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對峙
半晌,魏無忌纔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淡淡道:“沐姑娘,華國一別…倒是沒想到沐姑娘如今才當真是讓世人驚歎啊。”
沐清漪微微蹙眉,心中卻暗暗鬆了口氣。既然雙方都已經懷疑對方,說開了反而輕鬆自在一些。低眉淡淡一笑道:“讓魏公子見笑了。”
魏無忌挑眉道:“只怕是在下讓沐姑娘見笑了纔是。”既然容瑾就是雲隱,那麼雲隱知道的事情沐清漪自然也不會不知道了。只怕長久以來,他的許多作爲在這兩人眼中都只是一場好戲罷了。
沐清漪淡笑不語,並不否認。如今魏無忌固然是抓住了容瑾一個極大的把柄,但是魏無忌落在他們手裡的把柄卻也不少。
“魏公子見諒,既然說開了,清漪還是想問…魏公子今日的提醒到底是爲了什麼?或者說,魏公子身爲天下首富,不在外面逍遙自在,卻一意加入皇城裡這些紛爭之中,到底是想要做什麼?”沐清漪沉聲問道。
魏無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沐姑娘…當真不怕我殺你滅口?”
沐清漪笑道:“魏公子若是要殺我滅口,又何必出手相救?”
“更何況…沐姑娘是我從京城裡帶出來的,若是出了什麼事,我自然是脫不了干係。”魏無忌淡淡的將她沒有說的話補齊。站起身來看着沐清漪嘆了口氣道:“沐姑娘只要相信在下與豫王殿下並非敵對便是了。”
沐清漪挑眉道:“魏公子覺得…這樣能說服我麼?”
他們這樣的聰明人,很擅長說服別人,但是自己卻從不擅長信任別人。所以,除非魏無忌能夠拿出令她信服的證據,否則…就算魏無忌說出一朵花兒來,沐清漪也不會相信他。
魏無忌劍眉深鎖,有些無奈的道:“我不能說。”
“爲何?”沐清漪有些好奇的問道。
魏無忌只是苦笑,搖了搖頭,走到一邊背對着火堆負手而立,顯然是放棄了說服沐清漪的打算。只是淡淡道:“今晚看來只能在這裡待一晚了。明早便會有人來接應,天亮了回去也安全一些。沐姑娘將就着歇歇吧。”
沐清漪順從的點頭道:“多謝魏公子。”
靠着身後的山坡,就這溫暖的火腿沐清漪漸漸放鬆了精神閉目養神。到底是從小嬌養在閨中的妙齡少女,沐清漪的身體體力都不算好。今天這麼多的事情又暈過去了一遭,醒過來之後還耗費精力跟魏無忌言語試探,這會兒早就疲憊不看了。靠着溫暖的火堆,不一會兒就漸漸的沉入了夢想。
只希望…容瑾真如魏無忌所說的,不要鬧出什麼大事來纔好……
有些幽冷的山坳裡,一團篝火靜靜的燃燒着,不是燃燒出嗶啵的輕響。火堆前的沉睡的白衣少年被俊俏的玉顏被紅光找的紅彤彤,雖然秀眉微蹙彷彿睡得不安穩一般,卻再也沒有了清醒的時候那樣溫潤卻有不掩精明的模樣。看上去竟像是又小了幾歲。
“沐…清漪…沐長明能生出如此厲害的女兒,想必九泉之下也足堪告慰了。”良久,魏無忌方纔低聲嘆道,只是沒想到沐家的女兒終究卻還是跟顧家走的更近。不僅暗中接受了顧家遺留下來的產業,甚至連化名也都是用的顧家早夭的嫡次子的名字。
“什麼人?出來。”望着沐清漪默然出神的魏無忌突然眼神一沉,擡手一道指風掠過瞬間點了沉睡中的沐清漪的穴,讓她完全的昏睡了過去。
一個黑衣男子從暗處走了出來,沉聲道:“魏公子。”來人正是之前帶人追殺沐清漪和魏無忌的黑衣人首領。
魏無忌皺眉,沉聲道:“還不死心?你覺得…你能在我跟前殺人麼?”
黑衣人有些無奈的苦笑道:“魏公子,殺顧流雲是主上的命令,屬下不能違抗。求魏公子不要爲難在下。”憑他跟魏無忌的熟悉程度,難道他瘋了麼沒事幹跑來找魏無忌的麻煩。但是做別人的奴才,哪裡有自己決定做什麼不做什麼的份兒?
魏無忌皺眉道:“你回去,此事我會親自去處理。顧流雲不能死。”
“但是…。”
魏無忌厲聲道:“顧流雲是我帶出來,若是出了什麼事情你讓我怎麼跟豫王交代?別忘了豫王的脾氣,他若是不管不顧的非要爲顧流雲報仇,誰都討不了好!”淡淡的看了黑衣人一眼,魏無忌沉聲道:“你先回去我府上帶着。回頭我親自去處理此事,絕不會連累到你。”
黑衣人也知道,只要魏無忌不鬆口自己想要殺顧流雲根本就只是妄想。將魏無忌親自攬下了這件事的責任自然也鬆了口氣。拱手道:“如此,屬下告退。”黑衣人來得快,走得也十分乾脆。片刻間便消失在暗夜中茫然無蹤了。
魏無忌低頭看着靠着山坡攏着自己的外衣,還無意識的想要往火堆跟前靠的白衣少年,重重的嘆了口氣。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顧流雲都不能出事,雖然他對豫王瞭解的不多,但是對雲隱瞭解的卻不可謂不多。若是顧流雲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魏無忌也不敢肯定容瑾到底會幹些什麼事情出來。
城外一片寧靜,但是此時的京城裡的某些地方去幾乎鬧翻了天。魏府裡,原本早該沉寂下來的大廳裡卻是燈火通明,富麗堂皇的大廳裡跪滿了人。這其中也包括魏家如今的未來女主人千凌。
千凌有些狼狽的跪在地上,雖然有柔軟的氈毯鋪在地上,但是突然被人從牀上抓起來扔到大廳,身上單薄的衣裳還是讓她感到一陣陣刺骨的寒意從膝蓋涌現全身。
千凌淚眼朦朧的望着座上的俊美男子,咬牙道:“豫王殿下,就算你是皇子也不能如此胡作非爲!這裡是魏家,不是你豫王府。”
座上,一身黑衣的容瑾此時眼中卻是一片暴戾和陰鷙,隱約流動着猩紅的光芒。俯身居高臨下的望着千凌道:“告訴本王,魏無忌去哪兒了?”
千凌一怔,有些茫然的道:“無忌還沒有回來。你若是有事要找無忌,怎敢……”
容瑾不耐煩的打斷她,“誰有功夫找魏無忌?本王只想知道,他把本王的子清弄到哪兒去了!”
“子清?”千凌不解。她這兩天染了風寒根本就沒有出門,突然被容瑾派人抓到前廳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麼子清……”
千凌身後,魏府的管事戰戰兢兢的道:“豫王殿下容稟,咱們公子今天上午出門之後,還沒有回來過啊。”豫王喜怒無常的名聲他們可是聽過的,現在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得小心翼翼的只求不要觸怒了豫王。
門外,無情匆匆走了進來,容瑾盯着他問道:“還是沒有子清的消息?”
無情低頭,沉聲道:“顧公子跟着魏公子出城之後,就沒有人再看到他們進城國。城外的人依然還在四處打探。”
容瑾站起身來,沉聲道:“本王親自出城去找。”
無情連忙道:“王爺,現在城門已經關了……”容瑾冷笑一聲,已經快步離開了大廳往外走去,“愚蠢!關了不會再開麼?”
無情默然,問題是自古以來除了緊急戰報以外,從來就沒有晚上開城門的先例。看着容瑾匆匆離去的背影,在看看大廳裡跪了一地的人,猶豫了一下道:“步公子,這裡就勞煩你了。”
步玉堂無奈的聳聳肩,表示讓他隨意。
“步公子,這些人該怎麼辦?”身邊有人小心的請示。步玉堂沒好氣的道:“還能怎麼辦?找個地方先關起來再說!”
“這…是不是不太好,這些人裡有魏公子的家眷。”
“家眷?若是顧大人平安回來還好,若是顧大人出了什麼事,這些人能不能活着還是一回事呢。”步玉堂揮揮手示意手下的人去辦事。越過哭哭啼啼的千凌走出門外,擡頭望着當空清冷的婉約,步玉堂嘆了口氣低聲輕喃道:“顧公子,你可千萬要平安無事纔好。”
豫王要出城,即使是深更半夜也沒有人能夠阻止。原本容瑾要出城自然是不用這麼麻煩的,畢竟雲隱公子輕功卓絕就算直接越牆而過也不會有人發現的。但是容瑾既然要找人,自然不能一個人出去,而帶着一羣人在晚上想要通過城門卻是萬萬不能。
“豫王殿下……”守城門的守衛哭喪着臉,“求豫王殿下不要爲難小的了,這城門不能開啊。”這個時候他不開城門固然是得罪豫王殿下,但是如果開了城門,只怕明天早上他全家都要人頭搬家。
容瑾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盯着城門口的守衛,冷聲道:“這麼說…是不開了?”
“是不能開啊。”守衛苦口婆心的勸着。若是能開他一個小小的侍衛和豫王殿下爲難做什麼?又不是活膩了。
容瑾輕哼一聲,倒是難得的沒有爲難他。直接亮出一塊金牌,沉聲道:“現在能開了吧?”
容瑾手中是一塊九爪盤龍的金牌。金牌上明晃晃的刻着如朕親臨字樣,這是陛下的隨身金牌,別說是城門了就是宮門也能夠叩開了。這原本是西越帝擔心容瑾隨時進宮不方便纔給他的。卻沒想到容瑾拿到之後從沒有主動進過宮一次就算了,第一次還是用在了這個地方。
守衛連忙下令開門。城門一開,容瑾便如一道風一般的直接捲了出去。
剛剛出城不久,就遇到了早就已經出城找人的夏修竹和無心。看到容瑾策馬而來,無心更是一臉的羞愧。雖然是小姐吩咐他去做別的事情的,但是身爲隨身暗衛弄丟了主子卻是天大的失誤。
“王爺。”夏修竹劍眉微皺,臉色也有些凝重。
往夏修竹身後望了一眼,沒有看到想要見到的人,容瑾眼神微黯,沉聲道:“夏兄,可有什麼線索?”
夏修竹沉聲道:“應該是和魏無忌一起遇到了人攻擊,不過顧公子和魏無忌應該逃走了。一路上我們也抓到了兩個行蹤詭異的人,但是…什麼都沒有問出來,自盡了。”
聞言,容瑾心中倒是微微鬆了口氣。如果是跟魏無忌在一起,以魏無忌的武功只要他不對清清不利,應該是沒有生命危險的。至於抓住的那些人…“自盡了?京城裡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號神秘勢力了?”一被抓住立刻自盡,這是死士的做法。但是,誰又那麼大的勢力又跟清清有這樣的仇,會怕死士來追殺他?
近乎直覺的,容瑾覺得這些人即使衝着清清來的,而不是當時也跟清清在一起的魏無忌。
“想範圍在擴大一些,往周邊找,無論如何也要儘快找到子清。”容瑾沉聲道。以魏無忌的腳程,如果真是他帶走了清清絕對不會在京城附近提留。容瑾閉了閉眼,習慣性的伸手握住了腰間的寒玉。一陣清涼的感覺頓時沁入手心,讓他無比煩躁的心情稍稍平靜了一些。容瑾想了想,一拉繮繩往另一個方向而去,“夏兄,你帶人往另一邊去找。”
山坳裡,魏無忌盤膝坐在火堆邊閉目養神。一陣馬蹄聲從遠處漸漸的傳來,魏無忌驀地睜開了眼睛,側頭傾聽了片刻,脣邊勾起一絲極淡的笑意。
很快,馬蹄聲便朝着這個方向奔來。魏無忌起身走到沐清漪跟前,低頭看着偏着頭沉睡的少年,微笑道:“倒是睡得不錯。容瑾對你倒是真的上心了,能找到這裡來…只怕找了一晚上吧?”
容瑾策馬馳入山谷,看到的便是沐清漪披着魏無忌的外衣昏睡在火堆邊。魏無忌正面帶笑容低頭輕撫她沉靜的容顏的畫面。
“魏無忌!”容瑾咬牙切齒。
魏無忌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回頭對着容瑾微微一笑,淡聲道:“雲、隱。”
容瑾眼神一閃,毫不猶豫的從馬背上一躍而去,一道紅光飛快的劈向了站在沐清漪身邊的魏無忌。魏無忌朗聲一笑,飛快的躍開。一柄烏金色的摺扇飛快的出現在他手中,摺扇一展,寬大的扇面橫掃向容瑾。
容瑾的修羅刀固然不是凡品,但是魏無忌的摺扇也不是文人用來附庸風雅的道具。即使與修羅刀相撞也完全沒有絲毫的損傷,甚至隱隱有金鐵相擊的聲響。而兩人使得都是短兵器,短兵相接自然是招招兇險無比。
魏無忌跟容瑾交手沒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天下極大高手除了這段日子經常跟容瑾切磋的夏修竹以外,只怕就屬這兩人交手的次數最多了。但是魏無忌從來沒有見過容瑾如此殺氣騰騰的打發,可見這一次是當真惹怒他了。容瑾對沐清漪的重視確實是早已經超過了尋常的朋友,主僕,甚至是情人。也難怪那個人要殺沐清漪了。
“雲隱,你現在殺不了我,何必如此動怒?”即使在打鬥中,魏無忌也還有閒暇開口勸道。
容瑾眼中卻滿是嗜血的光芒,“殺不了呢?你試試看?”
又一次兵器相交,魏無忌握着摺扇的手也不由微微一怔。心中暗暗嘆息,雲隱還沒滿二十歲,這樣的武功天賦…若是再過兩年他只怕真的要小心一點了。
另一邊的火堆旁,打鬥的聲音讓原本沉睡的沐清漪皺了皺眉,慢慢睜開了一眼。對着眼前荒蕪幽暗的山谷和跟前的火堆,一時間還有幾分茫然。看着天邊已經寥落的星光,這一夜竟然睡得這麼沉?沐清漪知道這絕不是自己自然入睡的,想必是魏無忌點了自己的穴道。即使在家裡,她也無法睡得這麼沉,何況是面對一個根本不能信任的外人?
“雲隱,你玩真的?!”不遠處,傳來魏無忌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
“你說呢?”容瑾冷笑道。
“容瑾?”擡頭望去,果然看到不遠處兩個人影正在糾纏着。雖然天色黯淡,但是某人的身影卻是即便不細看也能認出來的。
黑暗中的人似乎頓了一下,下一個容瑾便出現在了火堆邊上。身上將沐清漪拉了起來,“清清,有沒有受傷?”
沐清漪搖搖頭,“你怎麼來了?”
容瑾道:“自然是來找你的。”皺着眉看了看她身上披着的衣裳,容瑾一把拉下來隨手扔到地上然後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衣給沐清漪披上,“真的沒有受傷?”
沐清漪搖搖頭道:“沒有,是魏公子救了我。”許多事情自然不能當着魏無忌的面說,沐清漪便知挑了最平和的話題來將。
容瑾冷哼一聲道:“若不是他帶你出城,怎麼會遇到這種事情?本王還要懷疑他是不是跟刺客一夥的呢。”
沐清漪無奈,還真讓容瑾猜着了,魏無忌就算跟刺客不是一夥的也絕對是認識的。只是此時若是再說這件事,只怕兩個人還要再打一場,還是晚點再說吧。
魏無忌搖着摺扇漫步從不遠處走了過來,看着自己被扔在地上還疑是被人踩了兩腳的外衣苦笑着搖了搖頭。
“豫王殿下,現在你看到了顧公子沒事。不知道在下府裡可還安好?”魏無忌也算是瞭解眼前的人了,沐清漪被他帶出京城不見了,容瑾若是不到魏家找人那纔怪了。
容瑾有些怪異的看了魏無忌一樣,“你府裡怎麼樣了,本王怎麼會知道?清清,冷不冷,坐下歇一會兒,天亮了咱們再回城。”
沐清漪順從的點點頭,重新在火堆邊上坐了下來。又拉着容瑾一起坐下,輕聲問道:“你一晚上沒休息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見清清對自己如此溫柔疼惜,原本看到魏無忌的怒火也漸漸消失了。容瑾不客氣的偏過頭枕在她的腿上,點頭道:“本王困了,睡一會兒。”
沐清漪擡手輕輕拂開他垂在臉上的髮絲,輕聲道:“睡吧。”連魏無忌都沒有發現,但是沐清漪卻看得清楚。一晚上下來,容瑾的神經已經繃得緊緊的了。若是再折騰下來,只怕下一次發病的時候又要提早到來了。
擡手輕柔的在他頭上的穴位上輕輕按壓着,容瑾原本還有些僵硬的神色在火光下也漸漸變得柔和起來。開始還不緊不慢的跟沐清漪說幾句話,慢慢的卻似乎當真睡着了。
“豫王很信任你。”看着臉上的神色和緩,俊美的容顏寧靜乖巧的讓人不敢相信這是白日裡那個張揚桀驁的豫王的人,魏無忌神色有些複雜的望着沐清漪淡淡道。
沐清漪含笑看着魏無忌道:“每個人都有信任的人,魏公子自然是一樣的。”
魏無忌搖搖頭道:“不一樣。”至少,他絕對不會在任何人面前如此的毫無防備,將自己的所有弱點都毫無掩飾的展示在一個人的面前。魏無忌相信,在遇到沐清漪之前,容瑾必定也跟他是一樣的。
頭上的穴位是人體之重穴,身爲絕頂高手的他們早就已經養成了習慣,即使是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也絕對不會將這樣的地方毫無保留的交給任何一個人的。而沐清漪對容瑾來說,顯然已經不僅僅是信任而已了。容瑾儼然是能夠將自己的性命交給眼前的女子了。只是不知道這樣對容瑾來說,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禍事。
說話間,夏修竹提着寶劍慢慢出現在了不遠處。顯然是循着容瑾的蹤跡跟上來的。但是看到火堆前的三個人卻並沒有再上前,只是沉默的站在不遠處佇立着。甚至,沐清漪都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沐清漪不能察覺,卻不代表魏無忌也不能。魏無忌警惕的望了一眼不遠處的黑暗中站着的人,雖然沒有感覺到什麼敵意,但是這人明顯也不是自己的人。那麼就只能是……
看了一眼靠着沐清漪睡得愜意的微微掀起脣角的某人,黑暗中的那個人武功修爲分明不在自己之下,容瑾手底下什麼時候有了這樣一位高手?或者應該說…這世上什麼時候還出現了這樣一個無名的高手?
魏無忌神色凝重之時,原本閉着眼的容瑾慢慢睜開了眼睛,淡淡的掃了一眼魏無忌之後又重新合上了。只是脣邊的笑意顯得更加愉悅和放鬆起來。
等到容瑾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經微涼了。容瑾坐起身來笑眯眯的看着對面臉色有些不渝的魏無忌,“魏公子心情不好麼?”
顯然,躲在暗中的夏修竹給了魏無忌不小的壓力。即使是魏無忌在同時面對兩個武功跟自己差不多的高手的時候,也不得不爲自己的性命小小的擔憂一下。
魏無忌淡淡笑道:“豫王殿下不準備回去上朝麼?”
容瑾挑眉,“上朝?不上又怎樣?”即使已經開始參與朝中事務,對於上朝這件事容瑾表現的也並不太熱衷。並不是每天都有重要的事情的,大多數時候還是一羣無聊的官員互相東拉西扯。
魏無忌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不遠處,夏修竹沉默的拎着兩支剛剛打來的野兔走了過來。這裡距離京城足足有三四十里,即使是騎馬回去吃早膳也太晚了。
魏無忌這纔看清楚昨晚困擾了自己小半夜的人的模樣。身長玉立,身形並不壯碩但是渾身上下卻都儼然散發着武者而且是強者的氣息。習武之人,很難有人能夠如魏無忌和容瑾這樣將身上的氣息完全掩蓋住。特別是當夏修竹可以釋放出殺氣卻不現身的時候,對魏無忌的困擾不可謂不大。
“修竹,你也來了?”沐清漪驚訝道,她完全不知道夏修竹的存在,自然也不知道魏無忌爲什麼自從容瑾睡着了之後神色就越來越難看。
夏修竹沉默的點點頭,“公子可有受傷?”
沐清漪笑道:“我沒事,辛苦修竹了。”
夏修竹點點頭,熟練的將已經處理好的獵物架在火上烤。然後才取出幾個紅彤彤的果子拋過去,卻被容瑾凌空接住了。容瑾拿在手裡看了看,挑眉道:“從城裡帶出來的,還是夏兄細心,本王倒是忘了,清清吃。”這個時節山裡無論是要找獵物還是要找野果都不容易。這新鮮紅潤的果子自然是從京城裡帶出來的。
沐清漪也不拒絕,大早上以她的胃口也吃不了油膩膩的野兔,而她現在也確實是有點餓了。
看着這兩人一個小口的吃着果子,一個仔細的捧着果子等到她吃完了立刻又送上另一個的模樣,魏無忌摸摸鼻子無奈的搖了搖頭,看向旁邊的夏修竹笑道:“這位公子是?”
“夏修竹。”面具下,夏修竹聲音平穩的道。
沒有聽說過。魏無忌挑眉,這樣的武功修爲絕不應該是默默無聞之輩。魏無忌的目光落在了他臉上的面具上,戴着面具就是爲了不讓別人認出來,就如同當初的雲隱公子。那麼,這個夏修竹必定也是一個有些名氣不想讓人認出來的人物。
魏無忌第一時間有些懷疑他是莫問情,兩人的身形倒是都差不多。只是莫問情遠比眼前的夏修竹要冷漠的多,而已莫問情的驕傲只怕也絕不會如此掩人耳目。靈以外就是,眼前這個夏修竹的武功顯然還比莫問情高出了一線。
“原來是夏兄,不知夏兄……”
夏修竹直接的道:“魏公子不必如此多禮,在下只是顧公子的侍衛而已。”
魏無忌挑眉,自然是不信的。這樣的絕頂高手只是顧流雲的侍衛,任誰都不行。但是夏修竹顯然也沒有非要他相信的意思。慢條斯理的翻動着手中的野兔,淡淡的肉香從火堆上飄起。
“修竹,魏公子可是一代高手。他其實是想要跟你切磋一番。”旁邊,容瑾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笑道。
夏修竹頓了一下,才擡頭看向魏無忌道:“能跟魏公子切磋,是在下之幸。”能讓容瑾評價爲高手的想必就是真正的高手了。夏修竹晚來了一步並沒有看到昨晚魏無忌和容瑾動手,但是天亮了之後卻看到了兩人過招時在地上和四周留下的痕跡。既然據說體弱多病的容瑾能夠使絕頂高手,外人傳聞的文弱商人的魏無忌自然也可以是絕頂高手。對此,夏修竹並不感到震驚。
魏無忌卻有些猶豫,跟夏修竹過招自然有機會了解到他的武功甚至是他的來歷。但是這會兒容瑾在一側虎視眈眈他卻無法放心動手,只得淡笑道:“以後若有機會,一定跟夏兄討教幾招。”
夏修竹也不在意,將手中烤好的野味以匕首分割開來,非給容瑾和魏無忌。魏無忌也不客氣,道了聲謝便接過來吃了。
四人吃了一頓野味早餐,東邊的朝陽已經漸漸升了起來。魏無忌看看天色不早了,才起身道:“天色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城了。”有容瑾和這個夏修竹在自然也沒有人能夠再傷害到沐清漪,魏無忌覺得自己留下來也沒有什麼意義了,便打算先行告辭。
“說的是。”容瑾漫不經心的點點頭,也牽着沐清漪的手站了起來。盯着魏無忌淡淡道:“只是,在回京之前…還有一件事情需要解決一下。”
魏無忌心中一凜,警惕的道:“豫王請說。”
容瑾冷聲道:“昨天刺殺清清的刺客,跟你是什麼關係?”
魏無忌一怔,看了一眼站在容瑾身邊的沐清漪也知道這事瞞不住。無奈的搖搖頭道:“那些人…。我確實知道是什麼人,但是,卻不能告訴你。怎麼?難道豫王殿下還打算恩將仇報不成?”
容瑾冷笑一聲,“恩將仇報?難道不是你將清清引出皇城,那些刺客纔來追殺她的麼?”
魏無忌聳聳肩道:“所以我救了顧公子,也沒有要豫王殿下報恩啊。至於那些刺客的消息…本公子應該沒有義務提供給你吧。”
容瑾凌厲的鳳眼有些危險的眯起,“那麼…本王就只能將你當成給那些刺客一夥兒的了。”話音未落,原本氣氛還算平和的山谷裡立刻有緊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