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章 血染許可證
蒲英在22日的整個晚上,都在照顧於婕。
在機場發現於婕的時候,蒲英就覺得她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行爲變得像三歲小孩一樣癡癡傻傻的。
於是,她以最快的速度把於婕送到了醫院做檢查。
醫生脫下了於婕穿的那些不知道是從垃圾堆裡撿的、還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衣服,然後在她身上發現了多處擦傷、抓痕和數不清的淤青。
於婕右耳附近的頭髮更是被血凝塊粘得一縷一縷,下面是一個大大的頭皮血腫和裂口。專科檢查還發現了耳膜穿孔。
醫生又給她做了個頭顱ct掃描。
最後,他們排除了於婕的顱內有器質性傷害的可能,但卻一致認爲她至少存在着比較嚴重的腦震盪。她的那些外傷倒是不太嚴重。
等醫生對傷口進行了縫合和清洗包紮後,蒲英又帶於婕去做了一個婦科檢查。萬幸的是沒有發現異常。
可是,於婕的遍體鱗傷、身無分文、衣不蔽體、神志不清——這些情況都說明,她曾遭受過歹徒們的施暴!
蒲英不知道,這孩子在這失蹤的兩天裡,到底受了多少苦?竟會讓她受驚到神智錯亂的地步。
她也不知道,於婕又是怎麼流浪到機場的?
也許,於婕就算把什麼都忘了,也不會忘記回家的路。
於婕現在連自己的名字和爸爸媽媽的名字都說不出來,但她卻能認出蒲英,並叫出她的名字。
而且,自從她認出了蒲英,就變得像剛出生的小雞雛跟着雞媽媽一樣,寸步不離地緊跟着蒲英。
無論何時,她總有一隻手在抓着蒲英的衣角。見到其他陌生人時,也只會躲在蒲英的身後。
也許在這個舉目無親的異國,在於婕那受了嚴重刺激的潛意識裡。還記得蒲英的身份,還記得那種身份所代表的守護意義,以及由此而來的安全感。
蒲英看到這樣的於婕,又想起那個雖然有點頑皮、有點不懂事。卻十分健康和漂亮的小姑娘,心裡就特別難受,也更想好好保護她,並把她送回於家父母的身邊。
回到使館後,爲了讓於婕得到更好的照顧,蒲英把她帶到了大使官邸,求見大使夫人。
大使夫人是一名因病而提前退休的內科醫生,知道了於婕的情況後,也十分同情這個小姑娘
她幫着蒲英給於婕擦洗了身子,找出自己的睡衣給於婕換上。又給她吃了一頓煮得爛爛的麪條。
於婕連吃了兩大碗後,還要吃。
大使夫人和蒲英,卻都不敢讓她再吃了,怕她餓久了的胃一下子會撐壞了。
於婕被帶到客房中睡下。
蒲英坐在牀旁的陪伴,臥房內溫馨舒適的氣氛。這些讓於婕慢慢感到了些安寧。
她鑽進溫暖的被窩裡沒多久,就閉上了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可是,當蒲英起身關燈準備走開的時候,於婕馬上就醒了,不停呼喊着“媽媽!媽媽!”。
蒲英急忙再開燈,剛回過身。就被於婕緊緊地抱住了。
於婕看清蒲英的臉之後,又把“媽媽”改口叫成了“姐姐”,眼巴巴地看着她說:“不要黑燈!姐姐不要走!”
“好了,小婕不怕!姐姐在這,姐姐不走,姐姐陪你……”
蒲英一下一下輕拍着於婕的背。安撫着她。
於婕漸漸安靜了下來,卻還是緊抱着蒲英不放。蒲英只好也上牀側身躺下,讓於婕抱着她的腰,自己拍着於婕的背,哄她睡覺。
這一夜。於婕睡得很不踏實。只要蒲英稍微動一動,她就會驚醒過來,又要蒲英哄一陣子才能安靜。
臥室的燈也不能關,一直亮了一整夜。
不過,早上七八點,天全亮了之後,於婕不知是因爲鬧得累了,還是因爲之前就是怕黑,總之,她終於在天亮後真正睡着了,慢慢鬆開了環抱着蒲英的手。
蒲英拖着半邊痠麻的身子,輕手輕腳地下了牀,走出房門。
大使夫人正在廚房裡,幫着廚師給使館的工作人員做飯。
蒲英請大使夫人幫忙照看一下於婕——如果她醒來了搞不定的話,就打電話到前面叫她。
“你昨晚也沒休息好吧?現在又要到前面去幫忙,身體能受得了嗎?”大使夫人關心地問。
“沒事,我昨晚還是眯了一會兒的。”
“這個小婕的事兒,你還沒通知她父母嗎?”
“對啊,我忘了!”
蒲英拍了自己的腦門一下,爲自己的疏漏懊惱。找到於婕後,她真的應該早一點通知於爸於媽,也免得二人擔心,甚至急出病來。
大使夫人拉住了想要回辦公樓打電話的蒲英,“就在這兒打吧,用我的手機!”
蒲英拿了手機,想了想,又回到臥室拍了一張於婕安睡的照片。
附上簡短的情況說明後,蒲英將照片發到外交部領保中心,請他們轉告於家二老——使館工作人員已經找到了於婕,她已經得到了很好的照顧,使館一定會將於婕安全送回國內的。
蒲英辦完這件事,就回到武官處和領事部繼續幫忙。
馮垚不在武官處辦公室,也沒有在樓上休息。
從昨天凌晨接女留學生回來之後,蒲英就沒見過馮垚了。
據說他是前往扎維耶等地,幫助那裡準備撤離或是已經轉移的中資公司聯繫當地長老,請他們看護中國公司的工地,並簽署相關協議。
類似的事情,梅武官和小姜秘書,這些天來也都做了不少。這都是冒着戰火奔波的危險事情。
蒲英雖然暫時歸屬武官處,但是從梅武官到馮垚,都不讓蒲英去做這種事。
倒不是馮垚徇私,而是蒲英在這方面不太幫得上忙,因爲那需要正牌外交官的身份,還有在這個國家幾年下來積累的人脈和人情關係。
蒲英也能理解,所以這幾天她在武官處待的時間並不多,主要是幫着領事部或其他領導做事。幹些跑腿、開車、接電話、傳遞信息等雜事。
小惠等年輕人負責守着電腦和電話,負責聯絡國務院應急指揮部、領保中心和l國東線、西線、中部、南部負責牽頭的幾家央企臨時指揮部負責人。
他們相當於是整個指揮系統的神經節點,要協調、整合各方的信息,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23日這一天。東線和西線都在緊張地進行着撤離的準備。
最令人揪心的東線,雖然出現了許多波折,但總算是郵船靠岸了。
倒是首都和西線這邊,直到中午,還沒得到拉斯傑迪爾口岸的通關消息,而國內包機的入境飛行許可證,更是遲遲都沒有辦下來。
王大使都急得對負責辦證的王參贊發火了:“你是怎麼搞的?在機場的那些女人小孩,從21日送過去,居然在那裡等了快三天,還沒送走!那裡面還有6個孕婦呢!國內的包機要是再不來。會出大事的!”
國內應急指揮部也很着急。
外交部已經緊急成立了三個前方工作小組,準備分別飛往l國的首都、班加西、塞卜哈三地,協調指揮那裡的撤僑工作。人員都在機場等着登機了。
民航局在22日接到國務院命令後,也緊急準備好了包機機組人員和物資。三架國航包機從23日早上6時就全員到崗,9時一切準備就緒。一直等着飛行的許可。
因爲國航尚未開通飛往l國的航線,空中需飛越多個國家,每個架次都要辦理所有途經國家的臨時航線申請、外交手續等。此外,預計飛行時間、沿途和目的地的天氣詳情報告也需要準備,至少需要確定10個航路中途備用機場、目的地備用機場、各個機場的設施及施工情況、導航設備處在正常工作還是維修狀態、其跑道寬度,甚至細微到滑行道除雪與否……等等情況。
這些都需要飛經國家使館等工作人員的配合。好在這些國家知道這是中國撤僑的包機後,都十分配合。很快辦好了相關的手續。
只有l國的飛越領空許可證一直拿不到,而這偏偏是最關鍵的一個。
沒有它,國航機組和前方工作組的人員都只能在機場待命。
他們從清晨等到了傍晚。
此時,距國務院作出撤離決定已過去了30多個小時,外交部終於做出了決定:不能再延遲了,先起飛。邊飛邊等許可證。
北京時間2月23日,下午17時48分,編號爲cca060的國航包機,搭載着外交部特派的第一工作小組的七個人,終於從首都國際機場騰空而起。
首飛機組的機長是一名技術過硬的飛行大隊長。去年e國的緊急撤僑中。也是由他擔任的首飛包機任務。機組的乘務長也曾多次參加國際緊急飛行任務,是國航客艙服務部高級經理。
但是,這兩位飛行經驗都非常豐富的航空人,卻是第一次執行這樣的飛行任務——一個不知道飛機在哪兒落地的飛行任務。
他們起飛時,不但不知道l國首都機場的情況,就連計劃中技術性經停的希臘雅典機場,也突然發生了罷工。
飛機到底要飛向哪兒?不知道。
飛機能不能順利降落?不知道。
帶着這些問號,這架民航包機還是起飛了,因爲這是國家的命令,這是戰鬥任務。
不知道往哪兒飛,反正往西邊飛就對了。
從北京到l國,有將近一萬公里的航程,飛行時間需要十幾個小時。
這十幾個小時,足夠前方解決許可證的問題了吧?
駐l國大使館得到國內的第一架包機已經起飛的消息時,當地時間正是中午12時左右。
王參贊知道自己必須拿下那張該死的飛行許可證了。
他跑到武官處門口大喊:“蒲英在哪兒?快跟我去機場!”
這些天的幾次合作,蒲英的車技和能力已經完全得到了王參贊的信任。他現在根本不把她當女人,完全當成戰士看待了。
正是因爲知道一會兒要進行的是一場硬仗,所以他才需要蒲英的協助。
“她在大使官邸呢。”留守的梅武官從電腦前擡起頭,回了他一句。
“在那兒幹什麼?”
“照顧那個你們昨天從機場帶回來的女孩啊!”
“哦對了,應該把她也一起帶上,正好跟着飛機就回國了。”
王參贊又趕到大使夫人那兒,正好看見蒲英在餐廳裡勸着剛纔睡醒後找不到她就哭鬧着不吃飯的於婕。
“哎——”王參贊不禁嘆氣:“這孩子。真可憐……蒲英啊!你們快點吃完飯,然後帶着她跟我一起去機場,國內的包機已經飛過來了!”
“是嗎?謝天謝地,終於來了!”蒲英和大使夫人都喜形於色。
“別高興得太早。我這飛行許可證還沒辦下來呢!”
“喲,到底怎麼回事啊?以前沒聽說這證難辦啊?”大使夫人問。
蒲英一邊給於婕餵飯,一邊注意聽着。
“現在局勢那麼亂,嘎達飛整天不露面,好多政府高官都辭職了,人心惶惶的,經常都找不到人。或者找到了,也沒有心思給我們辦事!”
王參贊抓起桌上的一塊麪包,邊啃邊說:“我們這還算好的,至少高層沒有說不同意中國包機來的。只是下面辦事的小鬼難纏。美國那邊的包機,嘎達飛直接發話,不同意他們降落。”
“美英法一心要制裁他,他當然不高興了。”大使夫人當然也懂得這裡面的利害關係。
“對了,夫人。你這回還是不走嗎?”
“我家老王什麼時候走,我就什麼時候走。”大使夫人給王參贊倒上了一杯咖啡。
“我就知道是白問,我們家小安也是一樣,哎——”王參贊搖着頭,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很快,蒲英給於婕喂完飯,自己也隨便扒了幾口。就準備帶着她和王參贊一起出發了。
“等等!外面颳風下雨的,給她再穿件衣服吧。”
大使夫人從樓上匆匆下來,手裡還拿着一件深紫紅色的羊絨大衣。
她一邊幫蒲英給於婕穿上大衣,一邊還說:“哎,以前這裡從沒有像這幾天這麼冷過,我最暖和的衣服也就是這件了。”
“已經很好了。謝謝夫人。”蒲英幫於婕扣好最後一個釦子,然後挽着她的胳膊說:“我們走吧。”
於婕卻沒有動,定定地看着大使夫人,輕輕地說了聲:“謝謝。”
蒲英和夫人驚喜地對看了一眼,因爲這是找到於婕之後。她第一次對除了蒲英之外的人有所迴應。
是夫人的溫柔慈祥,讓她感到了溫暖和安全吧?
這說明於婕的心智還是有恢復的可能的。
大使夫人緊緊地抱了於婕一下,“不用謝。好孩子,讓你姐姐送你回家吧。”
“回家?”於婕跟着重複了一遍這個詞,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蒲英看見了於婕的這些反應,心裡很高興,也下定了決心:今天一定要幫王參贊搞到飛行許可證,讓於婕能夠儘快回家!
在前往機場的路上,軍車倒是不多見了,一路走得還算順暢。
再一次來到機場後,蒲英對那裡的混亂恐怖已經都有些麻木,不再驚訝了。
還有一個很明顯的感覺就是,今天降落的外航飛機已經不像前兩天那麼頻繁,而機場滯留的難民卻有增無減。
於婕開始在車上的時候都還比較安靜,當進入機場停車場後,她就有些不安了。
再來到機場大廳,聞到那些臭味,看到那混亂的場面,聽到槍聲之後,於婕變得非常害怕,緊緊地抱着蒲英的腰和胳膊,嘴裡小聲嘟囔着:“不要在這兒!怕,怕!”
蒲英摟着她,不停地安慰:“沒事沒事,不怕不怕,我們就在這兒呆一會兒,一會兒就可以回家了。”
她和王參贊這次還帶了些水和吃食,是給那200名婦孺帶的。據說很多人帶的吃食不夠,都開始捱餓了。
見到這些吃的,馬大姐等人先忙着把它們分發下去,特別是幾位孕婦和小孩,暫時都顧不上跟王參贊抱怨了。
不過。等她們緩過勁來,還是圍住了可憐的王參贊一頓數落。
王參贊覺得自己是罪有應得,所以也任由她們抱怨,沒有開口給自己開脫。
還是蒲英給他解圍道:“大姐們。你們別怪王參贊了,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國內的飛機已經起飛了!今天半夜應該就能到了,你們再堅持堅持就好了!”
“什麼?還要再等半天啊!這鬼地方,待一天,煩死;待兩天,臭死;再待三天,想吊死都找不到地方!”
大姐們發出了哀嘆。不過畢竟是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她們又互相擁抱着、拍打着,祝賀了起來。
王參贊擦了擦汗,說:“好了。說正事吧。這架包機大約能上300人,所以我還通知了幾個公司總部的人把單位裡年紀大的老同志,和負了傷的同志都送到機場來,馬大姐,你們到時候也給照應一下。”
“行。知道了,包在我們身上。”
“那好,我和小蒲這就去辦事……”王參贊看向蒲英。
“小婕,你在這裡跟這些阿姨們說會兒話。我去辦事,辦完了就回來接你,然後你就可以回家了!乖乖地在這兒等我啊。”
蒲英將於婕的手轉交到馬大姐和童大姐手裡,又和於婕說了好些好話。才讓她在兩位大姐一左一右的夾持下,在人堆裡坐好了。
之後,王參贊帶着蒲英一起去找機場管理人員。
這兩天,他跑這個地方都跑了四五趟。這次又是帶着外交部的批文過來。轉了一大圈後,總算是在那張飛行許可證上蓋上了好幾個章。
可是,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簽字沒蓋上。而簽字的人不在機場,他是政府主管航空部門的某官員。
沒辦法,蒲英又趕緊開着車,送王參贊回城。
他們在政府大樓門前,堵住了那位正要下班回家的官員。
那人聽王參贊用英文解釋了來意之後。傲慢地用阿拉伯語說聽不明白。
王參贊一聽,眼睛裡都快冒出火了。
因爲他知道在l國的上層社會,大多數人都會講英語,而且航空界本來就是很國際化的,英語普及率更是高。這個官員卻說他不會英語,肯定是在刁難了。
蒲英倒是不太明白這裡的貓膩,還真以爲這官員不懂英語呢。
她知道這事兒的重要性,見王參贊還愣着,馬上從他手中拿過那張許可證,上前一步,用阿拉伯語向那官員問好,並說道:“對不起,就耽誤您一會兒的時間!我們是中國大使館的人,爲了國內撤僑包機降落的事兒,特別來請您行個方便的!”
那官員見蒲英一個外國年輕女子都能說一口頗爲準確的阿拉伯語,民族心理得到了某種程度的滿足,臉色稍好了一點。
他接過許可證看了看,卻又說:“你們中國不是跟我們友好嗎?爲什麼要撤呢?”
“你們這裡又是示威遊行,又是打仗的,天天晚上都有打槍的——太嚇人了!我們有好多女人和小孩,都害怕的不行。”蒲英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不用怕!”那官員挺胸昂頭道:“子彈不會打到你們中國人頭上的。”
“可是,就算子彈打不到……”
蒲英正準備偷偷擰自己一把,擠點眼淚出來,看這一招對這種自大男會不會有用的時候,忽然不遠處傳來“轟隆”一聲。
一聽就像是炸彈爆炸的聲音。
“臥倒!”蒲英急忙轉身將王參贊一起拉倒在地。
一陣衝擊波的氣浪襲來,政府大樓的玻璃紛紛震碎,嘩啦啦地落下來。
那官員雖然也蹲了蹲身子,但是見到蒲英和王參贊狼狽伏地的樣子後,又馬上挺直了身子,哈哈笑道:“你們中國人膽子可真小啊……”
話音未落,一發不知哪裡來的流彈正打中了他的下巴。
“哎喲喲——”官員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下巴,痛得直叫喚。
蒲英翻身爬起來,湊過去一看,剛纔還很雄赳赳的官員,此刻竟然眼淚長流,下巴也是血流如注。
真是現世報,來得快!
蒲英心裡使勁憋着笑,面上卻做出一副同情和誠惶誠恐的樣子。
她和王參贊協力將官員拖到政府大樓門口之內,還殷勤地幫官員撕下長袍的一角,幫他按住傷口,並示意周圍的工作人員馬上叫救護車。
那官員雖然疼痛難忍,但還是對她的施以援手錶示了感謝,只不過下巴有傷,這感謝也說得含含糊糊的。
蒲英倒不在乎他謝不謝的,只顧着趁熱打鐵道:“先生,這真是太可怕啊!你們國家的亂民,都敢對您這麼高貴的先生,打黑槍!我們這些外國人,在這裡就更沒有安全感了……先生,我求求你,就籤個字,讓我們國家的飛機,快點來接我們這些可憐的女人回家吧!嗚嗚嗚……”
說到後來,蒲英實在哭不出來,只好捂住了臉,肩膀不住地抖起來。
“好!我給你們籤。”那官員總算還有良心,接過蒲英手中的飛行許可證。
當蒲英將這張帶着血跡的飛行許可證交給王參贊時,老王都激動得有些難以自已。
經過了兩天的奔波,四處的求爹爹告奶奶,他終於完成了任務,總算是拿到了這張許可證!
兩人決定先趕回使館,通過網絡和外交專線向國內報告這個好消息,爲還在天上飛着的國航包機指引方向。
回到大使館的時候,差不多是晚上8點左右。
使館門口停着一輛車身和輪胎上滿是泥沙的越野車,看牌照應該是某個中資公司的車輛。
蒲英和王參贊不太在意地進門,直奔二樓的領事部而去。
老王一進辦公室,就激動地喊:“老李,快給國內回報!我們終於拿到飛行許可證了!”
“噢!太好了!”屋裡的人都歡呼了起來。
領事部李主任更是過來抱住了王參贊:“老夥計!辛苦了!”
蒲英雖然跟着奔波了大半天,又累又餓,此刻臉上也不禁露出了微笑。
忽然,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英子?!你怎麼在這兒?”
蒲英轉頭一看,也是又驚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