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修斯的心顫抖了,他害怕了,他不可能不害怕,這樣的事他別說見過,就連聽都從來沒有聽說過,可是,這三十根打穿的坦克裝甲的突擊步槍子彈組成的金屬條,就這麼齊排排的擺放在他的面前,讓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隨着現場調查工作的展開,越來越多的這樣的金屬條被集中在了一起,它們發現的地方,不僅在坦克上,連牆壁上,大門後面,都發現了這樣的金屬條,它們的長短不一,但卻說明了一個事實。
有人,掌握了一種特別的攻擊方式,這種方式,能讓美軍引以爲驕傲的高科技新式防禦材料製造出來的坦克裝甲車等機械化武器裝備在這種神奇的攻擊方式面前,變得就象一張紙一樣脆弱。
連坦克都能打穿,那穿着防彈衣的人體呢?這自然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了!
莫里修斯的全身發涼,他實在無法想象,如果有這麼一個人,盯上了他的性命,他還能逃到什麼地方去躲起來?這地球上,已經沒有可以阻擋這個人的攻擊了,他就象是個死神,被盯上了,就只有死路一條!
他可不象格勞斯,只有對這個人的仰慕和崇拜,他心裡更多的是對這個人的恐懼,052號基地裡所做的那些事,一樁樁,一件件,讓他這個下命令執行的人,心驚膽跳。
那些因此而死去的華國人的冤魂,讓他每天晚上都必須使用鎮定劑才能安然入睡,這個人,是哪一國的人?如果他是華國人,那天下,就沒有他莫里修斯能立足的地方了。
莫里修斯拉過那個中尉急切地問道:“這個人,你們抓住了沒有?他現在在哪?”
“長官,請原諒,這個人,我們沒有抓住他……”中尉全身發抖地回答道。
“什麼?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整整一箇中隊讓他打殘了,你竟然告訴我說,沒有抓到人?”莫里修斯對着中尉咆哮着。
整個美島聯軍,也不過有十個中隊的正常編制,分到每一個基地,也不過每一個基地才兩個中隊的人員,更何況,在鮑威爾駐守的那裡,超編了兩個中隊的人員,毫無疑問,超編的人員,有一箇中隊的編制,正好掛在了052號基地的頭上。
雖然莫里修斯揹着鮑威爾,多招收了半個中隊的人員,現在可以說他已經讓一個人給打殘了。
“是的!長官,可是他也沒有逃出去,他被我們用炮火壓在了配種房的廢墟里!我們正在組織人清理,只要他還活着,他一定會擡到長官的面前!”中尉挺了插胸,大聲的報告着。
莫里修斯的臉,這才稍微有些好轉,暗暗鬆了一口氣,如果這麼多人,都讓那一個人逃走了,那麼,他莫里修斯就得捲鋪蓋跑路了,所幸最終,那個人還是沒有從基地的密集型炮火中逃出去。
被壓在倒塌的配種房裡,即使能活着,那也只能剩下半條命了,配種房的構造,莫里修斯可是清楚的,那一間當初可是作爲052號基地的倉庫來使用的,它的結構也是最堅固的,被這樣的建築壓在下面,生還的機會幾乎是零。
“走,帶我去看看,沒有見到屍體,就不能算勝利!”莫里修斯多疑的脾氣總讓他平靜不下來,他必須看到這個人的屍體。
“是!長官!”中尉向莫里修斯敬了一個禮,帶着他向配種房的方向走去。
此刻的莫里修斯也顧不得自己那印得出人影的皮靴上鋪滿厚厚的灰塵了,他跟在中尉的後面,身體一歪一斜地在碎石瓦礫中穿行着。
越往配種房走,建築損壞的程度就越高,所有的營房全都變成了一堆爛磚,連直立向天的殘緣斷壁都很少找得到。
中尉一邊走,一邊跟莫里修斯報告着:“我們一共和那個人交火五次,先後五次,他都衝到了軍營的邊緣,又被我們的人打了回去,最後,我們只有用迫擊炮火密集轟炸,才把他趕回了配種房,再以密集轟炸把整個配種房變成了廢墟……”
中尉劫後餘生,他有理由驕傲,至少,他在那場戰鬥中活了下來,比起那些被無數退回來的子彈打死的袍澤,他算是幸運的了。
“很好,我們的軍人就應該這樣,不要放走任何一個與我們爲敵的人!”莫里修斯對中尉所說的打退敵人五次進擊的壯舉很是讚賞,渾然忘記了,對方只有一個人而已!
從莫里修斯所在的地方到配種房,平時的時候,最多五分鐘就能走到,可是今天莫里修斯一共用去了半個小時才堪堪達到配種房的邊緣。
配種房正如中尉先前所說的那樣,已經在密集型的炮火之中,化爲了廢墟,整個五百平米的大倉庫,現在只留下中央的幾根大柱子的根部和配種房旁邊還留幾塊還算高的牆壁,方圓八百坪米的地方,除了爛磚頭、直插向天的牆體內裸露出來的鋼筋,就是被燒成了焦炭一樣的一堆堆的散發着烤肉味的東西。
即使在倒塌的磚頭之中,還發現許多不大不小的彈坑,這是在房子倒塌後,炮火繼續轟炸所造成的二次傷害。
才一到這裡,莫里修斯就能確定,就算那個人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這樣的環境裡存活下來,他的心一下子安寧了下來。
五輛挖掘機械正在這一片廢墟上忙碌着,廢墟里的東西,漸漸讓他們清理的出來,由渣土車運送到基地外面倒掉。
配種房的廢墟,整整清理了三個小時,總算是清理出了地板,正如莫里修斯預計的那樣,在廢墟下面,沒有一塊完好的東西,只要那個人在炮火轟炸時還在這裡面,那麼,他的靈魂現在已經到天堂了。
莫里修斯惡意的想着,這樣的人,好象不能上天堂,天堂是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才能去的,那人,一定是下地獄去了,在地獄裡痛苦地煎熬着,對,一定是這樣!
正當莫里修斯心滿意足,正打算離開之際,一個士兵的聲音在配種房旁邊的一塊殘壁上看到了什麼,他瘋狂地大叫道:“天啊,這是什麼,你們認識這上面寫的東西嗎?”
莫里修斯的心一下子又糾緊了,他不顧腳下拌腳的石頭,飛奔了過去,在那面殘壁上,用黑色的液體,寫着幾個方塊一樣的東西,從那些黑色的液體上可以看出,那是用人血寫出的東西。
“這上面寫得到底是什麼啊?”莫里修斯怎麼看都看不明白,轉頭問着格勞斯。
“嗯,我也不知道這上面寫的是什麼東西。”格勞斯研究了半天,不得其解,不過他提出了一個建議:“莫里修斯,我怎麼看着這些字,有點象那些卑鄙的島國人的文字,你看是不是找個島國士兵來看看,這上面到底寫的是什麼?”
莫里修斯轉頭對着那個中尉大叫道:“你,趕緊去找一個島國士兵過來,看看這上面寫得是什麼?”
“是!長官!”中尉慢慢地跑開了,從昨天晚上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機會休息,體力都幾乎要耗盡了,可以他又不敢不去執行莫時修斯的命令。
島國士兵很快被找了過來,他仔細地看了看殘壁上的字跡,嘴裡機裡咕嚕地講了一大通,手上還不停地揮舞着,就象一隻猴子站在那裡表演着。
“呵呵,中尉,這傢伙到底在說什麼意思?”莫里修斯看得呵呵直笑,這島國士兵,當兵太曲材了,他倒是可以去當一個喜劇演員,應該會有很好的票房的。
中尉聽了老半天,也沒聽明白這個士兵在講什麼,無奈之下,又去找了一個懂島語的人過來翻譯,這才知道這小子講的是什麼。
“我怎麼知道這上面寫的是什麼,我他媽小學沒畢業就出來外面混了,你說女人哪裡可以幹我還知道,這上面簡直就不是島國字,你們應該去找一個華國人來看,我看這字象華國的!”
莫里修斯本來還微笑的臉,一下子就僵住了,對着那個島國士兵,狠狠騸了幾耳光,厲聲叫道:“滾!”
無奈之下,莫里修斯只得叫人去集中營裡去找了一個帶眼鏡的華國人過來。那名華國人還沒下車,就拼命地在叫救命,拉着車門死也不鬆手,最後不得已,直接一槍托打暈了,才拉到了莫里修斯的面前。
一勺不知道從哪裡端來的水,讓這名華國人清醒過來,他的眼鏡也歪了,鼻子上還留着血,這是砸到車門框上碰到的。
他的身上隔着老遠就能聞到一股難聞的臭味,既腐爛的菜葉,又象餿了多日發黴的飯還夾雜着一股子汗臭味,莫里修斯直從他走到身邊就站得老遠,對着那個中尉吼道:“他媽的,這是什麼味啊,先帶他去洗洗……”
等全身全溼噠噠滴着水的華國人站到莫里修斯的面前時,雖然還留着淡淡的異味,至少不象剛纔那麼濃重得讓他直想發嘔。
“求求你們,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不想死……”全身發着冷的華國男子爬伏在滿是碎石的地面上,頭不停地在地上撞着,很快額頭就讓尖利的石子刺穿流血了。
“你不想死?”莫里修斯把靴子伸到那男人的面前,嘴角帶着譏笑:“只要你用嘴把我靴子舔乾淨,我就不殺你……”
“我舔,我舔!”男子爬了過來,伸長了舌頭不停地在莫里修斯的靴子上舔着,莫里修斯仰首大笑。
“哈哈哈,我還以爲你們華國人都是硬骨頭,不會做這種事呢!”
“呵呵,長官,他們不識時務,呵呵……”男子一面舔一面媚笑着,很快莫里修斯的新靴子又光亮得印得出人影來了。
“長官,你還滿意吧?不滿意我還可以再舔……”男子仰起頭,仰望着莫里修斯說道。
“嗯,不錯,不錯,你不用回到礦裡去了,做我的僕人,我很需要象你這樣一個聽話的僕人!”莫里修斯高仰着頭,俯視着這個爬伏在自己腳下,卑弓曲膝的男人。
“謝謝!謝謝主人!”男人臉上露出十分感恩戴德的表情,一個勁的給莫里修斯叩着頭。
“嗯,你給我看看,這上面寫得是些什麼?大聲的念出來!”莫里修斯很享受這種感覺,他一腳踩在男子的背上,指着殘壁上的字說道。
“是是是!主人,咳……”男人爬伏在地上,看着殘壁上的用血寫的字跡,一字一頓地念了起來:“天殺的鬼子們,既然你們對我華國人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畜生不如的事,天不罰你,我罰你,地不收你,我收你!洗乾淨脖子等着,我會再回來的……”
男子又用英語給莫里修斯重複了一遍,指着最下面的那個符號說道:“這個東西,我不知道是什麼。”
莫里修斯吃了一驚,先前有石塊擋着,他沒有看見,此刻讓男子拔開了石塊,他看到了一個標誌,這是一頭怒龍,它的兩顆牙齒被拔了下來,握在它的爪子裡,嘴裡和牙齒上都滴着血。
牙齒很長,就象兩把滴血的鋼刀,在龍的胸前,形成了一個交叉的圖案,整個龍形寥寥數筆,卻有着一股沖天的神韻,圓瞪的雙眼,彷彿一直盯着莫里修斯,一付即將衝壁而出的氣勢。
“龍牙……”莫里修斯心裡大駭,他顧不得形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