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先生猛然清醒過來,見周遭看熱鬧的人羣,有些頹然地垂下了手臂,萬念俱灰般地邁開步朝晚會外面走去。
“汪先生,您的古玉簪。”博古堂的工作人員將那枚經專家鑑定,確實是馬皇后持有物的水仙簪送到了他面前。
他渾濁般的目光,失了魂地看了看那盒子,彷彿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般,驚得轉身就踉蹌地跑了出去。這一刻,他的滿頭白髮,顯得有些孤寂。
施毛毛捂着臉,偷偷地快速看了高氏家族的那些人,原來以爲自己可以不在乎,但是面對爹地狂怒的模樣卻還是退縮了。
她提起自己破敗的晚禮服,並不在乎已經裸露出來的肌膚,只是用那種憤恨的目光剮過了燕傲男的面孔,然後準備出去。
“施小姐,這古玉簪……”工作人員盡職地問。畢竟這是那位白頭翁先生要挽回他未婚妻的禮物,然而此刻不知道這對爺孫戀會結果如何。
“燕燕姐,虧你剛剛還出手救她,這種女人就根本不用去管。”小芮有些憤然地道。
她今天穿了一件西裝裙,是那種一件薄西裝無肩外套的加長款,露出修長的美腿,顯得既正式又俏皮可愛。
“或許她覺得,當初是我搶了她的機會吧,纔會一直這樣對我充滿故意,說到底,她也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女人。”燕傲男嘆道。
場間的鑑寶活動,持續如火如荼地進行,這一小小的插曲,也僅僅在小範圍內騷動了下,很快就被人們趕出腦海。
娛樂圈與豪門,似乎從來都不缺乏這樣的豔色談資。
“有些女人真搞笑,你明明都不混娛樂圈這麼久了,她還把爛帳記你頭上。真是赤果果的嫉妒啊。”小芮碎碎念地感嘆。
“男人婆,你自己整天跟男人似得,自然不能夠明白女人之間的微妙感。”一個帶笑的聲音從旁邊響起。
“死人妖,麻煩你不要這樣陰魂不散好不好?”小芮咬牙切齒,若不是顧忌到今天晚上對博古堂很重要,她肯定早就翻臉了。
“親愛的燕燕,你今天晚上真美啊。”丁琳琅目瞪口呆般盯着燕傲男,連小芮出口不善也無睱顧及了。
那模樣就差留一嘴的口水了,看得小芮心裡憤恨討厭之餘又有點澀澀的感覺。這傢伙爲了纏燕傲男,這些日子總在博古堂圍着她打轉,令她煩不勝煩。
如果找到了正主,不來煩自己了,她又隱隱有些失落感。
“臭小子,別把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給我滾過來。”說這話的,正是收到消息,得知自家寶貝兒子又要到博古堂燒錢的丁副堂主。
小芮眼前一亮,看到了一位美大叔。丁琳琅雖然漂亮,但是哪裡有大叔的半絲成熟與魅力,她小小激動地問:“這位帥蜀黎,你是明星嗎?”
丁副堂主混跡黑~道的時候,這副漂亮的皮囊,並不能夠帶給他優勢,還總給人不太有氣勢的感覺,如今仁義堂洗白轉型做得正規生意越來越多,他反而執意要進行一些另類的生意,譬如國色天香酒吧。
即使如此,不做大哥好多年的丁副堂主,身上的戾氣倒是越來越少。如今被小姑娘有星星眼的崇拜目光盯着,心裡卻還是受用的很,一甩頭擺出迷人的pose道:“小姑娘,你認錯了,我不是娛樂圈的。”
丁琳琅見自家老爸出來搶了自己的風頭,偏偏犯花癡的,還是那位從不給自己好臉色的男人婆,當下潑冷水道:“男人婆果真是花癡的緊,想當我後媽的女人太多了,至少從這裡排到你們博古堂,你就別打我老爸的主意了。”
“啊呀,帥蜀黎,你都已經有這麼大的兒子了?還這麼不聽話,真是太不容易了。”小芮星星眼不變,更添了絲心痛。
“是啊,沒想到小姑娘你這麼善解人意,現在的熊孩子太難管教了。”帥蜀黎丁副堂主彷彿遇到知音般,握住了小芮的手。
那兩雙手知音般地緊緊相握,還上下晃動了幾下,丁琳琅看在眼裡,覺得礙眼的很。
上前一步,用力打掉自己老爸的手臂,氣惱地朝小芮道:“看來你不僅身體長得殘,腦子也有問題的很,我老爸爸明明是鼎鼎有名的黑澀會……”
“帥蜀黎,你真可憐。”小芮立刻腦補了此美男子被黑暗勢力控制,從事着各種身不由己的工作,譬如國色天香酒吧裡那種營生。
“小姑娘,我真是越看你越喜歡。”硬漢般的丁副堂主,也有一個需要別人關心的心呦,被打掉的手,又牽起了小芮的手。
“帥蜀黎,我也覺得看你投緣的很呢。”
這都什麼跟什麼,正當丁琳琅準備憤怒暴走的時候,入場處一陣燥動,進來了某個受關注的人物。
大家都紛紛轉過頭去看,一襲低胸的白色禮服裙,翩翩如仙子,脖子裡掛着一串昂貴的祖母綠項鍊,襯得她格外地高貴優雅,正是如今大通集團的副總裁白飛飛。
她白蝴蝶一般飄向了嘉賓席方向,小芮詫異地道:“今天晚上的嘉賓我都過了一遍,我們似乎並沒有請她啊。”
燕傲男無言以對,丁琳琅冷哼一聲道:“難道你身邊這位黑澀會大叔,你有請過嗎?”
“帥蜀黎怎麼可能一樣呢,他這麼帥,來了也只能是替我們的活動增姿添彩啊。”小芮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機會打壓一下這隻可惡的粘人蟲。
丁副堂主也傲嬌地道:“她怎麼能夠和我比呢,像我這麼善良友好的朋友,自然是走到哪裡都受歡迎的。”
拜託,你有沒有搞錯,你難道忘記自己是黑澀會的身份了嗎?丁琳琅忍不住不顧形象地朝自家老爸翻白眼。
那廂,白飛飛已經在剛剛燕傲男的位置上端莊地坐了下來,不時巧笑般地與龍遠山耳語幾句,顯得格外動人。
“她這種一肚子心眼的女人,怎麼可以和你比呢。”小芮頗爲贊同地道。
丁琳琅倒反而不便再多說什麼,白飛飛那個女人,別人看到的全是鮮光美好的那面,他丁琳琅倒是見識過了她的其他面。
“傻兒子,你看,不是老爸一個人這麼說她吧。她答應你的那些事情,根本做不到的,你還是省省力氣跟老爸回家吧。”丁副堂主心情大悅地道。
燕傲男略有所思地看過來,她一直覺得丁琳琅纏住自己是有目的的,甚至可以判斷是受了白飛飛的教唆,如今聽他爸爸這般一如,心中的那根弦微微一動。
“老爸,你說什麼呢,我和她又不熟。”丁琳琅感受到了燕傲男的目光,尷尬地道。
“怎麼會不熟呢,你們不是私下見過好幾次,我還聽說,她承諾要將仁義堂的慕容文山趕出去呢。”丁副堂主不管不顧地道。
丁琳琅心中哀嘆一片,自己怎麼就有這麼一個盡扯後腿的老爸。
“喔,原來是這個樣子的,你居然和那個女人也有一腿啊。”小芮誇張地道,這是她今天晚上聽到最勁爆的八卦了,星星眼裡滿是同情地看着丁副堂主道:“帥蜀黎,你有一個這樣的兒子,真是太可憐了,他居然連有夫之婦也不放過啊。”
面對小芮看着禽獸般的目光,丁琳琅氣得快要跳腳了,你這個死男人婆,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他大叫一聲道:“男人婆,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呢。”
“難道不這樣的嗎?網傳大通集團副總裁白飛飛,如今獨守空閨,頻頻揹着不在身邊的老公,約會其他男人。”小芮若有所思地道。
丁琳琅一口老血逼在胸口,臉色像是便秘了一般,倒是他爸爸朗聲笑了起來:“你這個小姑娘,還真是有意思的很。傻兒子,早就跟你說了,就算慕容文山不在仁義堂,那個位置也不可能是你的。”
“哦哦哦,原來死人妖你這麼有野心啊,想背靠大樹好乖涼,爲了有人支持你奪位,不惜犧牲……真是太掉節操了。不對啊,那你還這樣對我們燕燕姐死纏賴打做什麼。”小芮不解地問。
“丁琳琅,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博古堂了。像你爸爸說的那樣,就算慕容文山離開仁義堂的話,你能不能得到你想人的位置,還需要靠你自己的努力。”
燕傲男輕笑道,她對這個漂亮男孩,也說不上特別地討厭。只是有時候被他纏得頗爲無可奈何。
丁琳琅像是一隻泄了氣的皮球,還準備再說點什麼的時候,一個令他覺得有些害怕的人物,攬住了燕傲男的纖腰道:“丁副堂主,麻煩你管好息的兒子,以後看到我家小燕子就繞遠點走,否則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丁副堂主冷哼一聲道:“這隻小燕子,到底是誰的,還不一定呢,十一少你自求多服吧。傻兒子,我們走。”
他可沒打算讓自己寶貝兒子攪進這些亂七八糟複雜的關係裡面,但是以他的脾氣,自然也受不得別人一絲半毫的威脅。
到了這一刻,丁琳琅也只好跟着自家老爸,灰溜溜地往外走,總感覺有一縷目光來自白飛飛處,他想的是,反正她答應我的也做不到,小爺我做不到承諾她的,也就算了吧。
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吃貨陳丫丫正饒有興致地在品那些洋酒,慕容文山那個傢伙,像是守着一隻調皮的小饞貓一般,寸步不離。那個畫面還真是令丁琳琅覺得有些不爽啊,戀愛的感覺真的有那麼幸福嗎?
想到這裡,他的目光不知爲何朝小芮那個男人婆臉上掃了一下,驚出一聲冷汗,加快步伐地跟着自家老爸出去了。
場內的活動還在繼續,小芮牌燈泡正準備自動消失,因爲丁琳琅的離開,她的心裡有一種莫名的空寂。龍一歡也正準備擁着自己的人,找個地方坐坐,他本就不想挨着龍遠山,何況現在那裡又多了一個白飛飛。
“我們到那邊去喝點東西吧。”龍一歡提議到。
正在關注場內狀況的燕傲男,漫不經心地應道:“我不太渴。”
“阿山和丫丫都在那裡。”龍一歡只好打出友情牌。
燕傲男聞言果然轉過身去,輕笑道:“她們現在這樣子不是挺好,幹嘛去打擾人家。”
小爺我就是看不得別人比我更幸福,龍一歡心裡彆扭地道,嘴上卻說:“這麼多人在這裡,他們能夠做什麼,小爺我不過是看他們喝得那麼有興致,想要去看看罷了。”
場內暫無什麼狀況,燕傲男遂應聲,跟着龍一歡往陳丫丫那對小情侶方向走,兩人沒有走幾步,突然覺得左側有一個人影帶着濃濃殺氣撲了過來。
她條件反射地輕輕一擋,定晴一看,是一位長得說不出怪異的異域女子,龍一歡皺眉擋在了她前面,道:“你想幹什麼?”
“sorry,sorry……”對方一個勁地低頭道歉,這時有個彬彬有禮的聲音響起:“燕小姐,很抱歉,我的朋友沒有撞到你吧?梅芮不會說中文。”
笑得貴族般優雅的傑瑞,站到了她身側,燕傲男總覺得這個女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但是她所見過的異域女子似乎少得可憐,印象裡並沒有這一號人物。
對方臉上的妝化得極濃,卻不難看出,此刻堆着濃濃的歉意。燕傲男恍然間覺得剛剛那股殺氣,彷彿是自己的多心,遂笑道:“傑瑞,我沒事,願你們今天晚上玩得開心。”
彼此並沒有太多交流的**,兩個人親密相擁地走開了,望着他們的背影,龍一歡喃喃道:“怎麼覺得那個女人有一種熟悉感啊。”
搖了搖頭,他也並沒有見過這一號人物,兩人對視一眼,心中充滿警惕,龍一歡道:“別擔心,我會讓白芷去查查。”
兩人與陳丫丫會合,慕容文山起身相迎。
陳丫丫感嘆地道:“燕燕,你有沒有發現,富人們的晚會,除了美味特別誘人,其它都沒勁的很。”
燕傲男不置可否地笑笑。
這四人自成一格,除了身爲主人的燕傲男不時關注場內的動靜,其他人都百般無聊地,越來越沒有耐心。
終於,曲終人慾散。
今天晚上的活動,對於博古堂來說無疑是成功非凡的。
韓木木忙着送別客戶朋友,蔣玉珠冷冷地冒到了燕傲男身邊,眼角掃也沒有掃十一少一眼,這種待遇對於龍一歡來說,也是難得。
“你真的不打算回博古堂了?”蔣玉珠冷冷地問。
燕傲男知她不是刻意地冷,感激地笑笑道:“謝謝你上次告訴我沐館長的在那裡。”
木頭美人懶懶地擡眸道:“你要是不回去,他估計又要操不完的心了。”幽幽地嘆了一聲,燕傲男知道她指的韓木木,看來不知不覺間,這一對如小芮所八卦的那樣,已經成了。
“博古堂要辛苦你們了,最近幾個月我恐怕都不方便回去了。”燕傲男心道,除了龍一歡,她還要多花點力氣,把龍佩的事情理理順。
目光不由往場內去追,還好龍遠山沒有動,只不過白飛飛也熱情地陪在一邊。
“說什麼客氣話呢。”蔣玉珠不擅長客套,只是冷冷地迴應。
“你是不是要回博物館了?”燕傲男收回目光,試探地問她。
“既然你不回去,我當然要更加不便走開了。”蔣玉珠無奈地道。
亦有人纏住了龍一歡,名人的麻煩就是這樣,走到哪裡,都有欲攀交情地人。
燕傲男心念一動道:“能夠麻煩你一個事嗎?請你幫我將聖修大師請到樓上的雲海廳。”
蔣玉珠今天倒是博古堂工作人員的打扮,她看了眼那邊惹眼的白飛飛,知道她們之間不和,淡然無表情地應下了。
燕傲男隻身一人,先上了樓,往雲海廳走,她對這裡倒是熟悉的很,加上此刻賓客都往外面散去,倒顯得清靜的很。
這一間客廳不是很大,卻是與樓下的宴會廳配套,平素活動給大家換衣之類的備用,燕傲男就地取材,布一道好茶,便聽見了門輕輕被敲響。
開門,聖修大師的身影在外面,笑道:“燕姑娘有心了,老朽也正想找一處安靜之地,想與你好好聊聊。”
龍遠山坐了下來,燕傲男遞過去一杯茶道:“前輩,辛苦了,再次感謝你今天來出席博古堂的活動。”
“聞起來就不錯,看來,同樣的水,同樣的茶,泡得手法不一樣,味道就很不同啊。”龍遠山笑着感嘆,林嘉妮的父親原本是龍氏的家奴,他用茶的習慣,龍遠山倒是瞭解一二的。
“前輩,實不相埋,除了那枚龍佩,我身上還有一件與龍氏惜惜相關的古物。”燕傲男道開門見山地道。
“你指的是這枚鳳鐲吧。”龍遠山的目光淡淡一掃,瞭解地道。
看來他不愧是業界的權威,對她的情況也是瞭解如指,不過想到連龍一歡的外祖父都瞄上了自己的這枚鳳鐲,龍遠山知道也便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了。
“前輩你已經知道此事了,那麼龍老爺子,他定然也是知道的吧?”燕傲男試揮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