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章 回到了起點
十天後的清晨,蒲英結束了短暫而匆忙的一週假期,和樑菲菲等五十名隊員,集合在學校主樓前的廣場上。
在觀禮了每日例行的升國旗儀式之後,汪文龍主任站在旗杆下對學員們做了一個集訓前的動員講話。
“……從現在到出國正式比賽的日子,只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了。看起來,留給我們做準備的時間,好像還比較充裕,但是我們面臨的困難卻很多——首先,這是我校乃至全軍第一次派出在校的軍校學員,參加國際軍事技能賽事,過往並沒有先例和經驗借鑑。其次,我們對這個‘桑赫斯特競賽’更是完全不瞭解,不知道競賽項目的具體情況,也吃不透競賽規則的內涵,並且是是異國陌生場地比賽,訓練生活上都有各種意想不到的困難……因爲有這些困難,所以當校長問我有沒有信心戰勝各國參賽隊、取得好成績時,我只能告訴校長實話——我這心裡沒底啊!我對校長說,不如我們還是穩妥一點,不要派出正式參賽隊,只派一個觀察團去。等這次熟悉了情況之後,來年再戰。校長聽了這話,狠狠地把我批評了一頓。他說,作爲軍人,逃避挑戰,就等於吃了一場敗仗!我們不但要將學員們送上國際交流的舞臺,更要將中國軍人的軍魂展現於國際賽場上!——同學們,你們說,我軍的軍魂是什麼?”
“狹路、相逢、勇者、勝——!”五十人整齊而有節奏地回答。
汪主任振奮地揮了揮拳頭,“對!校黨委對我們這次出國參賽提出的口號就是——揚我軍威!亮劍西點!”
“揚我軍威!亮劍西點!”
學員們重複着這口號,彷彿是許下了誓言。更像吹響了衝鋒的號角。
國旗獵獵招展,更加重了現場壯懷激烈的氣氛。
汪主任語調舒緩而深沉地說道:“老學員們都知道。我們軍理工一貫把大一的演習叫做‘鑄劍’,大二的暑期強化訓練叫‘淬劍’,大三下連當兵叫‘強劍’……爲什麼都有個‘劍’字?那是因爲學校要把你們從年輕的學子培養成合格的軍人,成爲讓祖國和人民安心放心的‘利劍’!不過,你們很多的師兄師姐在畢業後。都只能在軍隊裡默默無聞地奉獻一輩子,他們沒有得到過揚眉劍出鞘的機會。你們很幸運啊,在學校學習期間,就能得到這樣一個機會——代表中國軍人到美國西點參賽!當然,我們還要從你們這五十名優秀學員之中,選出最優秀的11人!機會只屬於勇於付出的人,榮譽只屬於敢於拼搏的人!希望同學們能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請記住,不僅僅是學校需要你們爲學校爭光添彩!這次出國參賽。也是展示你們個人素質,實現個人理想和價值的最好機會!祝同學們成功!”
很快,大家登上了等候在一旁的大客車,向着南昌城出發了。
因爲被剛剛汪主任的講話刺激得精神亢奮,學員們一路都在唱歌說笑,很是熱鬧。
蒲英和樑菲菲坐在一起,卻都沒怎麼說話,很是安靜。
樑菲菲是趁着還沒到達南陸指之前汪主任不會沒收手機的最後幾小時。抓緊時間給爸媽、朋友同學發信息聊天。
蒲英的目光一直看着窗外高速路邊不斷向後退去的風景,心思卻沉浸在回憶之中。
剛剛過去的幾天,她去了好幾個地方。見了很多人,似乎回望了自己過去的歷程,也有了新的感悟。
最高興的事兒,是苗苗比預產期提前了一週,但還是順利地生下了小靳明。看到靳家和苗家雙方的長輩們喜氣洋洋,整天對苗苗和新生兒呵護備至的樣子。蒲英也爲好友的幸福感到高興。
只是升級爲媽媽的苗苗,越發變得愛嘮叨了,仗着自己是金牌產婦,整天數落蒲英,終於不小心說漏了嘴,將馮垚拜託她來照顧蒲英,鼓勵蒲英的事兒都說了。
蒲英當時淡定地說:“這些我都猜到了。”
“什麼?你都知道了,還這麼恩將仇報?”
蒲英笑了笑,“分手怎麼是恩將仇報?”
“差不多啊。”苗苗看蒲英居然還一副冥頑不靈的樣子,忍不住跳下牀,從抽屜裡找出一個文件袋,“啪”地一下甩在蒲英面前,“你好好看看吧!”
蒲英抽出那裡面的文件,只看了幾頁,就變了臉色。她的手快速地翻起那些文件,等全部看完之後,蒲英合上文件,久久不語。
苗苗等了一會兒,才嗆聲說道:“怎麼沒話了?看到這些,你還覺得無所謂嗎?”
蒲英擡起頭,看着苗苗,平靜地說:“這些我能拿走嗎?”
“當然可以,本來就是你的。”
“好。”
蒲英收起文件,又走上前抱了抱苗苗,“別生氣了啊,小心氣壞了身子,寶寶就沒奶吃了。”
“哼,跟你做朋友啊,我早都學會不和你生氣了,否則早就給你氣死了。”
蒲英聽苗苗這麼說,便知道她再一次地包容了自己的任性。
自從兩人做朋友以來,蒲英一直覺得苗苗雖然比自己大幾個月,卻是個單純天真的小迷糊,自己的心理年齡比苗苗要大多了。
可是現在,她才發現自己的處事太過剛硬,苗苗卻比自己圓融變通多了,表面迷糊的她其實很睿智,也難怪她以灰姑娘的身份嫁入了豪門,也能得到長輩們的寵愛,生活得美滿幸福。
幸福絕不是從天而降的!
幸福的人和家庭,也總是相似的!
蒲英覺得自己應該好好跟苗苗學學,不能讓幸福從自己的身邊溜走。
看了苗苗和乾兒子之後,這個假期就已經很緊張了。但蒲英還是抽空回了特戰旅一趟。
在看望了教官和戰友們之後,她又回到藥王谷的別墅。住了一夜。
這個別墅一直有人每個月都來打掃和通風一次,連外面院子的花樹也有人照料修剪。
蒲英看到這別墅特意爲了自己改造的電梯、斜坡臺階,還有溫泉浴室,想起那些煎熬的日子,更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當天晚上。她嗅着山谷內瀰漫着的飄渺的藥香,枕着一窗被屋外的辛夷樹攪得斑駁的銀色月光,睡了有生以來最放鬆的一個好覺。
第二天一早離去的時候,蒲英覺得,歷時半年之後,自己的傷,現在纔算是徹底地好了。
既然好了,她就要把自己當做新兵連的那個蒲英。剛下連分到通信站的那個蒲英,還有剛剛進入特戰旅集訓隊的那個蒲英——不過是再次回到了起點,不過是跌倒了再爬起來!
南昌,解放軍的起源之地。
最初參加南昌起義的人員約有兩萬餘人,撤出南昌時有一萬餘人,兩個月後起義軍主力被打散。朱德、陳毅最後保存殘部約800人,於次年到達井岡山和秋收起義的殘部會合後,最終發展起了中央蘇區。
這個歷史。蒲英早就從中學課本上學過,但是讀了馮垚的書後,她才知道如何從這一事件的始末和細節中。把握歷史和個人的命運轉折。
南昌起義其實最後是失敗了,因爲主力都被打散了,但它又是成功的,因爲它保留下了火種。不要小瞧那800名最後上了井岡山的起義者。因爲他們是受過正規軍事訓練的軍人,和毛澤東率領的真正意義上的農民起義軍,性質完全不同。所以。這兩支隊伍的融合,才能最終在軍閥混戰的夾縫裡生存壯大起來——沒有最初的星星之火,怎可能燎原?
正因爲這樣,朱德纔會被全軍無可爭議尊爲“紅軍之父”。
請注意,他在參加起義時,只是南昌的公安局長,手下並沒有實際的兵權,無論如何不能和在起義指揮部擔任要職的周恩來、葉挺、賀龍、劉伯承等人的重要性。
可是當起義軍主力被打敗,主要領導人分散轉移的時候,只有他率領一支當後衛的餘部繼續堅持鬥爭。
一路上,沒有根據地,沒有給養,前有堵截後有追兵,隊伍裡缺醫少藥,貧病交加,人心渙散。
當起義軍餘部到達天心圩時,只有800多人。師以上的幹部只有朱德和王爾琢,團級只剩下一個陳毅,部隊面臨馬上潰散的危險。
大多數人都認爲應該就地解散,大家分別投親靠友,輾轉香港躲避,或是去上海找中央,也可以轉去蘇聯學習深造。
這時,朱德站出來對大家說:“大家知道,大革命失敗了,我們的起義也失敗了!但是我們還是要革命的,只要我們的隊伍留存下來,就保住了革命的火種。當然,革命是要自願的,不能強迫,要革命的跟我走,不革命的可以回家,不勉強!”
朱德略略停頓一下,用眼睛緩緩地掃視了大家一遍,接着說道:“我還是真心希望大家不要走!1905年的俄國革命也失敗了,但是1917年的十月革命就終於成功了!中國的革命雖然現在失敗了,但也會像十月革命一樣取得最終的勝利!”
就這樣,在這位堅定的老軍人的精神感染下,這800人的火種終於保留了下來。
歷史是人民羣衆創造的,但是在關鍵時刻,領袖的決心和意志也是力挽狂瀾的中流砥柱。
蒲英這次參觀南昌起義紀念館,重溫這段史實,再結合自己的親身經歷,對解放軍從建軍之日起就不斷在失敗、包圍、圍剿等多次瀕臨滅亡的絕境中逆轉翻盤、並漸漸變得強大的歷史,有了更深的感悟。
這支軍隊是浴血的鳳凰,每一次的苦難折磨,只是使重新騰飛起來的它,更加絢爛輝煌罷了。
南昌的兩個月集訓,讓蒲英更加鍛鍊了新生的羽翼,最後毫無爭議地以女生第一名的成績獲得了女學員正選參賽權。
樑菲菲則以她的替補身份成爲隊中的第二名女生。
男生的爭奪更爲激烈。最後,謝治平被委任爲參賽隊班長。陳遠航作爲委以重任的“底座”,是隊中唯一沒有替補的隊員。
4月15日,領隊汪文龍大校帶領11名學員組成的軍理工代表隊,踏上了飛往美國的航班。
ps:
軍理工已經參賽三年了,成績還不錯。這裡是小說,設定背景爲第一次參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