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尚書過譽了。”
陸晨擺了擺手，頗爲無奈地道：“在下才疏學淺，經驗不足，身居高位不過是因爲運氣好，碰巧做成了一些事，僥倖得陛下錯愛才得此高位，在下還有很多東西要向劉尚書您這樣老成謀國的國之棟樑請教，還請劉尚書莫要如此折煞在下。”
“哈哈.”
劉東陽笑道：“陸尚書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謙虛恭謹啊。”
言語中滿是欣賞之色。
劉若薇向陸晨見禮後，頗爲好奇地打量着面前和自己差不多年紀，卻已經擁有了無數修者想都不敢想的權勢和成就的青年。
客套了一番後，陸晨便對兩人說道：“劉尚書，劉姑娘請坐。”
說着，他當仁不讓地朝主位走去。
劉東陽雖然德高望重，而且身居高位，但對於同爲尚書的他而言，在官職上並不差什麼，並無尊卑之分，自然不需要讓出主位。
滿朝上下，需要他讓出主位的，唯女帝一人而已。
只不過他每次讓位的時候，女帝都很自覺地坐在另一個主位。
各自坐下後，陸晨便主動開口詢問道：“劉尚書這時候過來，是爲了令愛的道惑之事吧？”
劉尚書點了點頭。
“正是如此。”
說着，他轉過頭，看了看身旁一臉平靜的女兒，頗爲無奈地道：“不怕陸尚書你笑話，老夫這一生，雖勉強稱得上滿腹經綸，但惟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聖賢之學，其他學問雖有涉獵，但都是爲了處理公務而不得不接觸，連一知半解都算不上，更不用說精通了，不似陸尚書你這般，不僅通曉經學，掌握聖賢之學真正的要義，而且包羅萬象，精通各種學問，並將之用於治國安民。”
頓了頓，他又頗爲感慨地道：“老夫怎麼也想不到，小小的格物之道，竟蘊含着如此神奇的力量，甚至能夠化腐朽爲神奇，連石炭那等害人之物也能變成利及天下萬民的好東西，其後天工司更是集體悟道，修爲暴漲，最差的都突破了整整一個小境界，司業蘇凝更是直接突破了一個大境界，現在老夫也不敢斷言，諸如格物之學等不在主流之類的學問只是小道……”
聽到這裡，陸晨不禁暗自翻了翻白眼。
尼瑪，提到這個他就氣。
天工司集體悟道，是在女帝下旨嘉獎天工司所有人時發生的。
那天紫極城上方的天象都變了。
這麼多人集體悟道，竟然引發了天地異象，對於大夏這個千年王朝而言，也算得上是開天闢地的頭一回了。
結果那天悟道的天工司官員，卻有一人缺席。
沒錯，唯一缺席沒有悟道的，就是他陸晨。
特麼的，明明在石炭研發之事上出力最大的是他，主要的思路也是他提供的，結果研究成果出來，石炭變廢爲寶後，他的修爲幾乎沒有變化，蘇凝那幫人卻突破得一個比一個猛。
蘇凝甚至都已經是玄冥境高手了，就好像一個本就天賦異稟，經過多年積累後一朝頓悟一般，猛得不行。
然後陸晨本人毛都沒有。
要不是有系統傍身，有直接晉升仙王的機會，他怕不是得被鬱悶死。
而在劉東陽說起這個的時候，一旁的劉若薇眼中悄然閃過一抹期待之色。
格物之道的修者可以，那醫道的修者呢……
對於一個正常修士而言，證道突破的誘惑極大，尤其是在自己嚮往的道上。
陸晨在天工司的成績有目共睹，即便是劉若薇，也不得不放下原本的偏見。
“小女兼修者，乃是醫道。”
劉東陽緩緩道：“她在此道的造詣，堪比聖賢之道，甚至猶有過之。”
他不斷對陸晨述說着女兒的情況。
簡單來說，他就是希望陸晨能幫女兒走出困境，不求悟道，只要能幫她破除目前的瓶頸就行。
聽到劉東陽這麼說，陸晨不由轉過頭，看了劉若薇一眼，而後對劉東陽說道：“抱歉，劉尚書，醫學一道，在下雖有涉獵，但涉獵不深，也從未沉浸其中，只是知曉一些簡單的醫理，恐怕幫不了貴千金什麼。”
這倒不是推脫，他是真的不懂。
畢竟他穿越前又不是學醫的，腦子裡的醫學知識僅限於日常生活和一些小說裡的描述。
更何況這個世界又不是藍星，鬼知道那些醫學知識能用上多少。所以有些事情，還是先打個預防針，別給人家太多期待比較好。
“無妨。”
劉東陽擺了擺手，毫不在意地道：“萬事皆有定數，陸尚書你盡力而爲就好，無論此事能不能成，老夫都承你的情。”
聞言，陸晨頓時意識到劉東陽這是被自家女兒逼到牆角了。
也是，以這個世界的修者對大道的執著來看，出一些偏執狂那是一點都不奇怪。
“既然劉尚書你這麼說，那在下…就和令愛淺談幾句吧。”
陸晨再次轉過頭，看向劉若薇，輕聲問道：
“劉姑娘，不知，你遇到的難題是什麼？”
面對陸晨如此直接的詢問，劉若薇稍微思索了一會，卻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緊緊注視着陸晨，脆聲問道：
“陸大人，在小女說出心中所惑之前，能否麻煩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
陸晨微微一笑，很是隨意地道：“劉姑娘你想問什麼？”
劉若薇沉默了片刻，接着先是看了一眼面帶疑惑的劉東陽，隨後咬了咬嘴脣。
“陸大人，小女子聽說，您曾經在朝堂上公然主張【天地萬道，只要利國利民，便是大道】，也就是說，在您眼裡，道並無尊卑上下之分，聖賢之道，和格物之道並無主次之別，只是分工不同而已，對麼？”
這話剛說到一半，劉東陽的臉色瞬間變了。
緊接着，只見他眼神猛地一凝，而後體內的靈力瞬間爆發，頃刻間在整個大廳周圍形成一股靈力場，在感知周圍的風吹草動的同時，還將內外聲音完全隔絕開來。
等劉若薇說完，他的表情才微微一鬆。
但僅僅片刻，他便皺起眉頭，瞪了劉若薇一眼。
這丫頭……當真是被自己寵壞了啊！
然而陸晨卻眼眸微睜。
嗯？
道無高下，亦無尊卑？
這種思想…好像蠻不錯的嘛…
在反應過來後，他的眼眸中，悄然綻放出一道亮光。
這姑娘……有點意思啊……
這麼想着的同時，他看向劉若薇的眼神，也逐漸變得微妙起來。
那目光，就好像看到了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一般。
恨不得當場斬雞頭燒黃紙。
“薇兒！”
劉東陽瞪着眼怒聲呵斥。
但還沒等他出聲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女兒時，陸晨卻突然伸出手，擋在他面前。
“劉尚書。”
他一臉笑意地看着劉東陽，如沐春風的話語緩緩響起。
“令愛並未說錯什麼，只是問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問題罷了，不是麼？”
聽到這話，劉東陽頓時被嗆了一下。
普普通通的問題？
這他孃的哪裡普通了？明明很要命好嗎！
攔下劉東陽後，陸晨便轉過頭，注視着劉若薇，溫和無比地道：“劉姑娘，爲什麼這麼問？”
“因爲……”
劉若薇沒有看父親拼命朝自己使的眼色，直接應道：“小女子覺得，小女子畢生追求的醫道的未來，或許就在陸大人你身上。”
這話一出，陸晨頓時怔了一下。