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邊緣處,城鎮的一角已經依稀可見。在這裡,也已經可以看到些聚集一處的隊伍馬車,不再是除遍野的黃沙外沒有其他事物。
在這些隊伍中,一對年輕男女倒是有些引人注目,因爲……他們兩個到哪裡都是互相間手挽在一塊,顯得很是親熱。
“老公,人家今天進城後要好好洗個澡,在荒漠裡難受死了。”那女子發嗲道。
男的點頭回道:“這個可以有。”
“還要買新衣服。”
“這個也可以有。”
“還要……”
男的突然看見周圍不再有人繼續注意自己這邊了,連忙拉着女伴趕到一旁的馬車側面,盯着她說道:“音姐,你就饒了我吧。這一路過來也不簡單,能別鬧了嗎?”
女子伸手挑起他的臉龐說道:“是你要我跟着一塊的, 怎麼着就反悔了?”
“怎麼就成我主動的了?”
“那麼,你就等着用別的方法來賠償姐姐我那天的損失吧。”
“行,你贏了。”
這兩人便是從湮世閣地下宮殿離開後結伴同行的風韌和顧雅音,不過此時都已經喬裝改扮過了,帶上婆娑府精緻的人皮面具後,連自己都有些不認得那副容顏了。而且,二人攜帶的面具都不止一副,可以隨意替換用以隱藏身份。
特別是顧雅音,還帶着好幾瓶不同顏色的染髮劑,現在她的一頭秀髮不再是那顯眼的金色,而是東大陸最常見的紅棕色,身上的一條長裙也是此地的着裝風格,就好像活脫脫徹底變了個人似的。
至於風韌,倒是沒有太大變化,就是換了張臉,身上依舊是最喜好的黑色長袍。反正這裡是東大陸,認識他的人幾乎沒有,根本不用在此擔心什麼。
而他們兩個的關係,按照顧雅音的強烈要求,只得扮成一對小夫妻掩人耳目。本身按照風韌的想法,是姐弟的,然而卻被立刻否決。當然,要去避開的多半是湮世閣佈下的眼線。
按照靈依嫺的說法,先出去躲上至少半年再說。婆娑府那邊,有她一人擔着便是。
踏入拉萊帝國的境地之時,風韌環視了一番此處城鎮,不禁對於東大陸的貧瘠再次感嘆一番。要是在南大陸,這種最爲靠近荒漠交通要道上的城鎮註定是一片繁榮,又哪裡會是這樣連三層以上的樓宇都幾乎看不見?
“真不知道,在這種地方,能不能找到懂得修理儲物戒指的煉器師。”風韌微微捏了把汗,心中完全沒底。
而顧雅音倒是很隨意地回道:“說不準還真可以。要知道,在東大陸上,可是必須將一切資源儘可能地去利用。這裡的煉器師苦於材料不足,很難鍛造高品次的靈寶、靈刃,但卻是對於修理方面有着特別的才能,你完全可以一試。”
“最好不過了。你先去找間客棧開好房,我去看看有沒有能力足夠的煉器師。”
說罷,風韌便獨自一人走出,然而接下來顧雅音的一句話卻是讓他一顫差點摔倒在地。
“是不是還要順便洗乾淨,等你回來呢?”
對於顧雅音的這種完全是玩笑的挑逗,風韌始終不能接受,只得落荒而逃。在接連問過幾個路人之後,終於走到了一間店鋪前,據說這裡擁有着這座城鎮裡最好的煉器師。
不過在看到那塊破舊得脫漆大半的招牌之後,風韌還是有些遲疑,然而本着“山不在高,有仙則靈”的念頭,他還是擡腳邁了進去。
進門後,負責前臺招待的小廝頭也不擡地說道:“先排隊領號,五個金幣。”
風韌一愣,隨即回道:“我還沒有說來做什麼的,上來就付賬,就算什麼規矩?如果只是來看看而已,也要付錢嗎?”
那名小廝有些不屑道:“付不起就趕緊出去,我們這裡的規矩就是這樣,先付錢領號排隊,不願意就另請高明吧。醜話說在前頭,在整個拉萊帝國,比我們這家好的寥寥無幾,在這城鎮中更是沒有。如果你等會兒再逛回來的話,價格可不一樣了。”
“爲什麼不一樣?”風韌已經隱隱明白,這便是明擺着店大欺客。
小廝哼道:“既然你走出了這扇門,那麼就說明不相信我們店,而後又想回頭,怎麼能不多付出些代價呢?話擺在這裡,到時候可是三倍價格。”
“好!我話也擺在這裡,要是你們的人修理不好我這枚儲物戒指,記得也按修理費用的三倍退還與我!”風韌將自己的那枚儲物戒指往櫃檯上一磕,清脆的響聲迴盪在整間店鋪之中。
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櫃檯處,不少客人也是矚目着這裡發生的一切,而且還有人附和着風韌高聲叫好。本身,這家店鋪的無禮已經讓很多人不滿,但是無奈附近實在是找不出技術更高的了,只得將就一下,忍一時風平浪靜。
小廝頓時有些驚慌,他哪裡想到一下子場面就變成這樣了,正準備去請示店內高層之時,卻是看到一名身着煉器師長袍的中年人緩緩走來。
“這位朋友,不知道我店有何得罪之處?還望海涵。”那名煉器師倒是有禮,不像前臺小廝般目中無人。
眼見對方換人而且禮遇有加,風韌也是收起了之前的態度抱拳回道:“沒什麼,這是覺得貴店的待客之道有些問題罷了。看樣子閣下應該比那位無禮的小廝更能做主,那麼能否幫忙一看,我的這枚儲物戒指可否修理,酬金不是問題。”
那名煉器師也素來知道前臺小廝的那股蠻橫作風,仗着他叔叔是店內實力最頂尖的煉器師而狐假虎威,經常中飽私禳。不過畢竟他在這個店鋪裡的地位一般,也不敢有什麼表示,這一次風韌態度如此強橫,他心中倒是有些暗喜。
“且與我一看。”
那名煉器師接過儲物戒指細細檢查一番,頓時臉色微變,有些不甘地回道:“在下才疏學淺,恐怕實力不夠,且待我去詢問一下店內其餘的師傅能否修理。”
“不必了!”
正待風韌想要應允之時,一聲暗含怒意的呵斥從店內深處傳出。只見一名同樣是煉器師的中年人緩步走出,氣勢上更勝前面那名。而且僅僅從身上的制式長袍也可以看出二人的差距,前者是兩條鎏金橫槓,而此人是四道。
“叔,就是他在我們店裡胡鬧的。”那名小廝見到這位煉器師出來,就好像一個受到委屈的孩子看見父母一樣,連忙湊到他身旁。
風韌望了那名新出來的煉器師一眼,已然明白那位小廝那般蠻橫必定是仗着有此人爲靠山,於是隨即說道:“閣下是什麼意思,究竟是不必再找別人修理,你就行了;還是說你們店裡無人能修,所以不必了?”
這句話問得很有技術含量,瞬時阻絕了那名煉器師原先的想法,他本身的意思是想讓風韌出去另請高明,不必在此繼續盤問,可惜被直接堵了回來。當着這麼多客人的面,他要是再說出那樣的話就無疑是在打自己的臉,只得硬着頭皮接過了那枚儲物戒指。
“事先說好,修理費用一萬金幣,先付賬。”最後,那名煉器師還是想賺回點顏面,也想借此殺殺風韌的氣焰。
風韌自然知道對方是漫天要價,不過也沒有回絕,當着衆多客人的面冷冷說道:“既然開出這麼高的價格,而且還要先付帳。那名我請問一下,要是你也修不好怎麼辦?”
那名煉器師哼道:“若是我楊天賜修不好你的這枚儲物戒指,十倍費用償還!拿錢來吧。”
“身上現金暫時不夠,但是這戒指裡有,你可敢先修再說?”風韌說的確實是實話,他現在身上帶着的一袋金幣還是顧雅音借給他的,自己的資產可是全部都在那枚暫時用不了的儲物戒指中。
“也行,只望你到時別食言。”
楊天賜帶着那枚破損的儲物戒指轉身便走入了內室,風韌也不去跟着。無道哥很確切地告訴過他,那枚儲物戒指的禁止可是亞科夫親自設下的,就算是域級實力的煉器師也不見得能夠解開。
而之前那名煉器師也有些打抱不平地湊到風韌面前說道:“你怎麼就答應了他漫天要價?修理儲物戒指最多隻要幾百金幣就足夠了,你竟然許給了一萬?”
風韌笑道:“若是他真能修好,就算是十萬我也肯付。多謝這位兄臺好意提醒,只是不知,一般情況下修理儲物戒指需要多久?”
那人回道:“那要看損壞程度和戒指自身的構造。你那枚儲物戒指損壞程度很一般,就是構造看似古樸,實則無比精妙。在下不才,才稍微檢測一番便知道已經超出了能力範疇。而且,在我看來就算是楊天賜出手,恐怕也要些時間,至少半個時辰。”
“那好,我先離開一會兒,麻煩兄臺幫我照看着會兒。”風韌有些放心不下顧雅音,急着離去。當然這裡的放心不下自然不是擔心她會出事,而是生怕她去主動惹事。
一般的人要是敢招惹顧雅音,下場註定很悽慘。
煉器師回道:“沒問題。在下趙閒,不知道這位小兄弟名號。”
“吾名風韌。”
風韌說罷轉身便走,然而卻是聽到了趙閒的一聲驚呼。
“你是風韌,那麼可否認得我三弟趙健揚?”
霎時間,風韌渾身一顫,他急忙扭頭問道:“趙健揚是你三弟?既然你知道我,那麼也就說明他還活着,而且與你見過面了?”
趙閒點頭道:“不錯,是回來了。只不過恐怕只能算半死不活了,還望風小兄弟能夠幫忙救救健揚。”
風韌應道:“情理之中。敢問,趙兄是怎麼了?”
“三天後,他就要被問斬了!罪名是……殘害同袍。”說到這裡,趙閒的雙拳下意識地握緊,聲音中還有着幾絲忿忿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