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寧靜的夏天

院子裡,蘇縝與夏初吃完了飯,夏初重新添了茶水清口,兩人隨意地聊了一會兒後,話題又不知不覺地轉到了永平坊的案子上。

“黃公子認識百草莊喻家嗎?”夏初問道。

蘇縝搖頭,“聽說過而已。”

“我以爲西京的商家之間多少都會有些聯繫呢。”夏初倒是沒表現出失望的意思,只是聳了下肩膀,“沒事,只是隨口一問罷了。”

“已經開始着手調查了?”

“嗯。要不是因爲腳傷,按說今天就應該去百草莊的。我還以爲我們大人會去,結果聽說他進宮面聖去了。真是耽誤事兒啊!”

蘇縝微窘,“我不知道你腳傷了。”

“嗯?”夏初聽他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不明就裡地眨眨眼。

“我是說,我那裡有很好的傷藥,早知道帶來給你了。”蘇縝遮掩了一句,稍稍沉默了片刻後,又輕聲問道:“疼嗎?”

夏初臉上莫名的一熱,低下頭擺弄了一下筷子,“嗯……,不怎麼疼。”

院子裡靜靜的,無聲的風搖曳着簇新的葡萄葉。氣氛在一瞬間好像被什麼改變了,初夏黃昏的清涼裡,裹進了暖暖的、甜甜的味道。

她悄悄擡頭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蘇縝,腦子裡忽然冒出了不知在哪裡聽過的一句詩來:

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我們站着,不說話,就十分美好。

這裡沒有草尖的露水,沒有被陽光曬暖的門,他們也沒有站着。在這個市井的小院裡,面對着一桌吃剩了的菜湯,他們對面而坐,暮光昏沉。

夏初卻也覺得十分美好。

蘇縝擡頭看着小院上方靛藍色的天空,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問夏初:“我記得你說過你生於初夏,所以叫夏初,那你的生日是不是快要到了?”

夏初抿嘴一笑,點了點頭,“快了,我是四月初十的生日。前兩天我們大人也問來着,還說要請我去侍德樓吃一頓。嗯……,黃公子要是不介意的話,一起來吧?”

“蔣熙元?”蘇縝暗暗地笑了笑,搖了搖頭,“既是蔣大人做東,我豈有不請而至的道理,那太失禮了。”

“不是不是。怪我沒說清楚。”夏初趕忙解釋,“我的生日哪有讓別人請客的道理,肯定是我做東的。原本,我還想着怎麼去請你呢,恰好你今天就來了。”她略有羞赧地笑了笑:“這還真……,真挺巧的。”

可蘇縝卻仍是搖頭,“我與蔣大人不熟,怕見面尷尬,倒弄得你不自在了。”

“不會的,我們大人人很好,也很好說話的。我與他提起過你,他說有機會讓我引薦一下。黃公子是從商的嘛,多個朋友多條路。”夏初看蘇縝不置可否的聽着,也覺得自己這些話是有些傻氣的,扯了這麼多有的沒的,反倒沒什麼誠意了。

思及此,她的話語便頓了頓,摸了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其實……,這些倒是都不重要。”

“哦?那重要的是……?”

“重要的是,我很希望你能來。”

蘇縝靜靜地看着她的樣子,側頭想了想,隨即彎脣一笑,輕聲應了個好。

轉天早上,夏初到府衙去應卯,想問問蔣熙元要不要一起去百草莊。蔣熙元接了籌措錢糧的事情,哪裡還顧得上案子,從書案裡擡起頭來時眉頭都展不開。

夏初壞笑了兩聲,“大人忙吧,我自己去百草莊了。”

“你的腳怎麼樣了?”

“好多了,大人給的藥實在不錯。不光見效快,而且腳都香香的了。”夏初擡起一隻腳來晃了晃。換得蔣熙元一臉的嫌棄,夏初大笑而去。

許陸駕車,夏初也坐在車廂外面,垂着腳,仰着頭,半眯着眼睛輕聲地哼着歌。許陸悄悄地瞟了瞟她,忍不住說:“頭兒,你這哼哼的是什麼?”

夏初稍稍加大了點聲音:“寧靜的夏天,天空中繁星點點,心裡頭有些思念,思念着你的臉……”她嘿嘿一笑,轉頭問許陸:“好聽嗎?”

許陸別開了一點臉,十分敷衍的點了下頭。

“不好聽?”

許陸沒敢直接回答,急智地說:“頭兒,你今天心情不錯啊?”

“嗯。今天天氣好啊!”夏初閉上眼睛,感受着迎面撲在自己臉上的微風,半冷半暖,有點潮溼的清爽。

許陸擡眼看了看天上鉛灰的雲,決定還是閉嘴算了。

百草莊在西京城外二十里,過了原平山還要走上一會兒,夏初他們走到原平山附近時天開始下雨,等車行到百草莊的時候已是暴雨如注。

百草莊門口廊下兩盞白紙燈被風雨打的直轉悠,院牆外白紙黑字的‘恕報不周’被雨打溼,已經洇開了。

雨聲如瀑,雨簾漫天漫地的,一片霧白的混沌。因着喪事接待弔唁的緣故,百草莊的大門是開着的,門內,接待喪儀的下人一身素縞,都正站在檐下避雨,表情木然地看着冒雨而來的馬車。

夏初隔簾看着,覺得眼前的情景多少有點悚然。

百草莊用來接待客人的堂院裡也都掛了白燈,正屋用做的靈堂,裡面只放着個牌位,屍體應該已經下葬了。一股藥草香和紙灰的味道在空氣中蕩着,這麼大的雨都沒能撲下去那濃濃的味道。

夏初與許陸沿着遊廊先到靈堂裡給曹雪蓮上了柱香,算是基本的禮節。喻示寂身披重孝鞠躬還禮,擡起頭來臉上有點疲憊的木然。他旁邊還站着一個青年男子,同樣披着孝,表情卻是一副不太耐煩的樣子,歪斜着肩膀,家屬還禮的時候也只是十分敷衍地點了下頭而已。

夏初到喻示寂身前,說了句節哀,卻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哀’。

喻示寂拱了拱手,“這麼大的雨還要前來查案,夏捕頭辛苦了。不知案子可有什麼進展?”

夏初含糊其辭地說了句還在查,側頭瞄了瞄旁邊的男子,喻示寂一見,忙上前一步介紹道:“這是舍弟喻示戎。示戎,這是府衙的夏捕頭。”

喻示戎也是與他哥哥長得不是很像,氣質也迥然不同,眉宇間並無精明算計,卻隱隱地透着股戾氣。聽見喻示寂介紹夏初只是打量了兩眼,哦了一聲,又轉頭去看門外的雨。

“喻二公子這是着急要出去?”夏初問他。

喻示戎這才轉過頭來,略顯詫異地看了看夏初,隨即皺了眉頭,“誰說我要出去!”

夏初淺淺地笑了一下,搖頭,沒再說什麼。喻示寂陪他們到了靈堂的門口,道:“二位官爺今天過來是想要問些什麼?我這現在得守着靈堂,怕是走不開……”

“哦,貴府喪儀之中我們過來問案子,確實是唐突了些。”

喻示寂惶恐般地擺了擺手,“夏捕頭莫要如此說。我們喻家主母罹難,還要仰仗官府爲她討還一個公道。夏捕頭冒雨前來,如此盡心盡責又豈有唐突之理,我們謝還謝不過來呢。”

夏初乾笑了兩聲,“是,你說的對,能理解就好。”

“理解,理解。”

正說着,就見沿遊廊走過來一個六十來歲的男人,頭髮白的不多,皮膚棕黑,精瘦精瘦的,微垂的眼皮和眼角的魚尾紋露出笑意和藹的樣子,可那隱藏在眼皮下的眼睛卻一點都不含糊地精明着。

“大少爺。”那人走過來後對喻示寂頜首點頭,口稱着大少爺,卻沒有什麼下人的謹慎。

喻示寂回過頭去,“祥伯您過來了,正好,府衙的人來問案子的事。”

這位喻示寂口中的祥伯便是那個王管事,論起來其實可以算是喻溫平的長輩,喻示寂爺爺輩兒的人。所謂祥伯的‘伯’並不是輩分稱謂,而是種尊敬。

夏初從來都對老人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敬畏,可能是因爲自己的年紀小。在年輕的人面前,她還能仗着現代知識攝取量的優勢撐一撐見識,但面對老人的時候,他們身上那種歲月積累散發厚重,直接就把她擊敗了。

那是一年年全憑時間打磨出來的歲月包漿啊!她這嫩胳膊嫩腿的根本不夠看。

祥伯拱手見禮,笑容可親,“辛苦二位官爺了。老朽是這百草莊的管事,別的本事沒有,就是仗着年長對這莊子裡上上下下的人和事還算清楚,您有什麼想問想查的,我一定知無不言。您這邊請。”

“多謝祥伯。”夏初道謝,隨着他去了堂院的東廂房。轉過遊廊的時候,夏初又回頭看了一眼,見那喻示戎正走到了門口與喻示寂說話,喻示寂似乎很是不悅,用手指了指他,甩袖走進了靈堂。

喻示戎低頭罵了一句,臉色也是氣惱,擡眼時看見夏初正瞧着他,便也走回了靈堂。

距離遠,雨聲大,夏初根本什麼都聽不見。唯一能斷定的,就是這兄弟二人的關係不怎麼融洽,就像她之前與許陸分析過的。

可見宅鬥戲碼也並不是空穴來風。藝術源於生活……,嗯,興許還真不一定高於生活。上帝纔是個最牛的狗血小說家。

29. 新的線索 爲老樹粗根鑽石加更1. 一張照片18. 他死的好!3. 血案169. 管事的盤算189. 死亡原因220. 塌天禍事12. 還原現場28. 夏初發飆12. 還原現場17. 往日恩怨169. 管事的盤算48. 新官的一把火147. 你動心嗎27. 二平的死訊96. 皇上的惡趣味錦瑟無端五十弦 番外壹77. 去年萬壽節110. 游龍戲鳳69. 福記羊湯168. 私設刑堂225. 破案思路226. 沒有退路4. 是你殺的嗎? 爲姽嫿蓮翩鑽石加更50. 你們是光榮的捕快27. 二平的死訊68. 請客之傷204.133. 打的自己臉疼96. 皇上的惡趣味15. 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78. 兩個苦命人56. 搜山尋人53. 男人間的感情227. 你放心14. 協警劉起170. 真讓人難過190. 因緣果報123. 柳槐實的嫌疑136. 紫玉葡萄215.不作不死120. 哎呀我的少爺呀75. 信不信我削你30. 一個茶奉172. 詐供140. 要了親命了157. 管事的顧慮226. 沒有退路184. 擡頭做人29. 新的線索 爲老樹粗根鑽石加更178. 不得脫身129. 男神要結婚124. 柳大夫的秘密21. 誰的屁股84. 酒不醉人人自醉150. 心頭的負擔61. 儒生方義146.唯你一人148. 人間煙火一弦一柱思華年 番外貳78. 兩個苦命人51. 捕頭的福利147. 你動心嗎146.唯你一人64. 哥哥的妹妹80. 法制進行時130. 夏初出差76. 全都不對勁101. 跑馬溜溜地路上28. 夏初發飆119. 臉太乾淨193. 安元公主191.225. 破案思路26. 天賦異稟207. 詠薇的心思88. 臭不可聞46. 天子不講理235. 秋意濃[終章]200. 故地重回115. 自作孽158. 六哥湯寶昕161.朕不如他104. 術業有專攻71. 皇上是個活雷鋒滄海月明珠有淚 番外叄17. 往日恩怨148. 人間煙火169. 管事的盤算209. 娘娘召見64. 哥哥的妹妹27. 二平的死訊81. 帶上你私奔194. 不要再忘了19. 親愛的湘84. 酒不醉人人自醉133. 打的自己臉疼217. 策馬回朝95. 這些衣服我承包了229. 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