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樓外樓

長安,某處客棧內。

單外樓獨自坐着,身後的黑衣人是站着的,他的面前是一個跪着的人,頭看着地下,連擡都不敢擡起來。

單外樓冷冷道:“丁三,你跟我幾年了?”

丁三怯生生地道:“五年。”

單外樓道:“不,是五年零三個月加八天。”

丁三更不敢說話,他沒想到單外樓會記得如此的清楚,連他都沒有記住的事情,單外樓居然記得如此的清楚。

單外樓道:“說說,爲什麼失手。”

單外樓說的失手是指蕭浪一行,他沒有想到李青居然和蕭浪文鬥,他居然沒有抓住機會把蕭浪殺了。

丁三道:“是李青,我實在是沒有想到他居然放過如此的機會,居然來什麼文鬥?”

單外樓探口氣道:“你沒想到難道別人就不會去做嗎?爲何你不告訴蕭浪蔡老大的行蹤?”

丁三道:“當時,當時有很多的人,我……我害怕。”

單外樓更加的失望,一個害怕的手下絕對不是一個好手下,丁三絕對不是一個好手下,但是,他的忠心是不用懷疑的,所以,單外樓才嘆氣,他是失望,丁三人如此的膽小。

單外樓道:“你害怕就不去了,那麼你吃飯的時候爲何不想想是誰養活你的,是誰在你快要死的時候用一口飯救了你的命的?”

丁三喏喏道:“是您。”

單外樓怒道:“你還知道是我?你既然知道是我,那麼爲何連一點的小事都辦不好?爲何別人都沒有出岔子就你出了錯?”

丁三沒有回答,他不敢回答,他害怕再說一句單外樓就會殺了他,他知道,單外樓絕對做的出來的。

看着丁三沒有回答,單外樓的怒火更加的大,他把手裡的酒杯一摔,碎裂的瓷片頓時賤起來砸在他丁三的臉上,丁三連哼都沒有哼一聲,他不敢。

單外樓摔了酒杯,氣消了一半,然後才道:“你去給我看着,他們的行蹤若是有什麼差池,那麼你就不要再回來了。”

直到現在,丁三才稍微鬆了一口氣,一條命總算是撿回來了。

丁三咚咚咚地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才退出去。

直到丁三走了很久,單外樓才道:“你怎麼看?”

這裡只有他和黑衣人,他當然是對黑衣人說的。

黑衣人道:“一個酒囊飯袋,成事不足壞事有餘。”

單外樓道:“你知道,我問的不是丁三。”

黑衣人道:“你是說蕭浪等人?”

單外樓沒有再回答,他在等,他相信他一定會給他一個解釋的。

黑衣人道:“李青的反應的確是出乎預料,不過即使是丁三告訴蕭浪蔡老大的事情,我想他們還是會如此結果的。”

單外樓略有所思的道:“爲何?這麼說來之前的計劃一點都不對了?”

他很不高興,一個不對的,行不通的計劃爲何能執行呢?全是他批准的,反過來說就是他的智商有問題。

黑衣人道:“我也是剛剛纔想到的。”

黑衣人略微停頓,然後繼續道:“李青這個人太執着。”

單外樓道:“執着不好?他越是執着也就越會與蕭浪拼命。對我們來說不是很好嗎?”

黑衣人道:“李青的執着已經到了一種瘋魔的境界了,他找蕭浪已經不是爲了報仇了,而是爲了贏,他想贏蕭浪,報仇只是他的一個藉口而已,之前我們都沒有看到這一點,所以,錯估了他的行動。”

單外樓道:“現在呢?現在你對他的行動有所瞭解了嗎?”

黑衣人道:“是的,現在的確瞭解了。”

單外樓點點頭,然後道:“那麼接下來的行動我不想再失望。”

黑衣人點點頭,沒有再說話,單外樓又問道:“葛先生最近如何?”

黑衣人道:“他很好,可要用他?”

單外樓道:“讓他負責暗組。”

暗組是單外樓隱藏的力量,黑衣人知道,一般人是進不了暗組的,只有對單外樓忠心無比的人才能進暗組,比如蔡老大。

單外樓又道:“以後,他就是暗組的一員了,你們多親近親近。”

黑衣人道:“是,我一定好好親近他。”

單外樓說的親近的意思就是親近,黑衣人知道,若要進暗組必定還要經過他的考驗,所以,他說的親近其實就是考驗,但是,真正的親近還是少不了的,做到他這位子的人若是沒有單外樓的首肯而隨意和人親近,那麼他絕對活不到明天。

黑衣人跟單外樓有十幾年的時間了,對於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瞭如指掌,對於他的每一句話的含義都能理解的八*九不離十,所以,他很明白單外樓對葛先生的重視,這是前所未有的,他的內心都似乎再嫉妒。

單外樓彷彿看到了他的心裡,於是道:“葛先生是葛先生,你是你,你們的存在對我很重要,你知道嗎?我不喜歡看到誰與誰不親近。”

黑衣人道:“我知道,明白。”

單外樓道:“恩,知道就好。”

天已經亮了,雪也停了,一隻烏鴉飛到單外樓的窗口,停在那裡看着屋裡的一切,然後嘎!嘎!地叫了好幾聲,好像是再催些什麼?

烏鴉能催什麼?誰都知道烏鴉是催命的。它再崔誰的命?

單外樓把杯裡的酒一飲而進,然後走到窗前,烏鴉受到驚嚇,撲通撲通地飛走了,翅膀扇起了積雪,簌簌地落下,一直落到樓下,落到陰水溝裡。

單外樓看着覆蓋在大地上的積雪道:“你知道雪爲何要在冬天落下來嗎?”

黑衣人沒有說話?

單外樓繼續道:“因爲它怕熱,一熱就變成了水,那下下來的就不是雪,而是雨。”

黑衣人不明白他說的是何意義,所以他在聽着。

單外樓又道:“有些事物怕熱,就有些事物怕冷,就好比人,有人怕熱也有人怕冷。”

黑衣人還是不明白。

單外樓道:“但是,我不怕熱,也不怕冷,我不怕變成水,也不怕變成冰,所以,我是單外樓,沒有人能超越的單外樓。我要做的事情是沒有人能做成的,除了我,你相信嗎?”

直到此時,黑衣人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單外樓一直在做的事情,那是他們共同的夢想,他是在試探他的決心還是隨便問問呢?

黑衣人斬釘截鐵道:“我相信,將來的整個江湖都是您說了算。”

單外樓呵呵一笑,他就是要做山外樓,山外青山樓外樓,他就是要做那樓外的樓,沒有人能超越的樓外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