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知這個消息時,是在小區門口的布告欄上看到的。上面張貼着警方的懸賞,說在寶山區的荒郊野外發現一名男屍,但凡給警方提供線索的人,將獲得三萬人民幣獎賞,協助警方將犯罪嫌疑人緝拿歸案懸賞五萬人民幣。而懸賞榜上面的照片。正是那個黝黑大漢,旁邊還有一張兇器照片,正是我哥那天拿的蝴蝶刀。
看到這張佈告,我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一般來說,警方很少發佈這種懸賞形式的佈告。除非遇到大案要案,或者是案子沒有線索,而死者家屬又願意贊助警方賞金的案件,警方纔會頒佈這種佈告。
我站在佈告前猶豫半天,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趕緊讓我哥走,回老家去。
我的這個決定得到李天慧的大力支持,我哥在我家這兩天,她總是悶悶不樂的。因爲我哥這幾天情緒不穩定,我晚上要陪我哥睡,她只能自己一個人睡次臥。還有就是我哥對她很不友善,每次見到她都躲得遠遠的。總之兩人就是屬於那種誰都看不上誰的。現在一聽我要讓我哥回家,李天慧當即就說好,並拿出手機給我買明天晚上的火車票。
買完火車票之後,我回到臥室看看躺在牀上發呆的我哥。這幾天醫生給他開的鎮定和安眠藥已經給他吃得差不多了,所以他情緒很穩定。只是精神頭不是那麼好。每天下午都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晚上簡單吃點飯之後,我想明天就要走了,就帶我哥到外面逛逛,去商場裡給他買兩身衣服,再給我爸媽買點禮物。結果剛到商場,我哥就對旁邊一家冰激凌店感了興趣。我給他買了一個他還不走,我無奈又給他買一個,他一手拿一個才肯離開冰激凌店。
我不知道的是,我哥第一次吃冰激凌這種東西的時候,就是在澳門。當時琴琴給他買了兩個,他一手一個吃着冰激凌,兩人漫步在海濱小路上。吃完之後他感覺肚子不舒服,就想在路邊坐會,然後纔有了後來發生的事情。
在商場裡買了好多給我哥帶回去的東西。我才帶着我哥回家。我剛到家門口就感覺有些奇怪,因爲門大開着。裡面傳出說話的聲音。我走過去一看,整個人都嚇傻了,只見此刻我家裡正坐着兩個警察。
我還沒反應過來,我哥就衝到門口,站在那裡傻傻的衝警察笑。兩個警察互視一眼,站起來走到我哥身前,拿出手銬就給他銬上。我看了看警察身後的李天慧,她一臉茫然根本不知道發生些什麼。我只能嘆口氣,灰溜溜的跟着警察一起趕到警局。
到警局瞭解一下後才明白,原來佈告剛發出後,警方就收到線索。而且線索很明確,殺人兇手就是一個身高一米九的男人,甚至還有照片。有了這些東西對警方來說想鎖定殺人兇手太容易不過,再加上我哥前段時間還在醫院住過兩天。所以收到線索不到三個小時,警察就上門將我哥帶走。土狀上圾。
我在警局裡跟警察說我哥有精神病,而且是個弱智患者,他沒有自主行事能力的。警察看着我直笑,對我說線索上說當時在場的有四個人,你當時恐怕也在場吧。我聲音一滯,不知道該怎麼說,結果警察將我也帶到審訊室裡做了份筆錄。做筆錄的時候我什麼也不說,不管警察問我什麼我都說不知道。我認準他們只收到這一個線索,沒有其他強有力線索知道當時的細節,所以我堅決不說。
而且我仔細考慮了一下,警察之所以知道這些,應該是那個黝黑漢子的朋友們匿名告訴警察的。
我心裡罵了句媽的,但是也沒辦法。
警察見我什麼也不說,就唬我說殺人幫兇也是要量刑的。我說我什麼不知道,我哥這幾天也都在我身邊,他是精神病患者,沒有自主行事能力,別人不惹他,他是不會攻擊他人的。
警察被氣的沒辦法,將我放出來,可我哥卻被關進起來繼續審訊。我蹲在警局門口沒了辦法,愁的我頭疼。就在這時,我猛地看到我在看守所時那個刁難我的管教怒氣衝衝的趕到警局。
我心頭一緊,悄悄跟在他身後跟了進去。
這個管教衝進辦公室就問殺人兇手呢!
幾個警察都勸他說,老林你彆着急,人已經抓到了,但是個傻子,審訊根本沒辦法展開。
那個管教氣的不行,當即就想衝進審訊室,結果卻被幾個警察抱着。我看了半天才明白原來這個看守所的管教叫林東濤,是黝黑漢子的弟弟。這個發現讓我眼前一亮,我記得黝黑漢子手裡拿着的是警槍,而且身上那個警證上的名字也叫林東濤。也就是說,這個林東濤私自將自己的配槍和警證都給了自己的哥哥。
私自將配槍給他人,這可是件大事兒,沒那麼簡單的,更何況還有警證這種東西。
當時埋黝黑漢子的時候,不僅配槍沒埋進去,警證以及身份證這種東西我也沒埋,這些東西回來的路上我給丟到江裡去了。現在想想,真是後悔,這東西要留到現在,絕對夠這林東濤喝一壺。
不過這麼一想,我瞬間眼睛就亮了。警證是沒了,但配槍還在啊!
如果拿到配槍給這個林東濤,以此威脅他的話,會不會好一點?
這麼一想,我不禁有些猶豫。
因爲槍在蘿蔔手裡,而如那個警察所說,儘管人不是我們殺的,但黝黑漢子的死跟我們之間有不可避免的關係。更何況我和琴琴還親手將黝黑漢子給埋了,這在法律上叫幫兇,是要處以三年到七年的刑罰的。
我蹲在地上嘆着氣,看着林東濤大鬧公安局。仔細想了一下,我也就明白了爲什麼警方這麼快就能得到線索。肯定因爲這黝黑漢子是林東濤的哥哥,林東濤在中間起到作用。說不定那個懸賞的錢,就是林東濤出的。而林東濤之所以這麼着急,恐怕也是因爲自己哥哥身上還帶着自己的配槍。現在所裡不要交槍還好,一旦要交槍,那林東濤曝光出來的問題可就嚴重了。
一個警察槍丟了,說不定他警察幹不了還得入獄。
想到這裡,我算是發現了。這就是個連環結,林東濤將槍交給自己哥哥,結果哥哥失蹤幾天林東濤着急了,在百般努力後發現自己哥哥慘死荒野,結果身上的槍不見了。所以林東濤動用自己的關係,發佈懸賞,結果那天在場的幾個小兄弟看到後匿名將線索發給警察,警察以此逮捕我哥。結果林東濤發現我哥是個傻子,而槍在蘿蔔身上,我和蘿蔔以及琴琴我們三個還有幫兇嫌疑。
人是我哥殺的,但他沒有行事能力,而且是林東濤哥哥有錯在先。所以我哥不必承受法律的刑法,說句不好聽的就是黝黑漢子是白死了。但儘管我哥不用承受刑法,他現在被關在號子裡,我還是不放心他,怕在忍受不了號子裡的逼仄空間。
我在警局門口蹲到半夜,林東濤才從警局裡出來。可林東濤從警局出來後卻並沒有上自己的車,而是鑽到停車場的另一輛車裡,坐上車之後很久都沒動。那輛車上貼着鍍膜,我看不清裡面坐的是什麼人。等很長時間後林東濤才從車上下來,對車裡的人鞠個躬,帶着點得意回到自己車上開車離開。我怔了怔神,貓着腰走過去躲在花池旁邊。過了一會,那個車的車窗放下,裡面露出一張我再熟悉不過的臉。
林先軍!
我怔在原地,心裡震驚萬分。
林東濤是嘉定看守所的獄警,可這林先軍卻是市中心的刑警。他倆咋認識的?而且他倆剛纔在車上最起碼有三十分鐘,看樣子肯定是舊交。而且這兩個人都姓林,難不成有啥親戚關係?
我心裡帶着狐疑,但卻不敢聲張。
林先軍放下車窗就是爲了丟菸頭,等他收回車窗後,他就駕着車離開市局。
我這纔敢從花壇後面出來,看着林先軍的車尾燈,直覺告訴我這裡面有貓膩。
就在這時,警局裡跑出來一個警察,四處看看發現我之後,趕緊叫我進去。
原來,我哥的病又犯了。
他在審訊室裡大吼小叫,想掙脫手上的手銬,卻掙脫不開。幾個警察圍着他,有一個手裡甚至還拿着電擊棒,估計想電暈他。我趕緊衝上去,從兜裡拿出一片安定餵我哥吃下去。過了一會,等我哥疲勞勁兒上來後,就昏昏沉沉的坐在椅子上。周圍的警察面面相覷,管這件事兒的那個警察猶豫片刻,對我說:“你不許走,在這裡陪着他。”
我看着我可憐的哥哥,心裡不是滋味。這幾天來,他先是失戀再是入獄。
他原本單純的人生中不應該有這些,都是因爲我的自大,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我倆在市局裡待了兩天,不管警察怎麼問,我哥又沒有表達能力,警察也問不出什麼。就在警察也束手無策的時候,一件關鍵的證物落入他們的手中,那把落入蘿蔔手中的警槍在某個高校的宿舍裡被發現。警察沿着這個線索,發現了蘿蔔的蹤跡,這一發現讓警察們注意力高度集中,因爲通過警槍警察已經可以確定蘿蔔涉嫌黝黑漢子的案件。警察們深入調查後,更驚人的發現,蘿蔔竟然是已經通緝在案的9·23重案的在逃通緝犯。
這個發現如同一針強心劑,讓市局成立專案組,展開代號爲‘蘿蔔’的行動,緝拿在逃重犯羅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