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月x日
我和阿春阿芳火叫了一輛出租車連夜到達了蘇州。我們親愛的姐妹阿蘭她永遠閉上了眼睛她雖然面目全非變得我們認不出她原來的面貌但是我們會記住她在我們的人生路上在我們的求職途中遇到她這位好姐妹!她的面容是安詳的沒有痛苦掙扎。徐姐告訴我阿蘭說的最後一句話只有三個字:“對不起……”阿芳阿春都哭了徐姐的眼圈還是紅的她一定也很傷心我的淚也是如缺堤的河水不停地往下流擦了一下馬上又涌了出來!
我沒有現阿蘭的父母有點奇怪。徐姐說:“她媽媽暈倒了正在另一個病房裡掛鹽水我叫她爸爸在那邊照顧着。”是啊白人送黑人母親眼睜睜看着女兒撒手離去卻一點辦法都沒有拉也拉不住如此生離死別她能不傷心嗎?我不知道阿蘭的後事怎麼辦?是在蘇州這邊的殯儀館火化?還是把她的遺體帶回她的鹽城老家?徐姐說:“今晚先存放在醫院的太平間吧等明天和阿蘭的父母商量一下。不過我看還是在這邊辦比較好她父母身體不好又很傷心早點把阿蘭的後事辦了也讓他們早日安心帶着阿蘭的骨灰回家。”我說:“都說要葉落歸根她要在這裡火花她的魂靈能跟她父母回家嗎?”徐姐說:“她會回去的就算她捨不得我們這些姐妹但畢竟那裡是她的故鄉她那麼孝順的女孩不會在外面做孤魂野鬼的。”
徐姐還說:“帳上還有一些錢沒用完醫院說會退給我們的我們可以用來辦後事。”我說:“我可什麼都不懂在這邊辦的話需要通知她家裡的親屬嗎?”徐姐說:“我也不太懂可以去徵求阿蘭父母的意見。今天讓他們休息吧明天我們去問問。”夜裡我和徐姐沒回去在醫院裡守夜另外也去看望了阿蘭的媽媽。她媽媽顯得越瘦弱了彷彿一下子衰老了十多歲阿蘭的爸爸一看就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村人話很少臉上的皺紋浸透着滄桑和無奈。我和徐姐坐了一會和他們聊了幾句。徐姐說:“阿姨阿蘭的事您們準備帶回去辦還是就在這邊火花了帶回去?”阿蘭的媽媽翕動了幾下嘴脣說道:“我們想帶她回去啊可家裡沒啥親人了我們身體也不好……”徐姐說:“阿姨請放心這件事就交給我們辦吧。”阿蘭媽的眼眶有點溼潤了她說:“我都看到了你們都是好閨女對我家阿蘭真是好啊!我都不知怎麼來報答你們啊?”徐姐說:“阿姨不用客氣阿蘭是我的好妹妹她的命太苦了我們爲她做點事也是應該的。”
上午我和徐姐聯繫好了殯儀館回到醫院時驚訝地現在醫院的門診大樓前聚集着我們海天堂桑拿城的二十幾位姐妹除了那些上白班的中班和夜班的姐妹一個不少全都來了!我知道她們是看望阿蘭來了因爲這是最後一面了我們以前在一起上班沒想到今天卻將是永別!她們紛紛圍住我關切地說:“阿蘭呢?在醫院裡嗎?”徐姐也是驚訝地說:“你們怎麼都來了?”我說:“她在太平間裡等會兒要送到殯儀館去我們等會兒一起過去吧。”我們女孩子蠻喜歡看古龍的武俠小說因爲喜歡他在小說中描寫的男主人公的形象覺得比金庸先生小說中的男主人公更有男人味比如楚留香、6小鳳、李尋歡等我記得他在一本書中寫道:一個人活着是否成功在他臨死的時候可以看出來如果他是淒涼的孤獨的那他就是失敗的如果他有很多人來看望和弔唁那他就是成功的。我想阿蘭就是成功的她的生命儘管十分短暫但我們這些共事的姐妹都沒有忘記她!
不知是誰向新聞媒體透露了消息?當阿蘭的遺體從太平間出來時忽然在醫院的走廊裡有幾個蘇州電視臺的攝像機鏡頭對着我們說是要採訪我們。後來才知道原來是沈主任給電視臺的“社會傳真”欄目組打了電話說是醫院裡有感人的新聞請他們來拍攝一下。徐姐把我推在前面要我接受他們的採訪我沒經歷過這場面當時心裡挺緊張的也記不清自己都說了些什麼了反正他們提問了我幾句好像是問阿蘭和我是什麼關係?阿蘭得的是什麼病?我們又是如何幫她看病的?我知道新聞要表現事實不能說謊的我就如實回答了。
電視臺的記者也採訪了阿蘭的主治醫生還有幾個護理的護士還有阿蘭的父母。阿蘭媽媽在鏡頭前涕淚長流一邊爲女兒的不幸哭泣一邊還表達了對我們的感激之情那場面十分感人就連其他病房裡出來看熱鬧的病人家屬也紛紛對阿蘭表示了惋惜也對我們這些按摩女表示了敬意他們說:“真是難得啊這些按摩女之間有這麼深的姐妹情意真是讓人感動啊!想想我們社會上有的鄰里之間都搞不好關係真是太不應該了!”當我們二十幾個姐妹在殯儀館向阿蘭流淚告別的時候攝像機還是跟在我們身後但他們沒來問我們什麼問題。
一縷青煙幾許骨灰這就是阿蘭留下的全部。看着瘦弱的阿蘭媽和蒼老的阿蘭爸我不禁悲從中來!以後讓他們兩位老人怎麼生活啊?我再次想到了給他們捐款我對阿蘭的媽媽說:“阿蘭雖然走了但還有我還有我們這些姐妹我們都是您們的女兒!有什麼困難可以對我們說我們會來到您們身邊的!”我又對衆姐妹說:“我知道我們身邊沒有多少錢但爲了阿蘭爲了讓她能安心的離去我們再拿出一點錢吧讓阿蘭的父母能安度晚年能繼續治病。”大家紛紛響應每個人都拿出了幾百元就連電視臺的記者和攝影師也各拿出五百元說是也表示一點他們的心意。
離開醫院時徐姐告訴我醫院裡退回了沒用掉的九萬塊錢。我知道其中的七萬塊錢是徐姐後來退掉了買房子的錢我說:“徐姐這七萬塊你拿回去吧反正也沒用多下來的兩萬塊就給阿蘭的父母。”徐姐說:“那我留下五萬吧餘下的都給阿蘭的爸媽吧我們還年輕可以掙錢他們人老了又在鄉下沒有收入了。”我把骨灰盒、幾束阿蘭生前喜歡的蘭花還有一張存有四萬元錢的存摺(存摺的密碼是我後來打電話告訴阿蘭的爸爸的)還有剛纔集資捐款的七千餘元都交給了阿蘭的媽媽。她抱着骨灰盒和蘭花跪在地上向我們叩流着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把阿蘭的爸媽送上長途公交車我們一羣人也乘上了從蘇州開往南潯的直達車。這一天正好是清明節但陽光明媚沒有一點雨水可我們的心頭卻是淚雨紛飛!送走了一個生命我們的心情都很沉重。我們都還年輕都是二十歲左右最小的是17歲的阿蓉剛初中畢業就過來上班了最大的是28歲的阿珍她在家裡已經有丈夫和孩子了爲了維持家庭生計她讓丈夫留在家裡種田和照顧老人和小孩她隻身一人出來打工。我們這裡的每個人都是一本浸着斑斑淚痕的書我們並不是在博取同情如果在家鄉可以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我們何必不遠千里出來打工?而且這樣的工作終究是讓人瞧不起的!
南潯鎮上也能收看蘇州電視臺的節目當天晚上社會傳真就播出了“按摩女情動蘇州”的一條新聞我們這些姐妹的身影都在電視熒屏上亮相了。我是第二天在租住處的電視裡看到這條新聞的因爲當天晚上我在上班沒法看電視。我剛看完電視就接到了田經理的電話他在電話裡氣急敗壞地說:“壞事了!阿靜你怎麼能自作主張接受電視採訪呢?這下我們海天堂就完了警察和社會公衆都會盯上我們了!”我說:“沒那麼嚴重吧?又不是負面新聞說不定對我們海天堂還能起到宣傳作用呢?”田經理說:“你懂個屁!就算提高了知名度但我們以後就不能再有那麼多的按摩項目了大家都知道了也有壞處他們都要來監督了!本來我們還平平安安的這倒好被你一攪和這生意就難做了!”
事實並沒有田經理預料的那麼糟糕第二天晚上開始我們的生意就特別紅火來海天堂洗澡按摩的客流比平時翻了兩倍!有的乾脆就說:“我們就是衝着你們這裡的按摩女來的她們真是了不起!是好樣的!給我們南潯增光啊!”儘管今天來的客人幾乎沒有人點要推油和特服的色*情按摩但當天的營業額還是創下了歷史新高。我們夜班的十幾名服務員忙得就沒有停過連吃晚飯都是隨便叭拉幾口。
隨後幾天依然人潮如涌而且客人們對我們這些按摩女一改以前的鄙視態度還向我們表示了適當的尊重給的小費也多了起來。沒幾天還引來了湖州電視臺的新聞記者對我們又來了一次採訪同時還採訪了田經理田經理笑眯眯地說:“我們爲擁有這些善良的按摩女而感到驕傲!她們就是我們海天堂的品牌啊!海天堂優良舒適的環境歡迎各界朋友大駕光臨!”田經理真是個商人三句話不離本行居然在節目裡做起了免費廣告。由於最近生意實在太好了田經理說孫老闆關照了這個月要給每位五百元獎金。錢是小事但我們所獲得的榮譽和尊重纔是讓我們真正感到高興的!
湖州電視臺的節目播出之後再次掀起一輪公衆關注的熱潮海天堂和我們按摩女成了社會輿論的新聞焦點街頭巷尾無不在談說着我們的事蹟都說真是看不出來沒想到這幾個按摩女還如此大仁大義真是不簡單啊!吳姐、吳芳和小紅也表示了對我的“妒忌”她們說:“小靜沒想到你當按摩女還出了名了我們比你先來了幾年還默默無聞呢!”我笑道:“人怕出名豬怕壯對於我來說這還不一定是好是壞呢?”事實正是如此接下來生的就是我始料未及的。
葛衛明依然經常來接我有時送我回家有時把我接到他家。阿蘭去世時留下的傷感還是擋不住愛情的火熱我對他的依戀越來越強烈一天不見到他我就感覺似乎身邊缺了點什麼?四月中旬的一天我還蜷縮在溫暖的被窩裡因爲昨夜我睡在了葛家和葛衛明的一番親熱讓我回味無窮早上他去上班時我並沒有起牀。葛家似乎已經接受了我尤其是葛伯伯對我很客氣就是葛媽媽我還摸不透她的脾氣不過有葛衛明護着我我相信我可以在葛家住下去的直到我名正言順成爲他們家庭中的一員。我現在才2o歲還不到法定婚齡再過兩年我就能成爲江南人成爲葛衛明的妻子一想到這我的心裡就樂開了花。
當我起牀以後悄悄下樓走到客廳時卻聽到了餐廳裡似乎有人在吵架我止住了腳步聽了幾句有點明白了原來是葛衛明的爸爸媽媽在爭吵。他們不是一直關係很好嗎?怎麼會突然吵架呢?來到南潯快要一年了這邊的話我雖然不會講但他們說得慢的話我有一半基本能聽懂了。我感覺他們爭吵的內容好像跟我有關因爲他們提到了我的名字我不禁好奇心起倒要聽聽他們到底在吵什麼?我聽到了葛媽媽在說:“好啊原來你早就知道她是按摩小姐!那你怎麼還留她在家裡住?難道你真的要她做我們葛家的兒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