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艾琳沒有任何的目的地,原本艾琳就是穿越過來的,孑然一身,所以她乾脆連路都不看,手裡的繮繩也是鬆散的扯着,任由花花帶着她隨意的走。艾琳不相信什麼天意,但她倒是很相信緣分,心裡隱隱的覺得花花帶着她去的那個地方應該是一個新的起點,又或是……一個終點!
艾琳的心裡不排除有“老馬識途”的想法,甚至還有那麼點希翼花花是不是會因爲輕車熟路的把自己的帶回到莊園或是城堡去。只是走了有大半天的時間,眼看太陽西斜率,艾琳的肚子也餓了,才發現眼前的路似熟非熟,像是走過,但又沒有什麼太大的印象了。
“花花,這是什麼地方?”艾琳放眼看過去就是一片片綠色的牧場,腳下的路並不崎嶇,但明顯走的人不多,甚至有雜草都已經在路面又冒了出來。再向前看,能看到一條被夕陽照的發亮的小河,河的下游還有一片樹林,看起來樹林不大,但很茂密,鬱鬱蔥蔥的一片,顯示着勃勃的生機。
“這是……”直到看到了那遠處的樹林,艾琳才猛然回過神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只要繞過那片樹林,應該會有一個臨時的營地的。或者說,那裡正在建設着一個未來的小村莊。
沒錯,這裡就是之前艾琳收留下那匹難民的地方。艾琳記得走的時候這裡已經搭起了幾間簡易的木頭房子,一些人還說要回去找些生活用品的。可以說,這裡是一片自由的土地,周圍二十英里的範圍內起碼是不屬於任何一位勳爵或是農場主的。
“哈哈,花花,你居然還記得這個地方啊,看了我真的和這裡有緣,和這些人有緣啊。”艾琳笑着拍了拍花花的腦門,倒是覺得這個地方確實最適合自己了,同樣是背井離鄉的一些人,自己不是正好也可以融合進來嗎?
“走吧,花花,這裡就是我們的目的地,起碼目前的一段時間我們是可以在這裡生活的。”艾琳催着馬向小河跑去,順着河邊繞過了樹林,就看到之前建起的小木屋之外又有了兩座石頭房子,房子造的不大,但是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家了。
以那兩間石頭房子爲中心,還可以看到零零落落的一些簡易的帳篷,有幾頂帳篷是艾琳走的時候留下來的,而另外的一些看起來像是臨時用茅草和油布搭建的,雖然不是很結實,但也可以遮風擋雨了。
當艾琳騎馬走近的時候,村裡的人就聽到了馬蹄聲,隨即最先認出艾琳的竟然是兩個孩子。其中的一個女孩歡叫着向艾琳的馬跑過來,艾琳一下子就認出那是小蘿莉!
“羅莉寶貝,你還好嗎?我回來了。”艾琳拉住馬,沒等羅莉跑到近前就從馬上跳了下來,迎上去一把抱住了羅莉,還把她抱起來旋轉了一圈才放下,逗的小蘿莉“哈哈”的大笑着,即使被放在了地上還緊緊的抱住艾琳的脖子不放,還非常親密的在艾琳的臉蛋上蹭了蹭。
“當然好,艾琳姐姐,我很想你。”小蘿莉親熱的對艾琳說着,同時村裡其他的人也走了過來,還有幾個孩子也圍攏到艾琳的近前,雖然沒有像是羅莉那樣纏着艾琳,卻一樣露出燦爛的笑容來。
“大家好,我回來了。”艾琳摸着小羅莉的頭,站直了身子向着大家揮了揮手,有種莫名的親切感油然而生。雖然他們只相處了幾天的時間,雖然自己在上路之前都沒有想過這個地方,可現在既然來了,艾琳覺得那一聲“我回來了”可以說的異常真切。
“歡迎。”
“艾琳,你好嗎?”
“呵呵……”村裡人的臉上都是笑意,還有人親熱的對艾琳問好,幾個年輕點的姑娘甚至把艾琳圍攏起來,說她穿上裙子很漂亮。
艾琳現在穿的是一條深褐色的裙子,沒有像上次那樣穿着男裝,這也是爲了在葬禮上對死者表示尊重。雖然裙子的顏色很深,而且是娜塔莎用舊衣服改成的,可對於那些一直都很貧困、衣服上都是補丁的姑娘們來說,艾琳現在衣服的料子和樣式已經算是非常的好了。
“艾琳小姐,你好。你是打算留下來嗎?”最後從人羣后面擠過來的是馬爾斯,他的手上還滿是泥巴和草屑,看起來像是正在做着瓦工夥計。
“是的,我也想要自由的生活,所以就想起了大家。我希望能幫你們做些什麼,也希望和大家在一起有個照應。”艾琳聳了一下肩膀,“不過,恐怕我能幫的不多,除了一雙手之外,我連多餘的一粒米都沒有帶,而且連午飯還沒有吃。”
“哈哈……”周圍的人都大笑起來,氣氛比剛剛更加的融洽了,小羅莉乾脆拉着艾琳向一間簡易的帳篷走去,對她說道:“來我家吧,艾琳姐姐,我幫你找點吃的。另外,我哥哥還要感謝你呢,來吧。”
艾琳跟在小羅莉身後向她家走去,周圍的其他人都露出了友好的笑容,還有一個婦女大聲的告訴羅莉:“我家鍋子上還有些稀飯,等下羅莉你來拿吧。”
“謝謝你們。”艾琳感激的一笑,心裡也是暖暖的,因爲她很清楚這個小村子有多麼的貧瘠,可是他們的心意都那麼真誠。
還沒到羅莉的家門口,她就大聲的叫着“哥哥”,隨即小鳥一樣飛乾脆拉着艾琳掀起簾子飛跑進去了。帳篷是簡易的,裡面根本連基本設施都談不上,不過地上已經鋪了被褥,那個叫羅卡的少年正坐在那裡編着什麼。
“哥哥,你看誰來了?是艾琳姐姐。”小羅莉大聲的叫着,羅卡擡起頭來看到真的是艾琳,臉上有些吃驚也有些興奮。羅卡忙着放下手裡的東西想要站起來,可他一隻手緊緊的按住胸口,另一隻手撐了一下地面卻還是沒有站起來,反而疼的滿臉是汗。
“羅卡,怎麼樣了?還沒有好嗎?”看到羅卡那已經疼的發白的臉色,艾琳連忙過去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別動。
“好了很多了,不過坐着還可以,如果想要站起來,就需要有人扶着了。”羅卡露出了一個羞澀又無奈的笑容來,顯然因爲自己這個樣子十分的不好意思。
“你躺下,我再幫你檢查一下。”艾琳知道骨折的傷不容易好,可是現在距離羅卡受傷起碼過去十幾天了,怎麼居然還不見起色呢,動一下都會疼成這樣,難道是自己沒有把他的骨頭接好嗎?
羅卡按照艾琳的話躺了下來,羅莉也知道艾琳是醫生,所以跑過來幫忙,把羅卡胸前的衣服解開,同時蹲在一邊等着知道結果。
“這裡疼嗎?”艾琳看到羅卡的胸前還綁着繃帶,夾板卻已經拿掉了。伸手隔着繃帶在傷口的位置輕輕按了一下,就聽到羅卡疼的直抽氣。艾琳的眉頭皺了起來,然後把那繃帶解開,就看到羅卡胸前的傷口竟然有些水腫。
“怎麼會這樣?難道你沒有好就去做了什麼劇烈的運動嗎?”艾琳伸手摸了摸骨折的肋骨,發現骨折的地方並沒有斷開,但骨頭也沒有癒合起來,而且水腫部分明顯是因爲傷口沒有癒合之下強行用力,所以把軟組織也挫傷了。
羅卡搖搖頭,回答着:“沒有,只是前一天帳篷被風吹散了,我伸手拉了一下而已。”
“那也不用你來管啊,夾板已經拿掉了,如果你力氣再用大一點的話骨折的地方都會再斷開的,如果不小心插進肺部,你的小命就完蛋了。”艾琳重新給羅卡把傷口裹緊,讓他繼續平躺着,並告訴他最近幾天還是要休息,能不動就不要動。
“可是,羅莉怎麼辦?還有其他受傷的人,也都是這樣,我們人手不夠,所以都要照顧自己。”羅卡看了一眼乖巧的蹲在自己身邊的羅莉,對着妹妹露出了一個寵溺的笑容來。
“大家的傷都沒有好?”艾琳楞了一下,隨即馬上就想到了問題的關鍵。是營養問題!他們吃的是自己留下的那些糧食,而且這麼多人要分攤下去肯定吃不飽的。而沒有充足的營養,他們的傷又怎麼會那麼快就癒合呢。
“艾琳姐姐,我去嬸嬸那裡給你拿稀飯。”羅莉看艾琳重新給羅卡包紮好了才站起身來,到帳篷的另一邊拿來一個小鐵腕,轉身出去了。等羅莉再回來的時候,艾琳就看到她手裡的那晚稀飯真的很稀,幾乎是透明的大半碗水,裡面的米粒應該都能數的出來。
“羅卡,是不是大家每天都吃這種稀飯?”艾琳接過碗心裡就是一酸,可還是一口氣喝了下去。她不能浪費大家的好意,而且她現在真的餓了,雖然吃不飽,但吃點東西之後她纔有力氣去做別的事情。
“還會有人去樹林撿些野果或是野雞蛋,還有挖些磨菇之類的。”羅卡點點頭,其實他們能有吃的已經不錯了,這還要感謝艾琳。
“羅卡,你在這裡休息,我去看看其他的人,還要找馬爾斯有些事情的。”艾琳把手裡的碗放下,叫羅莉照顧好她哥哥,轉身就走出了帳篷。
艾琳出來一問才知道,原來那兩間剛剛蓋好的石頭房子就是給一些老人和重傷員住的。艾琳走過去看到馬爾斯還在另一邊修整着什麼,手裡仍然滿是泥巴,看到艾琳憨憨的一笑。
“馬爾斯,我進去看看他們,回頭有話和你說。”艾琳走進其中的一間房子,屋裡還算寬敞,不過依然沒有任何的擺設和傢俱,只有臨時搭起來的一張大木板牀,牀邊坐着兩個老人,牀上還躺着一個傷員,艾琳見過他,他身上的傷害是艾琳幫他檢查的,肋骨斷了兩根,腿骨骨折,而現在看起來臉色依然很不好,面黃肌瘦的很沒有精神。
“記得我吧,我是艾琳。我來給你檢查一下傷口。”艾琳對着那兩個老人一笑,隨即坐在牀邊,伸手按了按那個男人的腿。那人明顯在咬牙隱忍着疼痛,可汗水已經從額頭冒了出來。
“也是水腫,肋骨也這樣疼嗎?呼吸有沒有影響?”艾琳又掀起他的衣服,在骨折處輕輕的按了一下,已經大致瞭解了一些情況。
“呵呵,你不按的時候可以喘氣,可是現在……疼的厲害。”那個年輕的男人似乎比較樂觀,還在說着玩笑話,但還是因爲傷口疼痛使他說話都有些費力了。
“那其他的傷員呢?這裡只有你們三個人住?”艾琳看看牀板上放着起碼五套被褥,可是現在這裡也只有三個人而已。
“另外的兩個出去幫忙了,他們沒有傷到腿,所以能走的都會出去幹活。”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很快我就有辦法治好你們了。”艾琳對着那個男人一笑,轉身出門又去了另一間房子。這裡躺着兩個傷員,臉色慘白、呼吸微弱,艾琳還記得一個是頭被打破了,應該有些輕微的腦震盪,看來現在沒有什麼好轉;而另一個是腹部中了兩刀,當時就因爲失血過多休克了,現在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也是一副元氣大傷的樣子。
艾琳給這兩個人也簡單的看了看傷口,囑咐兩人好好的休息,轉身出門,來到了馬爾斯的面前,嘆了口氣。
“艾琳小姐,你都看到了,這裡的情況其實很不好。”馬爾斯低下了頭,語氣很沉重的說着:“我想,你應該回到城堡去,這裡的生活不適合你的。”
“讓我回去?爲什麼這麼說,馬爾斯。”艾琳沒有想到馬爾斯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她本來以爲馬爾斯會說一些歡迎之類的話,又或是對自己彙報一下這段時間他們做的事情,然後對將來充滿了希望和憧憬的。
“因爲這裡的情況太糟糕了,你上次留下的糧食也不多了。當然,艾琳小姐,你別誤會,我不是要趕你走,你如果想要留下來,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歡迎,也都會想要把他們自己的糧食分出來給你的,可是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會堅持多久,我覺得你更沒有必要留下來受苦。其實,你爲我們做的已經夠多了,我們都很感謝你。”
“馬爾斯,爲什麼不堅持?是因爲沒有糧食,還是沒有希望?沒有糧食我可以帶你們去找,但是你們不能夠沒有希望。我之所以回到這裡來,一部分是因爲所爲的緣分或是天意,另一部分就是因爲這裡有自由。”艾琳看一眼馬爾斯手上的泥巴,還有他腳邊的一些碎石頭,知道他是準備修補這兩間房屋的。
而艾琳也彎腰拿起一塊石頭,用手掂了掂分量問他:“馬爾斯,這些石頭從哪裡找來的?分量不輕啊。”
“啊?”馬爾斯顯然沒有想到艾琳怎麼突然又問起了這個,但仍舊照實回答:“村裡的一些婦女如果閒着沒事就會到附近去找,找到了就用她們的圍裙包着帶回來,如果太大塊的話就幾個人擡回來,或是回來叫村裡還沒有受傷的男人去揹回來。”
艾琳繼續問道:“那麼男人們呢?還有孩子。他們平時都幹什麼?”
馬爾斯仍舊認真的回答:“男人們大部分都受傷了,還能動的就去蓋房子,這個女人不行的;孩子們要到樹林去找吃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的。”
艾琳笑了,把手裡的石頭重新放下,及其認真的對馬爾斯說道:“你看,大家雖然都很艱難,但其實每個人都在努力的做事,每個人都想要把這裡建設好,這就是你們的希望啊。而且你看看,我才走了幾天的時間,這裡已經多了兩座房子了,當我回來的時候看到這些變化的時候,我的心都非常的激動,所以說其實希望一直都在,只是看我們如何堅持下去而已。”
馬爾斯呆愣一下,眨巴着眼睛在努力的把艾琳的話消化吸收,過了一會兒才認同的點了點頭,臉上也露出了一絲釋然的笑容來。但隨即,愁容又爬上了馬爾斯的眉梢,看了一眼自己身邊蓋起來的房子,還有身後的幾間木屋,馬爾斯深深的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大家都希望過上好日子,可是吃的沒有,糧食也種不出來,我真不知道當饑荒再次到來的時候,我們全村人該怎麼辦。”
“怎麼辦?我有辦法,你願意跟着我幹嗎?”艾琳神秘的壓低了聲音,眨巴着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問着馬爾斯。
“你又辦法,艾琳小姐?你有什麼辦法呢?我們早就說過,你可以把這裡變成你的領地,只要不用餓死,我想我們會願意跟着你的。”馬爾斯的眼神裡閃着希翼的光彩,畢竟沒有人願意餓肚子的,如果在這裡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誰又不渴望自由呢。
“呵呵,沒有吃的,我們可以去搶啊!”艾琳一本正經的說着。可她的話一出口,馬爾斯的臉就是狠狠的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