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我哥一直在耳邊叫琴琴,我心裡說不出的煩惱。
從小到大,我哥都在家裡,很少有機會接觸到女孩子。更別提像琴琴這樣成熟漂亮會照顧人的御姐,別說我哥,就是我第一次見到琴琴,也多少對她有點動心。可是,琴琴是蘿蔔的女友。儘管蘿蔔整天對琴琴那樣,但我知道蘿蔔骨子裡還是喜歡琴琴的。
我哥叫了兩聲琴琴的名字,就沒心沒肺的躺下睡着了。
可我卻犯了難,愁的一晚上都沒睡好。
要是我哥是個正常人,他喜歡琴琴的事我一點也不會阻攔也不用發愁。但愁就愁在我哥不是正常人,他喜歡琴琴就像是個不可控的定時炸彈。
我記得我十歲的時候,我哥身高就已經一米七。當時我和村子裡幾個小夥伴打架,我哥路過看到後,腦袋一熱,拿起路邊的磚頭就衝上來,將那幾個小崽子腿都打骨折了,讓人家在醫院裡住好長時間,我爸媽也賠人家不少錢。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哥表面上看上去人畜無害好像誰都可以欺負。
但傻子也有他的底線,他發起飆來。一米九幾的身高,誰能攔着?
說得不好聽點,我哥打死人都沒事。爲啥?因爲他是傻子,受國家法律保護。
被他打死,只能怨你自己倒黴。
誰讓你沒事招惹他。
顯然,琴琴現在就在招惹我哥。
可這事我又不能明着跟蘿蔔和琴琴說,跟我哥說他又聽不懂。
我猶豫一晚上,最後也沒想到個好的解決辦法。
第二天早晨起來的時候,愁的黑眼圈都出來了。吃飯的時候也無精打采,食慾不怎麼好。我哥到胃口極好,一口氣喝兩大碗粥,吃五個包子。自從他病好後,每天的食量都在增加。
這本是件好事,但看到琴琴親自給我哥盛飯,我哥一臉傻笑看着琴琴,我只能默默低頭喝粥。
我哥儘管逢人就傻笑,但我看得出來。他對琴琴傻笑,是因爲喜歡琴琴。
因爲以前只有我回家時,他才無時不刻的對我傻笑。
現在他正在無時不刻衝琴琴傻笑。
吃完早飯,琴琴竟然親自給我哥削個蘋果,然後拿出粉筆坐在那塊小黑板前繼續測試我哥對算式的理解程度,蘿蔔倒躲在房間裡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我心裡好奇,推開蘿蔔的臥室門,打眼就看到這傢伙正在倒騰牀底下那箱錢。看到門被推開,蘿蔔猛地合上箱子。看到是我後,蘿蔔白我一眼。我沒吱聲,進來關上門反鎖上。
蘿蔔將錢都拿出來裝在一個黑色塑料袋裡,看他這麼做,我不由問:“你這是幹嘛?”
蘿蔔咧嘴笑笑,點着自己的錢說:“存起來,繼續尋找下個獵物。”
我明白蘿蔔口中的下個獵物指的是什麼,我有些不解的問蘿蔔:“你想要一直做下去?”
蘿蔔站起來,咧嘴反問我:“不然呢?”
我啞口無語。
蘿蔔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口水,站在窗前說:“就這小三百萬,能幹點啥?連在上海買套房子都不能,去做生意我還真不是那塊料。要是我懂投資還可以去投資點啥,可惜我不懂。再說就這麼點錢,我還真怕投資被騙。”
我沒說話,因爲從蘿蔔的言談中,我已經發現他是下定決心繼續做下去了。
上次他去廣西的時候,我們幾個都勸他不要去,他也是這麼說的。
見我沉默,蘿蔔轉身看着我說:“你放心,我只騙那些賺黑錢的。得手就跑路,他們不敢將我怎麼樣。”
我仍然沒說話,蘿蔔則繼續蹲下去整理自己那袋錢。
其實我能理解蘿蔔爲什麼這麼做,他考上大學那年暑假。他爸爸被他大伯騙到傳銷裡,然後他媽媽也被騙進去。他家底原本還蠻殷實的,自那之後,家道中落一貧如洗。大一剛開學的時候,他爸爸媽媽先後自殺。大一大二那兩年,他性子陰鷙,誰都不理,大三大四才變的好很多。
他爸媽生前騙過不少親戚好友,他爸媽死後那羣人就問蘿蔔要錢。
蘿蔔那時候纔剛十八九歲,就要承受人們的謾罵斥責,可想而知他心理承受多大的壓力。
而且他這四年大學的學費,基本都是自己打工賺來的。基本上什麼底層工作蘿蔔都幹過,暑假連工地他都上過。
看着蘿蔔的背影,我笑笑說:“兄弟,在外面的時候,小心點。”
蘿蔔沒回頭,只是重重嗯一聲。
晚上蘿蔔叫我出去喝酒,他說昨天晚上他沒吃爽,想去學校附近那家川菜館吃毛血旺辣鴨腸。我沒多想,交代一聲哥哥,讓他晚上自己睡就跟蘿蔔倆人一塊出門。
在學校旁邊的飯館裡,幾道菜端上來,拿瓶二鍋頭。蘿蔔吸溜喝一口,吃口菜,一臉幸福的表情。蘿蔔罵罵咧咧的說:“媽的,這一桌子才五十八塊錢。昨天一人四百,夠咱倆在這吃一個月。”
得,看來他還對昨天的事耿耿於懷。
一場酒喝到晚上十一點多,晃晃悠悠從飯館裡出來。
有上次的教訓,這次我倆都沒多喝。倆人就喝一瓶而已,不算多,只是感覺腦袋略微麻麻的。出來被冷風一吹,感覺很爽。
附近都是學校裡的學生,我和蘿蔔走在街上看着這些菁菁學子。蘿蔔突然有些傷感,一本正經的說:“我後悔了,咱要是晚一年畢業也行了。”
“咋了?”我問他。
蘿蔔滿臉遺憾的表情說:“你看今年的學妹多水靈。”
聽到蘿蔔這麼說,我一下子傻了。這傢伙!唉,沒話說。
剛好旁邊路過一小姑娘,蘿蔔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小姑娘被看的害怕,低着頭疾步走過。
我和蘿蔔都哈哈大笑。
我倆剛走沒兩步,就走到校門口附近。蘿蔔突然就站在原地不走了,我轉頭問他:“又咋了?”
蘿蔔指着校門口方向對我說:“你看那是誰。”
我扭頭看去,一瞬間也楞了。
媽的,曹家明。
他開着他那輛寶馬,穿一身小西裝,車上放滿玫瑰花。
我扭頭和蘿蔔互視一眼,我倆同時說:“走,幹他丫的。”
我到現在還記得我上次發過的誓,那次在夜場裡我可是被曹家明那夥人一頓狠揍,現在看到丫的,我能慫?再說他就一個人,我和蘿蔔兩個,我倆還都感覺腦袋麻麻的,正愁沒事做呢。
這時候他出現,我倆不打他,對得起他那張欠抽的臉嗎?
我倆過去的時候,曹家明正對着倒車鏡看自己的臉呢。他追一個大一學妹有一週了,今天晚上好不容易約學妹出來。曹家明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粉面桃腮,杏眼朱脣,簡直漂亮標緻極了。他露出一個自以爲帥氣的表情,心想今晚一定拿下這個雛兒。
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和蘿蔔已經繞到他的身後。
蘿蔔和我互視一眼,蘿蔔細着嗓子他一聲:“曹家明。”
“啊!”曹家明聽到聲音,還以爲是大一學妹呢,飛快的轉過身來。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我沙包大的拳頭就已經打到他那張漂亮標緻極了的臉上去了。
一拳下去,曹家明鼻涕眼淚牙齒全出來了。
曹家明弓着身子捂着臉,大叫一聲:“哎呦我操!”
蘿蔔咧嘴笑笑,一膝蓋撞到他肚子上,曹家明往後倒退兩步,身體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我倆緊隨而上,拳腳朝着他身上就招呼去,根本不留情。一頓暴打之後,我和蘿蔔飛快逃走。跑出去一段距離後,無意間跑到附近的一個夜市裡,蘿蔔一看附近都是吃的,拽着我就進去尋個小店坐下,東西上來我倆先喝一杯,我和蘿蔔都大呼爽。
又吃飽喝足後,我倆才晃晃悠悠的出來。
說起剛纔的事情,我倆都哈哈大笑。
恐怕曹家明到最後都不知道是誰打的他。
……
這一番折騰,就已經到凌晨兩點多了。
我倆都喝了不少,晃晃悠悠回到家裡,他回自己臥室,我也回臥室。
我還沒推開臥室門的時候,就聽到蘿蔔大叫一聲:“啊!”
聲音很大,嚇我一跳。
我轉身笑罵他一句:“被狗日了?亂叫什麼。”
蘿蔔站在原地,表情恐怖,整個人半天都沒說話。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事不對勁,趕緊過去。
我走近一看,只見蘿蔔房間裡亂成一團,空無一人。
最重要的是,那個黑色塑料袋丟在地上,裡面的錢消失不見。
“媽的!”好半天蘿蔔才反應過來,怒罵一聲。
我轉身看他,只見他雙眼噴火,牙齒緊咬,憤怒到極點。
我想出言安慰他,蘿蔔卻伸手阻止我,自己一個人坐在牀邊對我說:“你出去,讓我一個人靜靜。”
我沒說話,默默離開蘿蔔房間,並且小心翼翼的幫他帶上門。
出了房間後,我才嘆了口氣,心想那個御姐琴琴果然不靠譜。這幾天表面上對蘿蔔又親又抱的,蘿蔔就出去一次,她就卷錢跑了。
我搖搖頭,推開自己臥室的門。
我怕吵着我哥睡覺,沒敢開燈。
自己偷偷摸摸的上牀,躺在牀上,長舒了口氣。
不管咋說,琴琴就帶走蘿蔔幾十萬而已,蘿蔔自己還有小三百萬,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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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下來後,我卻總感覺少點啥。
都快睡着的時候,我才突然意識到,我哥今天晚上怎麼不打呼嚕了?
我哥平時睡覺打呼嚕都特別響,今天晚上房間裡怎麼靜悄悄的。
我往牀旁邊一摸,沒人。
我再摸,還沒人。
一瞬間,我呆在原地,整個人後背都是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