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薊陽的五百里路走了還不到一半,竟有大大小小上百個門派陸續的來阻截白珥等人。除了像是神劍門這樣有頭有臉的大門派,小到某某拳館、武社的人都來了。
原本白珥就是硬闖死亡谷,已經費力殺了八九條怪蟲。如今又接連迎戰了好幾百的大昊武者,縱然他有着驚人內力,眼下也消磨的只剩三四成了。
白珥心中奇怪:“雖說國難當頭,整個大昊武林都來與我作對是理所當然。可我秘密進入大昊,除了永寧關的人,應該沒人知道。此外,這些武人來自大昊各地。即使我蹤跡暴露,他們來阻擊我也該分個先來後到。哪有早早齊聚一堂的道理?”
他邊想着邊一手一個,扼死了兩個教人練太極拳、八卦掌的糟老頭子。
丟掉兩具屍體,白珥看着自己的雙手,竟有些因脫力微微顫抖。要是自己全盛狀態下,扼死這兩人可不比尋常人捏死一隻蚊子難到哪裡去啊。
“俗話說的一點也沒錯,好漢架不住人多。英勇如我,再照這樣多來幾百人,結果如何也未可知。”
可是,被如此糾纏,白珥始終不曾憤怒、爆出戰紋。
也許在他心中,這些大昊武者對他而言,就如蜉蝣之於神龍。蜉蝣聚集的足夠多,也許能讓神龍狠狠打上幾個大噴嚏。但堂堂神龍又怎會因此就大發雷霆?
一個親兵問白珥:“殿下,您已經奮戰了整整一夜了。咱們要不要暫緩行程,找地方休息一下?”
白珥故作輕鬆的一擺手,說:“你們若累了便直說,何必拐彎抹角的問我。既然這樣,就歇一下吧。”
親兵知道他是口是心非,也不敢再多辯論。
一行人上馬正欲離開,卻發現無論怎麼催馬,幾匹馬都不動一步。他們催得急了,更是連用馬鞭狂抽,加上用腳猛踹馬肚子。結果,只聽砰砰幾聲。馬匹無一不是身子向下一沉,蜷縮着死了。
幾人仔細查看才發現,不知何人、何時用陰毒的手法將馬打成的內傷。這傷起初未必有多嚴重,但是隨着幾人不斷趕路,馬的內臟逐漸開裂,這才因傷重猝然而死。
白珥等人雖一夜未歇,打了一場接一場的混戰,但一個大活人突然亂入、出手傷馬,他們竟毫無知覺,足見對方定有一身卓絕的身法、輕功。
親兵們不禁後怕道:“若這人趁咱們打羣戰時,偷偷來上這麼一手。現在那還能活命?”
白珥不屑道:“對方靠偷襲才只敢殺幾匹馬,分明是沒膽子與咱們硬碰硬!你們怕得什麼!?若是……”
他還想說些什麼,卻覺得迎面飛來一物,速度快得都不容他反應,直接飛入了他的口中。
白珥周身一顫,還以爲自己的頭顱會被擊穿。但那投暗器之人用的勁頭十分精妙,落入白珥口中之時,立刻變得輕飄飄的,連牙齒也沒震碎一顆。
白珥又開始擔心對方是給自己投來什麼毒藥,可口中那物卻透出一股清香,不似有毒。他這才壯着膽子掏出來一看,發現只是一枚野果而已。
這時,旁邊一顆參天大樹上飄然落下一人,對白珥說道:“你趕了那麼遠的路,又這麼喜歡說話,一定口渴了吧。”
白珥憤怒的問道:“閣下是誰!?要打便打,耍這些把戲算什麼好漢!?”
那人不慌不忙的答道:“在下尹賢,江湖人稱‘盜聖’的便是。”
白珥聽了仰天長笑道:“大昊沒有能人了,居然連小偷都上場了。”
尹賢搖搖頭,說:“古人云:‘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更別說現在連打太極拳的大爺們都讓你殺完了,也只能讓我這小偷上場了。”
白珥聽尹賢像是在諷刺自己欺負老人,心中十分不快,當即呼呼帶風的向尹賢打出三拳。
尹賢自信單論輕功、身法,自己天下無敵,可白珥這三拳,他竟隱隱的覺得自己躲不過,嚇得“哎呦”叫了一聲,慌忙展開看家功夫閃避開。可等他再站定身形,發現自己的衣衫竟被撕破了三處,定是被白珥的拳風所破壞的,若那三拳直接打在他身上,只怕一代盜聖要血肉橫飛,命喪當場了。
“怎麼了,盜聖。我隨便熱熱身,你就怕成這樣?你還怎麼承擔守護大昊興亡的重任?”
尹賢心想:“看來要對付這蠻子,只能用處我那件寶貝了!”
白珥又一拳打向尹賢。
本來這一拳,尹賢是接也不能接,躲也躲不過的一拳。可尹賢這一次卻氣定神閒,穩穩站在原地等待白珥的拳頭打來。
就在白珥的拳頭與尹賢的面門近在咫尺之時,尹賢雙手一揮,只見一道冷森森的銀白光芒從他的背後投射出來,化作一條弧線射向白珥。
白珥一驚,知道尹賢這是有神兵利器傍身,只憑自己一雙肉掌也未必能敵。他的武功雖和尹賢有天地之別,但此刻要躲過這一下也非易事。於是急忙將全身內力聚集到自己出拳的手臂上,猛地將整條手臂反震回來。
白珥這下雖保住了他的手臂,但也險些將自己震脫臼,向後踉蹌幾步才恢復了平衡。
在看尹賢,他手中已多了一柄彎刀。
那刀的刀柄、護手均由黃金打造,並鑲滿了寶石,但如月牙一般的刀身不停閃爍着寒光,將珠光寶氣全部掩蓋了。在富貴之中更透着一絲不祥之氣。。
“寒月狂刀!”白珥見了脫口叫出寶刀的名字,“這本是我先祖的佩刀,在上次征討大昊時遺落了,怎麼會跑到你手上?”
不等尹賢回答,他又道:“我怎麼忘了,你是個賊。尋找寶物是你的專長。”
尹賢笑道:“這算什麼寶物?我是賊,不是殺人越貨的強盜。再鋒利的寶刀對我也沒用。我倒是想賣了刀柄換些錢。可我老婆說這是我平生第一次撿,而不是偷到東西。說明這刀與我有緣。這不,今天這緣就來了?我問你,死在你自己先祖的刀下,是什麼感覺?”
白珥道:“只怕你沒那個本事,今天寶刀還要物歸原主。”
二人說着,又打在一起。
過了三五十招,尹賢開始覺得難以支持。
尹賢沒有說謊。
他作爲一個飛賊,平時靠着輕功來無影去無蹤,極少與人動手,即使偶爾臨敵也是依仗拳腳暗器,刀法確實不是他的長項。來來回回,他使用的也不過是些扇砍劈剁之類的粗淺招式。
所幸,白珥忌憚寶刀鋒利始終不敢近身。
但黃金、寶石打造的刀柄實在沉重,尹賢逐漸覺得手臂勞累,刀招見慢。
“中!”
白珥看準尹賢忽然一記刀招使老,當即繞步搶到他的身後,一記右拳打向他的後心。
只聽砰的一聲悶響。尹賢狂噴鮮血,但白珥的右手五指也都變了形。
原來,剛纔尹賢自知回身再砍白珥已來不及,也伸不開手,當即把寒月狂刀插回了後背的刀鞘中。所以,白珥一拳打在了刀身上,雖然打傷了尹賢,自己的手也被無堅不摧的寒月狂刀反震傷了。
又聽喀喇一聲。寒月狂刀的刀柄忽然開裂,金塊、寶石碎落了一地。
白珥見了不禁心疼寶刀,後悔自己急於殲敵,一拳使上十成功力,震碎了刀柄。寶石黃金胡迦王室有的是,但老匠人的工藝再難復刻。
也許,這寒月狂刀真與尹賢有緣。刀柄的碎裂,換來了白珥愣神的工夫,也給了尹賢逃命的生機。
他趁着這瞬息,強忍胸中疼痛,帶着剩下的刀身,拔腿狂奔。
白珥回過神時,尹賢已經在幾十丈之外。白珥雖傲氣,此時也只有己愧不如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