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上空繁星點點所泛着的光芒變得有些朦朧迷茫,被風韌雙手捧着的星塵淚彷彿受到了感應,整支劍刃顫抖不止,嗡嗡作響,那些低鳴聲突然連成一片進而爆發爲一道凌厲長嘯直刺長空。
下一刻,無數道璀璨流光直接從空中隕落降下,眨眼望去好似疾風驟雨。
與此同時,風韌已經合上了一個月的雙眼終於睜開,雙眸之中是一片無盡的深邃漆黑,卻又被一片逐漸浮現的淡藍色浩瀚光彩所充斥。他周身上下,數圈淡淡的寒氣瀰漫,頃刻間變化爲陣陣劍意,森冷與凌厲之氣盤旋升騰。
劍動,帶起寒虹連綿不斷,劍與人共同化爲一道模糊殘影在摘星臺上穿梭不止,浮光掠影中劍意瀰漫,隕落星光未能着地就被凌厲勁風攔腰斬斷,沒有一道能夠真正落下。
亂舞星河劍第三式,青刃橫空黯星宇。
“好快的劍!”縱使是軒轅浮屠也不禁讚歎一聲,雖說這種速度在他眼中依舊不值一提,但是敢說域級之下單單要拼速度的話,也許已經沒有多少人能夠超越此刻的風韌了。只可惜這樣的狀態需要太多的契機,一旦停下恐怕短期內就無法找回了。
片刻之後,身影停下,風韌手中斜持之劍刃上流光璀璨,甚至讓人有一種在剛纔的舞擊中他將星光截斷、點點殘屑沾染到了劍刃之上的錯覺。
劍刃再轉,赫然一指刺向空中,隱約中仿若有一道纖細勁氣從劍尖處迸射出迅速上升直至沒入星宇之間,而後,人隨劍動,殘影再現,刃上寒光飛速灑出飄落各處,在尚未落地之前化爲無數道凌厲劍芒刺下,轟擊得整座摘星臺地面上光彩不斷,連串的叮叮聲響與迷離星光交織一處,好似合奏成一曲瀰漫淡淡寒氣的長曲小調。
亂舞星河劍第四式,漫天星雨洗秋池。
驟然之間,劍光再度凋零,立於高臺正中的風韌緩緩傳出一口氣,閤眼仰首,好像在聆聽着些什麼輕聲細語,星塵淚也是刃上流光消散,恢復正常。
銀月心見狀心中一喜,急匆匆地想要上前去問上一句,卻是被軒轅浮屠按住肩膀無法動彈,正詫異間只見眼前流光再起,更加璀璨。
風韌身影已然不在摘星臺上而是躍入半空,在漆黑色的映襯下數道殘影停留懸浮,一道道寒光劍芒從殘影手中噴發射向夜空之中,卻又在最上方的那道迅捷舞動的身影長劍勾畫下匯聚成爲一道,最後揚起之刻耀眼之光幾乎瀰漫整片上空,星月無光。
剎那之間,數點繁星光彩再度一爆閃爍,璀璨光芒匯聚在一塊就連當空皓月也是顯得失色萬分。長劍落下,匯聚一處的星光化爲利刃斬過長空,整塊空間都似乎被之一分爲二。一時間,好像天地之間剩下的只有這些星光寒芒,再無別物。
亂舞星河劍第五式,羣星薈萃月驚鴻。
“搞什麼,你這小子也太入神了吧,想毀了這裡不成?”
軒轅浮屠突然一驚,身影暴掠而出攔在那支斬落的巨大劍芒之下,右手一揮,那柄淡紫色長劍赫然出手,他根本無需握劍,那柄劍在他的手指勾劃中彷彿具有生命般靈活舞動,長嘯一聲上挑刺出,劍尖處正中風韌的那一劍之上。
乒!乒!乒!
幾乎將夜空斬成兩截的劍芒瞬時支離破碎,無數星光灑落,看上去很是華麗絢麗。看似沒有驚起任何波瀾漣漪的淡紫色長劍緩緩落下,懸浮在軒轅浮屠身側,好像發生這一切根本與它無關。
身影落下踩在摘星臺上,長劍倒持一拄,此時的風韌終於徹底恢復常態,周身縈繞的一股股寒氣劍意驟然消散,雙眸中恢復常色,又是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才緩緩說道:“吸收了一個月的星辰之力才揮舞出剛纔那劍,沒想到就被軒轅前輩如此輕易地化解了。”
軒轅浮屠笑道:“若是我不出手,恐怕這摘星臺上就要多出一道悠長的裂痕,那可不好。我實力高出你太多,若是連這一劍都擋不下的話,也無臉繼續在這流雲殿擔任執劍長老了。不過平心而論,你最後那一劍,堪比界級九重之人全力一擊,即使是域級強者猝不及防間也可能遭受不小的創傷。”
風韌聳肩道:“那又如何?我吸收了一個月的星辰之力,能夠真正同化入體內經脈之中的不足百分之五,剛剛是將暫時存於周身內的藉此全部傾瀉爆發出去,也趁着這個早有的機會突破在亂舞星河劍上的壁壘屏障。可惜啊,僅僅領悟了三招。”
“已經足夠了。想必你也該發現了,除了領悟這三招之外,你在別處上的修爲也精進了很多,不是嗎?”軒轅浮屠隨手一揮,那柄淡紫色長劍憑空消失。
風韌笑而不語,點了點頭,又問道:“我在這裡閉關了多久?”
“三個月。”
這一次是銀月心做出了回答。
“那你呢,長進如何?”風韌笑着望向銀月心,已然察覺到她周身氣息發生了改變,更加深寒,也更加穩固。
銀月心回道:“距離界級五重只剩最後一步之遙。而且我覺得,自己的整體實力好像上升了三成多,掌控力有所提高,招數施展之時更加隨心所欲。”
風韌點頭道:“很好。我估摸着,憑藉你現在的實力,雲青空即使動用零之眼勝算也只在五成左右。”
“零之眼?”軒轅浮屠低聲喃喃,好像曾經聽過。
而銀月心卻是搖頭道:“不,主人這次你錯了。以我目前狀態對上雲青空,勝算應該有六成左右。”
風韌一愣,卻是很快又醒悟過來:“不錯,心境上你更勝一籌。狠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你可以不顧一切地忘卻生死瘋狂出劍,而他不行。”
一旁的軒轅浮屠忍不住打斷道:“要不你們乾脆去試一下就知道了,何必這樣紙上談兵呢?逆道劫劍與亂舞星河劍我這下都見識過了,確實非同凡響,怪不得我師尊臨終前都還念念不忘。二位,你們是打算繼續在這裡再領悟一番呢,還是先行離開?事先說好,如果二位需要,我這裡時刻都可以爲你們提供方便。”
風韌拱手道:“多謝前輩。只是領悟這種法子太講究契機,強求不得。這一次機緣已盡,再去參透恐怕也多半難有進展,索性就此罷了。如果下一次什麼時候又有了些靈感契機,到時候有機會再來拜訪前輩,那個時候免不了又是一番叨擾。”
軒轅浮屠點頭微笑道:“很好,有悟有練,不急於求成,懂得適可而止。你這種心態對於武者,對於追求劍道之人而言最好不過了。這個你拿着,有需要我幫助之時便注入一絲勁力呼喚,我會在最短時間內趕到的。相信以你的行事作風,絕對不會亂用的。”
一塊雕琢精美的玉牌拋入風韌手中,他也沒有細看就直接收入儲物戒指之中,只感覺到從那光滑的表面上能夠隱約感覺到一丁點的能量波動。
“那就多謝前輩了,我二人先行告退。”
風韌再次作揖躬身,銀月心有樣學樣地照做。
軒轅浮屠虛空一指,摘星臺末端臺階處頓時浮現出一圈法陣,幾絲空間波動涌現。
“去吧,你們的朋友目前可是遇到了點小麻煩。”
風韌聞言心中微微一驚,招呼着銀月心跟上,連忙踏入了那幅傳送法陣之中,兩人的身影隨着一圈銀虹浮起驟然消散,整座法陣也是隨即消失。
摘星臺上,軒轅浮屠聳立着他孤獨的身影仰首望向星空,不由暗笑道:“這一次,正好拿來給你們兩個當做試煉的磨礪,確實不錯。這麼多年來,我一直苦於找不到合適的傳人,這次可好一次來了兩個,只可惜似乎都無心留下,就且隨他們去吧,天高任鳥飛。”
……
流雲殿第一層,重新踏足此處的風韌與銀月心身影憑空出現,倒是惹起了不少人的注目。當看清來人之後,那些弟子們頓時有所指指點點的,私下聊成一片,眼裡更是好像有精光閃爍。
無視這些人的關注,風韌隨手攔下一名弟子,還算彬彬有禮地問道:“請問,劉君和他這次一起帶來的那些人住在何處?”
那名弟子一愣,連連搖頭道:“我不知道,別問我。”
面露遲疑,目光飄飄浮閃爍不定,一看就知道在說謊。可是風韌也不好用強逼問,只得任其離去。
一路上他又攔了好幾個人,皆是如此拒絕回答,或是閃爍其詞,根本不願吐露半點有用訊息。
心中焦慮漸起,再想想軒轅浮屠最後交代的那句話後風韌更是有些急切,目光不斷從周圍穿行的弟子身上掃過,而那些人好像是躲避瘟神般不敢與他對視,紛紛繞道而行。
銀月心見狀不由問道:“主人,要不要我暗中抓一個來審問一下,這幫人有點過分。”
“縱使他們無禮,但是這也不是我們用強的理由。這裡是流雲殿,我們一舉一動都在不知多少強者的監視下,如何暗中使點小動作——嗯?好像機會來了,我們去看看。”
風韌解釋之時突然目光一凝,他看到了一位算是熟悉之人。若是平常,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去詢問那人,躲都還來不及。可是現在,已經別無他法。
大師姐,秦梓。
銀月心也是意識到了風韌要問之人是誰,雙眉不由微微一蹙。不過,她絕對不會違背風韌的命令,自然選擇服從,默默地跟在主人身後。
秦梓此刻正在與三名女弟子閒聊着些什麼,還偶爾不時擡手捂嘴一陣偷笑,看那樣子似乎挺開心。很快,她就突然“咦”了一聲,感覺到無形中似乎有一股很是不凡的氣息正在逼近,扭頭望去之時,神色驟變。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