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兩個早熟的小姑娘

斯托特神父還在愣着,被艾琳一問就搖了搖頭,那張看起來挺喜慶的一張笑面上有着明顯的詫異。

看到斯托特神父搖頭,艾琳急了:“是不知道,還是沒有?”

“沒有。”斯托特神父這纔回過神來,正色的想了想,然後再次向艾琳搖了搖頭。愛爾蘭是平原地貌,最多的就是牧場,偶爾有樹林,但不見艾琳所說的那種險峻的崇山峻嶺啊。

起碼,這個城市的周圍沒有那樣的地貌,稍遠的地方也沒有。至於很遠很遠的地方……斯托特神父就說不準了。

“那……我也要找找看。”艾琳咬了咬牙,想起了之前她和托馬斯去狩獵的橡樹林,雖然那裡沒有險峻的高山,但她也確實有看到過幾種能用的草藥的,找些清熱解毒的中草藥試一下,總比這樣熬着強。

“你要去哪兒,艾琳。”斯托特神父見艾琳心急火燎的跑了出去,也追出來問着。而且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她一個嬌小瘦弱的少女要到哪兒去呢?

“我在家的時候,爺爺懂一些醫理,教過我一些中草藥知識,也許可以幫助小寶貝渡過難關,雖然不知道是不是一定有效,但起碼我要試一下。你好好照顧小寶貝兒吧,斯托特神父,等我帶着草藥回來,會有轉機的。”

艾琳說完就直接衝了出去,她很急,因爲她知道從這裡距離那片橡樹林其實很遠,一個往返就要花費一天一夜的時間,除去還要找草藥的時間,依照小寶貝現在的情況來看,能不能等到自己回來都是一個問題。

可艾琳只是甩了一下頭,馬上就把這個念頭拋開了。不管怎麼樣自己都要去試一下,即使有一線希望,自己也不能夠輕易的放棄。而且她相信小寶貝會有神的眷顧,一定能夠堅持下去的。

艾琳聽到斯托特神父追出來的腳步聲,還喊了艾琳兩聲,但艾琳都沒有停下,連頭都沒有回,只是向斯托特神父揮了下手,就直奔埃米莉嬸嬸住的小房子後院,牽出了花花,騎上去就飛奔出城了。

埃米莉嬸嬸或許沒有睡,又或許是被艾琳一進一出的聲音吵醒了,出來就看到斯托特神父正站在自己房門和教會中間的路上,正在看着遠處的方向。

而埃米莉嬸嬸順着斯托特神父的眼神看過去就只能看到一片朦朧的黑夜和零星的一點菸塵,不禁奇怪的問道:“剛剛怎麼回事,斯托特?”

“是艾琳,她說要去找一些中草藥?”斯托特神父用硬生的語調拼着這個詞,因爲現在中醫還沒有傳入歐洲,只有少數醫學知識淵博的醫生才知道一些關於“神奇的東方藥草”,而中草藥這個詞對於斯托特神父來說很生僻,所以只能依照艾琳的發音重複一遍。

“已經走了?”埃米莉嬸嬸再次看了看剛剛艾琳離開的方向,可是現在連馬蹄留下的煙塵都已經消散了,什麼都看不到了。

“是的,她走的很急。不過……”斯托特神父長長的舒了口氣,用比剛纔明顯輕鬆的語氣說道:“不過,她給我們留下了希望。”

確實如此,斯托特神父從剛剛連天堂都質疑的情況下,突然就被艾琳拉到了一個充滿希望的現實中來。現在好像天堂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能抓住眼前的希望。

“那……她說沒說多久會回來?”埃米莉嬸嬸揉了揉眼睛,更多的卻是對艾琳的擔心。她只是從一個長者的角度去看艾琳,所以感覺艾琳還是個小姑娘呢,這樣的夜裡,要奔襲多久,忍受多少辛苦啊。

“很快的,我相信她。”斯托特神父向着埃米莉嬸嬸一笑,然後轉身快步的走進去,回到了他自己的小屋。在艾琳回來之前,在希望還存在的時候,斯托特神父要好好的照顧小寶貝,他也相信奇蹟,並且在祈禱着奇蹟的出現。

“好吧,我也相信她。真是個特別的姑娘。”埃米莉嬸嬸也笑了,然後轉身回到屋裡,睡前還很誠心的爲艾琳和小寶貝又禱告了一遍。

“什麼?你說艾琳去了哪裡?”托馬斯一大早上又跑來了教會,卻聽到斯托特神父說艾琳昨天晚上就跑了出去。

“不知道,艾琳沒有說呀,但我相信她……”

“相信她什麼?我就相信她會闖禍,不會知道好好的照顧自己。”托馬斯急了,一下子打斷了斯托特的話。

在托馬斯看來,艾琳不是不強悍,不是不聰明,只是聰明和強悍的背後有那麼點魯莽,還有些氾濫的同情心和愛心。這樣的艾琳走到哪裡都不會讓人放心的,就算不闖禍,估計也要把她自己弄的傷痕累累才罷休。

“托馬斯男爵大人!”斯托特神父顯然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托馬斯,一時間愣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但仔細一想也知道自己昨天有多麼的離譜,竟然放艾琳獨自跑了,而且連她去了哪裡都不知道。

斯托特神父現在才從盲目的念頭中冷靜下來,才發現艾琳雖然帶來希望,但仔細想想,她的希望無非就是在冒險啊。有一種自責和不安爬出來,開始揪扯這斯托特神父心。

“她離開的時候說了什麼話嗎?或是說她有意向要去什麼地方?”托馬斯急急的問着。

“沒有說,不過,她問我哪裡有險峻的山峰。”斯托特神父沮喪的搖搖頭,更加深切的自責了。

“該死的,這附近哪有什麼山啊。”托馬斯神父忍不住就說了一句髒話,但腦中飛快的轉着,向着一些艾琳可能去的地方,忽地,一個地方就跳了出來,讓托馬斯一驚。

“或許我知道她去哪兒了。可是……太遠了。”托馬斯氣急敗壞的咬了咬牙。從那個女人的表現和自己對她的一些瞭解來看,她其實對愛爾蘭並不熟悉,而且就連城堡及附近的一些地方都是一無所知的。

所以艾琳能夠想到的,並且可以順利找到的地方並不多,那就極有可能是那片他們之前去狩獵的橡樹林。可那裡從莊園走起來都要將近一天的路程啊,即使她騎馬跑的再快,從這裡過去也要一天的時間。

加上聽斯托特神父的意思,艾琳是突然決定離開的,那就一定連食物和水都沒有帶上吧。難道這個女人要不吃不喝的一路跑過去,在那麼危險的叢林中穿行一遍之後再不吃不喝的趕回來嗎?!

“特里克,馬上回城堡去準備食物和水,我們要馬上趕過去。”托馬斯立刻回過神來,吩咐着今天跟在自己身邊的特里克。

“是的,托馬斯大人,要不要準備弩機之類的東西?”特里克知道托馬斯現在應該沒有心情去狩獵了,不過必要的裝備是不是應該帶上一些?

“不用,都不用,輕裝上陣,越快越好。再叫幾個騎術最好的跟着就行了,快去吧。我直接從這裡往橡樹林去了,你帶好東西追過來。”托馬斯說完,就揮揮手讓特里克先出發,他自己則是也騎上馬,準備先去追艾琳了。

“托馬斯大人,您路上小心。”特里克說完,就向着城堡方向跑下去。

其實從這裡到城堡差不多是一條路,但是如果不經過城堡有一條小路,顯然托馬斯打算走那條小路先追過去。雖然比艾琳晚了那麼久,但托馬斯對路線更熟悉,還是有希望追上那個“該死的”女人的。

托馬斯的騎術可謂是一流中的頂尖騎手了,而且沒有經過城堡,很快就到了維德管理的莊園。本來托馬斯也想要繞過去的,但想了一下就轉了個彎,向莊園跑去。

愛麗絲和娜娜正在門口玩兒,看到托馬斯馬上站起來,禮貌的叫了一聲:“托馬斯男爵大人。”

“你們好,漂亮的小姐們。”托馬斯雖然心急,但還是很喜歡小孩子的,何況人家還那麼禮貌的問好了呢。

“您是來找艾琳姐姐的嗎?”娜娜瞪着那雙漂亮的藍眼睛,很好奇的問着,然後忽然就接着說了一句:“可惜您來晚了一點,艾琳姐姐和我哥哥走了。”

“噓,娜娜,你在胡說什麼。”愛麗絲比娜娜大,顯然心眼也多,忙着就去捂住了娜娜的嘴巴,顯然這好像是秘密一樣的,不想要讓托馬斯知道。

“嗨,小美人,這樣可不好,把實話告訴我,艾琳姐姐來過對嗎?”托馬斯馬上就聽出了端異,擺出一個最最迷人的笑容來,衝着愛麗絲笑着,同時讚美的叫着“小美人”。

果然,美男效應發揮作用了,托馬斯迷人的笑容把上至八十歲,下至八歲的女人都能迷倒,何況已經是十歲的愛麗絲呢。

愛麗絲的小臉竟然紅了一下,放開了捂着妹妹嘴巴的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搓了搓衣角,然後又瞟了托馬斯一眼,才小聲的說道:“我只是很早的時候看到艾琳姐姐和迪克騎馬跑出去了,樣子很急。我和娜娜就在想……”

愛麗絲還沒有說完,娜娜就馬上接住了話題,快嘴的說道:“我們就在想,是不是艾琳姐姐和迪克哥哥私奔了。不過,我們可不能告訴你,我覺得她和我哥哥挺合適的。”

“噗……”娜娜的這句話差點把托馬斯氣的吐血,這麼小的小屁孩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忍不住托馬斯就蹲下身來,用很認真的語氣問着娜娜:“難道,你覺得艾琳姐姐和我就不合適嗎?”

“不合適,她和我哥哥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和你在一起……”娜娜歪着可愛的小腦袋想了一下才說道:“和你在一起她就會吼的很大聲,還會臉紅。要麼是你欺負她,要麼她就會欺負你,總之不合適。”

“哼,這就是關鍵,小美人,說說笑笑的只是朋友而已,我對她的意義纔不一樣。而且,她欺負的事情常有發生,我欺負她就絕不可能了。”托馬斯站直了身子,向着兩個小姑娘很正經的解釋着。

只是說完托馬斯才發現自己有多傻,居然和兩個加起來還不到成年的小姑娘討論這樣的問題。不自覺的又笑了一下,托馬斯揉了揉娜娜柔軟的髮絲,對她們說道:“我現在去找艾琳姐姐了,麻煩你們如果看到特里克管家路過就告訴他,方向沒有錯,地點就是橡樹林。”

托馬斯其實進來莊園的目的就是想要證實一下自己的想法,而且他知道艾琳並不笨,即使她再急着趕路也會有口渴的時候,那麼路過莊園的時候就一定會進來做一些補給,現在估計的果然沒錯,艾琳來過了。

不過,另托馬斯有些生氣的是竟然是和迪克一起“私奔”了。想到這裡,托馬斯自己連水都來不及喝,就翻身上馬,馳出了莊園。

“你看看,他追過去了吧。我們不應該把艾琳姐姐和迪克一起離開的消息告訴他的。”愛麗絲捅了捅娜娜的小肩膀,很沮喪的說着。

“你不是也說了?你分明就不是站在迪克這邊的。”娜娜不甘示弱的說着。同時挺直了小腰板,對着愛麗絲說道:“你的腦袋太笨了呀,如果艾琳姐姐和迪克哥哥要好的話,那麼再過十年,你和我不是都有機會了?哦,或許你根本不用等上十年的,可你現在把事情弄砸了。”

“呃,天啊,我怎麼沒有想到。”愛麗絲聽到娜娜的話也是一驚,這才恍然大悟。不過又馬上對娜娜說道:“可是,我們是不是太自私了?你不覺得,其實艾琳姐姐也是喜歡托馬斯男爵大人的嗎?”

“我知道,可是……唉……”娜娜竟然小大人一樣的嘆氣,然後托起小下巴說道:“誰讓我們晚生了那麼十年呢。”

“娜娜,愛麗絲,你們剛剛在和誰說話?”娜塔莎提着一個籃子從房後面走出來,剛剛好像聽到兩個女兒在和誰說話,之後還聽她們亂七八糟的對話來着,不禁讓娜塔莎開始有些擔心,自己的女兒究竟怎麼了?

“哦,沒什麼,媽媽,是托馬斯大人來了,我們都在感嘆您給我們生的晚了,如果我們像是迪克那樣的年紀該多好呀。”愛麗絲也托起了小下巴,一臉的憧憬和惋惜。

“哦,我的天啊,你們兩個臭丫頭在想些什麼呀。”娜塔莎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托馬斯大人的魅力已經滲透到莊園裡來了。手裡的籃子放下來,抄起一根笤帚就拍了過來。

兩個小姑娘四散逃跑起來,母女三人在莊園裡追來跑去的亂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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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克,我真的不要緊的,你回去吧。”艾琳看一眼緊跟在自己身後的迪克,他也跑的滿頭是汗了。

“不行,我要跟着你的,樹林裡又那麼危險,你自己去不行的。”迪克很堅持,而且早上他第一眼看到艾琳的時候確實嚇了一跳,然後就是滿滿的心疼。

艾琳幾乎是跑了一夜,穿着一身男裝,頭髮用一根不知道哪裡扯來的布條綁在了腦後,平時的凌厲還在,只是多了些憔悴,本來就消瘦的小臉更加瘦的只剩下一雙大大的黑眼睛了。

而且來到莊園,艾琳一頭就扎進了盛着水的水盆裡,那盆水還是迪克剛剛打上來的,應該是很涼的。但艾琳卻用冷水把臉洗了洗,用袖子擦一把就要繼續趕路,怎麼能不讓迪克心疼呢。

“沒事呀,樹林裡沒有那兩個居心叵測的瘟神,應該是非常安全的。”艾琳感覺迪克對那片樹林的記憶應該算是很不愉快的,起碼他在那裡受傷差點死掉。

不過,現在對自己來說倒是沒有什麼,與其說那裡有多麼厲害的野獸倒是不怕,只要沒有處處想要置你於死地的人,總的來說還算是安全的。

“艾琳,你確定可以找到你說的草藥嗎?”迪克也問過艾琳,才知道原來她是要去找些草藥的,但是不知道那些所謂的草葉或是植物的根會有什麼作用。

“我也只是期望能夠找到一些吧,因爲這裡都是西醫的治療,治療藥物也僅限於那麼幾種,如果配合一下中藥治療或許會有效,但具體情況我不好說,其實我也是個半吊子。”

艾琳現在倒是嘆息一聲,早知道當初應該多跟爺爺學習一點了,起碼關鍵時刻能夠用到,但是她當年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居然有穿越的一天啊。

“那……希望有多大?”迪克聽到艾琳嘆氣,心中就是莫名的一堵,但看一眼前面茫茫綠色的一片無邊延伸的牧場,有些擔心艾琳這一路趕的這麼辛苦,最後的結果卻令人堪憂啊。

“很大的希望。迪克,我要盡最大的努力,起碼給小寶貝一個生的機會。”艾琳很堅定的看着遠方的路,又把馬催的快了一些。

她其實已經很累了,也知道前路茫茫,一切都會萬分的艱難,可是她知道希望已經播種下去了,現在需要努力又細心的澆灌它,就一定會有收穫的。

“可是……”迪克想了一下卻又把後面勸慰的話嚥了回去,他真希望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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