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總是懷着無比高興的心情做着每一件事情,但是當危險來臨的時候,我們總是沒有防備的能力,這樣的時候是我們最尷尬的時候,也是我們最難以接受的時候。今年學院要評估了,什麼事兒都是要求做到最好,最頭疼的事兒就是畢業論文的事兒,這是全院上下都比較不願提及的事情,其次就是掛科重考的事情,如果這次還是過不了,就沒有畢業證和學位證。當掛科成爲最大的威脅,威脅到畢業證和學位證的時候,你不得不考慮他是不是一種特別危險的病毒,現在正在侵蝕着我們的生命。當掛科這個小病毒扼住我們的喉嚨的時候,我們不得不重視他存在給我們帶來的威脅。
浩然面臨的就是這樣的威脅,今年要評估,浩然害怕自己拿不了畢業證和學位證,於是早早地就給高數老頭送禮去了,可是讓人大跌眼鏡的事兒發生了,一向是隻看禮物的高數老頭,今天竟然拒絕了浩然的要求,他連浩然的電話都不接了,浩然先是很客套的對高數老頭說了些注意身體啊,很喜歡他的廢話,繼而切入正題,想要告訴他,他想送禮,問他什麼時候方便過來,如果是以前,高數老頭一定會說他什麼時候都方便,可是現在高數老頭竟然說自己一點兒都不方便,讓浩然不要冒昧地來打擾,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浩然看着一臉急切的猴子,搖了搖頭。猴子知道浩然沒戲了。“老大,接下來怎麼辦,要不再問問學生會的人,打聽打聽,看看誰能在高數老頭面前說上話,要不就是問問閱卷的是哪個老師,請閱卷老師吃飯,閱卷老師總不能把你掛了吧。”猴子給浩然支招。
“高數老頭剛剛說,這次他不參與閱卷,也說不準,抽到誰是誰,就看考完試學校怎麼安排了。”浩然說。
“那就是還有希望啊,老大,你在學生會幹了這麼多年,白乾了啊,不是有好多認識的人嗎,還有好多和老師關係好的,和輔導員關係好的,更有甚者和教務主任關係好的。其實這個成績老師給你了還要有教務系統一層呢,如果你在教務處有人,就可以很輕鬆地把你的成績改了,根本不用考試。就是考,也就走個形式。”猴子分析着事情的要害。
“對啊,猴子,你說的很對,我想想,想想,哦,對了,我們家正好在教務處有一個認識的人,好像是教務處長,但是現在我不好意思給他打電話,又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就這麼個小事兒給他打電話,讓我覺得很羞愧,以前我老爸總是在他面前誇我這個也好,那個也好,又很能幹,如果讓他知道了,再告訴我老爸,這會是多麼丟臉的一件事兒。我不能說,堅決不能說。”浩然堅定的態度讓猴子很是無語。
“我說老大,你就別死要面子了,是學位證和畢業證重要,還是你的面子重要,如
果到時候你連學位證和畢業證都沒有,這才叫丟人呢,碰到這種事情就要提前防患於未然,不然等到成績下來了,你再去找人,那就是難上加難,本來今年就評估,如果因爲收禮收受賄賂而導致讓學校給了處分,這不是自絕出路嗎?哪有那麼傻的老師,不要自己的鐵飯碗,要你一點點的禮品,他又不是沒見過這麼個東西,只是有的時候,人性的那麼一點點貪婪罷了,說白了,人家是要工作還是要你的破東西。”猴子替浩然分析着事情的要害。
浩然覺得猴子說得有道理,真的就是這樣的大道理,面子再怎麼重要,還是沒有那張紙的重要性那麼緊要。浩然第一次覺得原來猴子也不是永遠一副玩世不恭的態度,在關鍵的時候他還是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的。浩然給了猴子一個大大的微笑,可是浩然還是拉不下面子來,去找這個教務主任。
一晃到了五一的時候,浩然還是沒有下定決心去找教務主任,他一個人坐在公交車上,一直繞着S城走着。S城的公交車有個好處就是不管是走到哪兒都是一塊錢,大多數城市都是這樣的,甚至有五毛錢或者幾毛錢的,這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特別的是車只要一停下,不管前門後門都可以上,只要是不擠着人就行了。更有特別的是,你可以上車投幣,也可以買票,這個也沒有什麼稀奇,稀奇的是浩然拿着一張一百的給了售票員以後,售票員就利用好大一會兒時間給浩然找了九十九塊錢。
原來S市的公交車一百塊錢也是能找的,浩然接過來厚厚的一沓錢的時候,都不知道應該把這沓錢裝在什麼地方,裝到兜裡,下了車肯定會招賊的,如果不裝兜裡,他又沒拿別的東西,究竟該怎麼辦啊,浩然百思不得其解,最後決定分兩批裝在兩個不同的口袋裡,這樣就不會顯得很臃腫明顯了。
浩然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以後,就開始看着窗外不斷後移的景色,這是他第一次這麼細緻地看S市的風景。原來S市也是挺美的。沿着馬路兩邊都種着不同種類的樹,最多的應該是柳樹,現在馬上要到夏天了,柳樹已經開始發芽了,如果是在家鄉的春天,現在柳樹早都來時發芽了,因爲S市的氣候還是比較冷的,所以柳樹遲遲未有發芽的跡象。浩然記得毛毛曾經說過,她不喜歡S市的春天,因爲沒有一個過渡的時期,總是到了春天,還是像冬天一樣死氣沉沉的,一點兒春天的氣息也沒有,但是如果哪天天氣猛然熱了起來的時候,第二天,所有的柳樹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樣,一下子都開始發芽了,發芽都是其次,一下子會抽出好大一截兒,不到一週的時間,他的柳絮就會飛得滿校園都是,讓人心裡發慌。
浩然現在看着S市的風景,覺得還是挺美的,小樹苗是剛剛纔種上去的,還透露着稚嫩的
氣息,顏色還是翠綠。像個小小的聖誕樹一樣光鮮亮麗,旁邊的大樹則是伸展着他的大腰肢,垂下了很多小的柔情,小草兒開始有點兒發綠的跡象了,在枯黃的草叢下面蓄意待發,尋找着嶄露頭角的機會,用他尖尖的腦袋,想要頂破上面的荒草,讓自己可以獲得一個重生的機會,給自己一個長大的時機。旁邊是正在施工的工人們,他們有的穿着汗衫,在搬運鋼筋,有的穿着棉襖在牆根裡曬太陽。歲月在他們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道刺目的傷痕,來昭示他們的辛勤勞動,也對他們的勞動給一個嘉獎。
浩然從來沒有這麼認真地看過S市,今天坐在公交車上,他靜靜地聽着音樂,看着窗外不斷往後移的景色。浩然有個習慣,每次遇到煩心的事兒,他就想一個人靜靜地聽着音樂,找一個沒人打擾的地方,開始他自己的思緒。今天,他坐在車上不知道要往哪裡去,也不知道去哪兒合適,他把一首歌設置了循環播放,就一直聽着這首歌,心裡開始盤算,怎麼去開這個口,怎麼去對教務主任說讓他幫忙的這件事兒。在心裡想了很多版本,把自己嚇出了一身冷汗。
方案一:他直接去說,結果教務主任不但沒有幫忙,還把他辱罵了一頓,覺得他連這件事兒都做不好,還上什麼大學,那時候就不應該在他上學的時候幫他一把,讓他隨便去上個大學算了,何必要使力氣讓他來呢,水平就在這兒放着呢,跟不上就是跟不上,白費了他的一番功夫。他不僅沒得到教務主任的幫忙,還讓教務主任把這件事放大化了,告訴了他父母,父母又開始把他一頓說教,浩然覺得內心深處充滿的是羞愧,是無助,不敢講這麼丟人的事情讓更多的人知道,結果恰恰相反,越不想讓人知道,就知道的人越多,就讓他的心裡充滿了更多的羞愧。
方案二:他自己去考,誰也沒有找,結果沒有過去,還是高數老頭閱卷,還是同樣的分數五十九點五分。他沒有畢業證,學位證。到畢業會餐的那天,所有人都去了,戀戀不捨,難捨難分,可是他作爲這個班的班長,卻稱病沒有出席那天的畢業會餐。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因爲病了而沒去,而是因爲沒有畢業證和學位證的緣故,剛開始,所有人都在心裡佩服他,尊重他,現在所有的同學都以他爲恥,覺得是他給全班丟了臉,是他欺騙了同學們的感情。雖然畢業會餐他很想去,但是他沒臉去,雖然同學們都知道他的實際情況,可是沒有一個人願意來找他,幫他解除困境,連最要好的猴子,現在都是敬而遠之,唯恐和他有什麼瓜葛。浩然想到這兒的時候,不由地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前兩個方案都不行,那麼會出現第三個方案嗎?浩然摸了摸額頭,一頭的冷汗,浩然擦了擦額頭,繼續開始想第三個方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