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大人已經幾天除了水之外什麼都吞不進去了,但剛纔,除了藥血,他竟然還吞下了半碗稀粥。”二號安慰他,“我想他一定是感受到了您的犧牲,所以他在努力的迴應您,您回去歇歇吧。”
姒琅透過他身邊的門縫,往裡面看着。
她很想進去看看,但是,如果看到夜梟形容枯槁的模樣,她會變成怎麼樣?還能睡得着嗎?還能吃得下嗎?還笑得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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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保持身體健康,積極的心態和良好的心情比任何藥品和補品都重要,她在未來的很長時間裡可能都需要用血去喂夜梟,她必須保重身體。
想到種種,她逼自己收回目光,微笑:“嗯,我回房了。”
“您……”二號猶豫了一下,“您出去走走吧。現在正是春天,晴州最美的時候,您已經好久沒出去透透氣了,不妨趁着現在身體還好的時候去喝好玩好,免得以後身體真的傷到了想出去也不行。”
姒琅明白他的意思,以她對夜梟採取的治療之法,根本就是拿她的生命去補夜梟的生命,身體遲早會垮,現在若是不趁着身體還好時出去玩兒,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她實在沒有心情出去逛兒,但想到老是這樣下去不行,便點了點頭:“好,我換身衣服就出去,你不必跟着我,留在這裡照顧夜梟,我去找吱吱陪我就好。”
爲了避免吱吱因爲夜梟的病情哭鬧和胡鬧,她讓吱吱帶着老黑等幾隻去遠遠的山裡尋找所謂的救命藥材,就這樣把吱吱支開了。
兩天之前吱吱回來了,二號又讓她去一號那裡拿其它藥材,吱吱被這麼被騙走了,至於她到一號那裡以後怎麼辦,一號等人肯定有辦法留下她。
二號看她氣色不錯,也不擔心她獨自出去會吃虧:“好,頭兒小心。”
姒琅把自己打扮成一個面容平庸的年輕男子,輕飄飄的從後門出去,揹着手,漫無目的亂逛起來。
還真別說,這江南的春天就是美,如詩如畫,如癡如醉,姒琅看着看着就覺得無比的賞心悅目,以及都變得柔軟了。特別是今天雖然沒下雨,但遠處青翠翠的小山尖上還瀰漫着薄薄的霧氣,只是遠遠的看着,就覺得有仙女住在那山頭,隨時都會飄出來升上天去,一時間令人遐思,忘了煩憂。
現在可是美好的春天啊,她憂鬱什麼呢?焦慮什麼呢?
她的腰桿挺直了,步伐變得輕鬆了,眼睛變得明亮了,腦袋轉來轉去的,開始找吃的。
路邊有百年小店,她進去,點了豆腐腦、百花餅、地瓜粥、生煎包……津津有味的吃起來。
在陰鬱了多天之後,她終於又感受到了人世間的美好。
“喂喂喂,你們聽說了麼,兵部尚書羅深貴下大獄了,估計這次真的要徹底栽了,永世不得翻身啊,已經有很多人在想着法子謀求他的位子了……”
“誰栽了我都信,但就文宰相和羅深貴我不信啊!文宰相跟皇上是什麼關係,這都不用說了,但羅深貴可是最懂得迎合皇上的啊,當官幾十年就沒說過一句讓皇上不高興的話來,他怎麼可能會犯事?”
旁邊的桌子,有人談論起政事來。
姒琅已經很久沒有關注過晴州的局勢來,這會兒聽到有人談論,立刻支起了耳朵,慢慢的吃,專注的聽。
“咳,估計是老了,腦子糊塗了,猜錯了皇上的心思,或者是受到別人挑唆唄。”
“他到底是犯了啥事坐牢的啊?快說清楚。他到底猜錯了皇上的啥心思?”
“噓——”最先扯到這事的人轉頭瞧了瞧四周,見店裡都是老實普通的小老百姓,才壓低聲音道,“因爲立太子的事情!”
一座子都發出驚呼之聲。
今天的姒琅精神很好,耳聰目明的,都把那人的低聲給聽清楚了,心裡也是一驚。
立太子的事情,終於被擡上明面上了嗎?那她可得上心了。
她說過的,男人要,天下也要,目前男人暫時算是有救了,她得關心天下的事情了。
“難道羅深貴向皇上推薦太子人選,結果與皇上的心思相悖,所以——”那人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是啊。”這幾個人還是說得很小聲,“你們猜猜羅深貴推薦的太子是何人?”
“是三皇子景恩吧?按規矩說,景輝被廢以後,順序下來就是景恩了,景恩身體不太好,爲人乖巧聽話,安分守己,沒有什麼野心,也沒有養什麼食客,讓他當太子的話,皇上應該是很放心的。”
二皇子早夭,世人早忘了二皇子叫做什麼。而在景輝之上曾經還有一個真正的長皇子,但那個長皇子也早早的因爲爭權、失寵失利而抑鬱病逝,早就被皇室除名和被世人遺忘。其他皇子也沒有一個是出色的,所以說,景氏一族的男人都不太行。
“嗯,估計羅深貴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就在朝堂上推薦景恩了。聽說啊,他舉薦景恩那天皇上沒有發怒,只說會好好思考,哪料到才過了幾天,大理寺和刑部就聯名上奏,說羅深貴剋扣軍餉,收受賄賂,買官鬻爵,私壓軍信,佔有妻女,哎,羅列了一大堆罪名啊。所以,羅深貴就被押入監獄,等待審訊了。”
“羅深貴是什麼人,就連市井小民都知道啊,我覺得他終有一天東窗事發,被捕入獄也正常吧,不一定跟舉薦太子的事有關吧?”
“籲——”幾人都給他鄙視的目光,“皇上要治他的罪早就治了,現在才治,不是因爲太子的事情纔怪了!你啊,雜就這麼天真呢,難怪辛苦這麼多年連個小官吏都當不了。”
“好吧好吧,就算你們說的是真的,那太子也必須得及早立啊,皇上屬意的不是太子,難道是小皇子景秀?”
“你想死不成?這話傳出去,你可是要掉腦袋的!”已經有人拿包子堵那人的嘴,“你忘了皇上去年又得了一個皇子嗎?那個皇子纔是小皇子,景秀已經不是最小的那個了!”
“對對對!是我糊塗了。但,不是景恩的話,只能是景秀了吧?”
“從道理上來說是這樣。”消息靈通的那人道,“可是,羅深貴的事情發生之後,已經有人猜測,其實啊,皇上的心意是——”
一桌人都豎起耳朵,等着聽最重要的政治機密。
“是誰都不立!皇上其實就想着一個人獨攬大權,絕不交給任何人,包括任何一個皇子。所以,誰敢舉薦太子誰就是觸怒皇上的禁忌,不死也得半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