:跟着這個男人走,不會有事的!
或者說,跟在這個男人的身邊,纔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