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章 半夜阻自殺
這天晚上輪到蒲英值班。
楊大姐說過,晚上是陪護勤務最容易出問題,也是最難熬的時段。
深更半夜,目標人物躺在牀上呼呼大睡,而陪護人員卻得坐在牀邊,瞪大眼睛地看着目標。實在困極了,也不能用看書看報、戴着耳機聽音樂之類的方法去提神,只能硬生生地挺着。
蒲英和李琪雖然是受過特別訓練的特種兵,但是要在目標房間這樣安靜和單調的環境裡,整夜整夜地對抗人體的生理本能——也不是那麼輕鬆的。
爲了驅趕濃濃的睡意,她倆發明了很多招數。
最溫柔的方法是,在心裡默默地唱着各種熟悉的歌曲——往往唱到後來,最慷慨激昂的軍歌,也漸漸變成了催眠曲的調子。
稍微自虐一點的方法,就是在太陽穴和鼻子下面交替塗擦風油精。不過,擦得多了,鼻孔周圍的皮膚都會給刺激得脫皮了,而且要是不小心擦到眼睛裡,就會把眼睛弄得跟哭過一樣又紅又腫的。所以,這個方法也不宜多用。
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則是狠下心來在自己身上猛掐。這種疼痛刺激,倒是很有效,只是會讓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不過怎樣,每次輪到晚上值班時,蒲英就會交替運用以上方法來熬過漫漫長夜。
這一天的上午,顧鳳來爲了一片枯葉哭了大半天,中午又鬧絕食了。下午的時候,大概是哭累了,終於收了淚。晚上,在大家的勸說下,她還是乖乖地吃了晚飯。
六點接班的時候,蒲英覺得顧鳳來的情緒還比較穩定。甚至見面時還很難得地跟她打了聲招呼:“小蒲,今晚是你值班啊?”
蒲英應了一聲之後,顧鳳來就安安靜靜地坐到書桌前,對着那疊讓她寫材料的空白紙,發了半天呆。
八點左右,她早早地洗漱上牀了。
十點,楊大姐過來例行查崗。
她看了看蒲英寫的值勤記錄,又到顧鳳來的牀邊轉了一圈,倒也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但是不知怎地,楊大姐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可一時又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勁……最後,楊大姐想到了,顧鳳來今晚似乎有些過於安靜了。
她在走之前。又不放心地叮囑蒲英,晚上一定要提高警惕。
蒲英滿口答應着,請她放心。
夜,漸漸深了,四下裡萬籟俱寂。蒲英也感到了一陣陣睏意向自己襲來。
她打了個哈欠,又往太陽穴附近抹了點風油精,才感覺稍微清醒了一點。
看看窗外——夜裡又起霧了,夜色也變得更加朦朧昏暗。
室內只點着一盞小燈,光線被調到了最暗的一檔。
藉着微弱的燈光,蒲英能看到仰面躺在牀上的顧鳳來。一動不動,睡得很平穩。
她又看了看牆上的鐘,已經凌晨兩點半了。
哎。再熬一會兒,這一夜就過去了。
正當她這麼想着的時候,牀上的顧鳳來突然一掀被子,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她的身子底下好像安了彈簧,動作有着老女人少有的利索。只是稍嫌僵硬——半夜三更的,她突然來這麼一下。倒有點像停屍房的屍體詐屍一樣恐怖。
更詭異的是,她的兩隻眼睛還睜得大大的,呆呆地直視着前方。
蒲英見狀也不由得繃直了身體。
等了一會兒,她發現顧鳳來的眼神呆滯,半響都沒有動靜,便奇怪地問:“顧鳳來!你怎麼了?”
“呵呵呵……”顧鳳來偏過頭來,空洞的目光看向了蒲英,卻又好像並沒有把她看進眼睛裡似的,自顧自地發出傻兮兮的笑聲。
蒲英皺着眉,站起身,厲聲喝道:“顧鳳來!你別裝神弄鬼的!”
顧鳳來突然不笑了,眼睛似乎也終於找準了焦點,看向蒲英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尖銳起來。
她瞪視着蒲英,緩緩地說:“你,怎麼,還不睡!”
話音,和目光一樣充滿冰寒之意。
“我不能睡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蒲英雙手握拳,暗自警惕。
顧鳳來卻又不說話了,看了蒲英半天后,點點頭,擡腿下牀。
“你又要幹嘛?”蒲英問。
“上廁所。”
顧鳳來不耐煩地說完,已經趿拉着拖鞋,走向了衛生間。
蒲英只得重新坐回牀邊的小沙發上,拿過那個值勤記錄本,一邊看着衛生間裡的動靜,一邊在本子上記錄——“x點x分,目標起牀如廁,用時……”。
等顧鳳來從衛生間裡出來回到牀上後,蒲英繼續寫到——“……一分十秒”。
顧鳳來準備躺下時,又看了蒲英半天,目光似乎有些無奈,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背朝着蒲英躺下了。
蒲英拿起值勤本,繞過牀尾,又坐到牀的另一側的小沙發上,繼續面對面地對顧鳳來進行陪護。這兩個小沙發,都是從外間搬進來的,方便晚上值勤的人坐着休息。
顧鳳來看到蒲英的動作後,只得幽幽地長嘆一聲,又翻了個身,仰躺在牀上。
蒲英也沒有再動,保持着剛纔的姿勢。
由於背光,顧鳳來蓋着被子的身軀,被小燈微弱的燈光放大了許多,像一座黑乎乎的小山向蒲英壓過來。
蒲英靜靜地注意着那山一樣的黑影。
她知道顧鳳來並沒有睡着,因爲那山脊會時不時地起伏一下。
顧鳳來的臉,她只能看到一半。一開始,她感覺那半張臉沒什麼表情。漸漸地,她忽然覺得這半張臉似乎有點過於死板僵硬了……
蒲英再凝神細看,忽然發覺顧鳳來的眼角抽動了一下,眉毛似乎也跟着一皺——這似乎是痛苦的表情?!
不對勁!
蒲英當機立斷,“呼——”地一下掀開了被子,眼前的情景嚇了她一跳。
被窩裡的顧鳳來,右手正握着一把帶血的指甲刀,而她的左手腕上已經被弄出了一塊黃豆大小的傷口,鮮血正緩緩地從那裡流出來。
蒲英立刻劈手去奪那把指甲刀,顧鳳來馬上反抗起來,並屈膝要來撞她。蒲英左手擋住她的膝蓋,右手已經扭住了顧鳳來的手腕,自己跟着一躍上牀,將她牢牢地壓制在牀上。
“叮噹——”一聲,指甲刀掉在了地上。
“來人啊!”蒲英大叫了起來。
顧鳳來還不甘心地掙扎,身子打得牀板砰砰地響,卻怎麼也不能掙脫蒲英的鉗制。
終於,楊大姐帶着人聞訊趕來。
她們協力將顧鳳來按住,給她裹了傷,又仔細搜查了一遍她的全身,確實沒有再找到利器後,這才罷休。
可是,這把指甲刀,顧鳳來又是從哪兒搞來的呢?
ps:
【謝謝那蘭紅葉的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